他和隋轻因为机缘巧合相遇,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机缘巧合分开。
大约两年前,他就开始幻想这种分开。在幻想中,他承受不住那样的结果,所以每一次,无论隋轻怎么回复,他都要继续靠近。
可以说是想要关心,也可以说是怕关系变淡。
怕直至某天像从未遇见。
他不接受。
别说全世界都是傻逼,就算全世界都是正常人,和隋轻断联的每一天都折磨着他;但似乎真的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
他想不到办法,焦急无力地低下头。
但幻想让他发烫的地方隐隐抬头。
青春期以来,只要靠近隋轻就会隐秘存在的私欲,第无数次被他尝试压下去。
这次失败了。
身体比他的头脑先快一步,让他起身冲出房间,去到卫浴。门静谧一关,雨声点点的深夜,寂静得只听得见他自己迷乱的呼吸。只是慢慢的,是一分钟60拍里最基础的四分音符,只为了平定下去。
头脑滞后地缓过来了。
隋轻才睡着。
他不知道隋轻才睡着的时候,容不容易醒来。
隋轻才睡着。
隋轻才睡着。
头微微一仰,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难掩的呼吸打破了寂静。
接着所有的呼吸被迫堵在胸腔,就像难以明说的喜欢,但凡透露出一点点就会搞砸一切。
但衣袖、手臂,与胸侧、腰侧的衣服很吵。
真的很吵。
隋轻才睡着、就在旁边、隋轻站过的地方、隋轻的衣服、他用吹风机吹干、他里面真的可以不穿吗、和他一起、他牵自己的手、脸想蹭他的指尖、他可不可以站在自己的正前方、用腿把自己的膝盖往两边推、想在雨里和他接吻、不想喊他“哥”、想喊他的名字、搂着自己别松手、等自己转头亲一下他的脸、可不可以给自己发一条消息、可不可以关心自己、可不可以别留自己一个人、可不可以在一起。
就在最高的临界,他猛地想到很久以前,隋轻对别人说过一句——“是对方活在幻想里”。
像是给了他最后一个推力,让他断掉了所有“可不可以”,呼吸一停,死死地没出声,只剩身体给予他顶峰坍塌的反馈。
只剩封闭的空间里染上脏。
得擦掉,得洗干净。
地上干净了,可他还是衣冠整整地留下了手里的痕迹。他靠着门盘腿坐下,低着头,呼吸虽然回到了平常,但是加入了一丝无声的啜泣感。
没哭,没声响,就是呼吸而已。
唯一有流动性的液体,在手上逐渐液化,流动性增强,不再黏稠,沿着手心和手指,往地面的方向流淌了一段距离。
在水分彻底干掉之前,秦柚用另一只手按着额头,像揉又像搓,把那种罪孽感和啜泣感都揉掉。
他站起身,神色一如往常,水龙头只打开一股小小的水流,洗干净手,回到房间。
重新躺回床上,他面对着隋轻闭上眼。
睡不着。
那种终有一天会分开的结局又缠上他了,耗时两个小时无法摆脱。
他呼吸不畅地睁开眼,却是被吓得喘不过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躁动和欲求。
深呼吸也无济于事。
坐在床边产生冲动的时间大概二十分钟,花在卫浴里的时间将近一个小时,不管吵不吵,现在又过了两个小时,隋轻已经睡得很深了,已经到了没人叫得醒的阶段;而侧躺着没被压住的手,放在他们之间,枕头之下,手心朝下。
秦柚伸出手,慢慢移过去。
他自己侧躺着被压住的那只。
彻彻底底洗过的那只。
这是手移动起来并不灵活,只有手腕和手指不受限制。
手指塞入隋轻的手和床的缝隙,挑起隋轻的手指,让他的手心翻上来。
指尖触碰到指尖,像被深深吸引。他顺着隋轻的手指,一点一点触碰到他的手心,又拉拉扯扯地原路返回,手心碰着手心。
接着手掌缓缓一翻,手背嵌入了手心。
像被隋轻牵住。
像被隋轻抱住。
像被隋轻安抚。
假装隋轻听到了那些声响,还会对自己说一声“没事儿”。
他又把手缓缓翻回来,去轻轻抓住隋轻的手,小臂到指尖都不敢用力。
身体靠近隋轻,另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庞,手指挪到耳后,用按弦的指尖慢慢摩挲。
夜越深,隋轻越清晰。
他知道隋轻对自己的设想,应该就是可以好好分析情况,好好分析自己,然后找准道理,坚定地走下去。
但他不敢告诉隋轻,自己做不到。
或者说试着做了,但真的没法变成隋轻希望的样子。
音乐没有变得更好。
他的音乐沉没于市场的大海,他却不想用多余的方式拯救;比如曝光自己——外貌、性格、生活,比如出点大众爱听的歌想方设法签个公司。这些事他就是做不到,比杀了他还难受。
自己没有变得更好。
明明隋轻说的话都进了脑子,但身体就是听不了话;明明隋轻已经帮他做出了抉择,他还是会被现实动摇。
要是被隋轻知道了,会让隋轻失望的。
他接受任何人的失望,包括自己,唯独不接受隋轻的。
隋轻真的能一辈子单身吗?真的就要一个人耗尽这场生命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愿意陪隋轻这么度过这一生。
可他又总模棱两可地说“无所谓”——万一呢?万一他遇到了让他“有所谓”的人,有人能契合他的期待,有人不会让他失望,让他交出了一部分人生,自己该怎么办?那样他又只能回到他的生活边缘,看着他和更默契的人聊天。
那该怎么办?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了。
该怎么办?
在无数个“怎么办”里,随着一个吻缓缓落下的,是一滴从眼角流到太阳穴的眼泪。
直到和隋轻的唇瓣相贴,秦柚才知道自己的嘴唇究竟能有多软。
嘴唇碰上嘴唇,不是终止;不分离,不静止,开始慢慢地、浅浅地、一点一点地吻着。
像是设想中,从不同的角度去吻隋轻。
这不是什么清纯生涩的初吻。他不知道怎么能用“生涩”来形容初吻。
感觉相信不能早恋的人才相信这种生涩。
从落实这个吻开始,从上百万个神经末梢感受到隋轻开始,他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告诉他,下一秒他想从哪个角度去吻隋轻,想怎么吻,想吻多重,想吻多久。
身体告诉他,他有多喜欢隋轻。
他的身心叫嚣渴望,他的舌尖小心翼翼。没有过多越界,只是试图从隋轻的唇缝外部,舔舐一点用于自救的气息。
眼泪滑落的角度也在改变,停在太阳穴,停在鼻尖,摇摇欲坠后砸落,流不完。在那场强烈的释放中,没有流下来的眼泪延时到现在,全都涌出来了。
吻也不停。
像是预知这一生再也无法靠近,要在今晚把这一生的吻都献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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