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李屏娇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她之披上一件毛边外衣,推开窗台安静的坐下。
窗外白雪纷纷,夜晚的芙蕖城沐浴在圣洁的月光下,屋顶上积了一层厚雪,折射出清亮的冷光。
此时的芙蕖城已无人烟,李屏娇趴在窗边,眸光不知落在何处。
她的指尖忽然凝出灵力,一张信纸从乾坤袋中飞出悬在眼前,李屏娇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未变,以灵力作笔,开始一字一句的书写信函。
李屏娇不知不觉间就写了满满一张纸的内容,她填满信纸的最后一个空后,唤来了送信青鸟。
“小青鸟,这封信帮我送到般尽峰。”
青鸟圆滚滚的身子,笨重的扑哧着翅膀,它叼起卷好的信纸,麻利的飞走了。
李屏娇坐在窗边看了一夜的雪,等到天色蒙蒙亮时,她才起了困意,一头栽进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李屏娇再次醒来时,天色又已经渐暗,她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去了茶摊和银浊汇合。
芙蕖城中挂满了红绸和灯笼,李屏娇很是奇怪,为何鬼市大开会挂红绸?自从进入芙蕖城,这里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处处透着诡异,让人莫名恐惧。
银浊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又让你久等了,实在抱歉,解决了一些小麻烦,才耽搁了时间。”
李屏娇笑着摆摆手,“来了便好。”
银浊拉着李屏娇坐下,坐下时衣摆露出,上面竟沾了点点血渍,血迹中还掺杂着一些幽蓝色的血点,两种颜色交杂在一起,脏污了小半块衣角。
“鬼市马上就要开了,等会儿进去后,你一定要跟紧我,鬼市中鱼龙混杂,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小心为上。”
银浊细致的嘱咐着,言语间,高高挂起的红绸忽然变了颜色,像是染上了浓墨,红灯笼在冷风中摇晃,暖色的烛光明明灭灭,不知何时也褪去了暖光,泛着森森幽光。
迎面刮来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四周挂起的绸子也被风卷的颤动。
“那是什么?”
李屏娇用手挡在脸前,挡住风雪,她腾出一只手,指向银浊的身后。
银浊闻言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不知从何处飘洒下大把大把的纸钱,银浊见状立马站起身,紧紧抓住李屏娇的手。
“鬼市已开,这是阴钱开路,生人须得退避,我们面对墙壁站着,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看。”
李屏娇愣了愣,银浊已经转过身,她还望着风雪的最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别看了,快转过来。”
银浊手动转过李屏娇的脑袋,高大的身躯遮挡住李屏娇大半个身影,手还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叮——”
一阵铃声响起,风雪深处显现出一个庞大的躯体,它通身布满符咒,生了四个手臂,满面獠牙,活脱脱一个形容可怖的怪物。
怪物出来的瞬间,四周的雪气化成雾,模糊了它的面容,等到它的脑袋彻底显露出来时,才发现它的脑后也生出了一个脑袋。
怪物的两只手抬着一个轿子,轿子体积极小,上面镶满了金银宝器,只是周围的光亮幽深,金银都显得荒诞诡异起来。
轿子的四个角都缀着铃铛,每每晃动一下,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怪物的身后还跟着一队面容恐怖的东西,它们不似人,像是从地府出来的恶鬼,跟在轿子身后排成两行,穿过黑绸白灯的长街。
李屏娇背对着它们,自然无法看清它们的样貌,只能靠耳边阵阵铃声和古怪的嘶吼声分辨一二,李屏娇光是听着这些声音就觉得浑身泛冷。
队伍已经远去,但是两头四臂怪物抬着的轿子里,轿顶忽然开始剧烈颤动,轿中钻出数缕黑烟,黑烟逐渐变大,变成能遮天蔽日的阴魂。
这些阴魂一直连接着轿子,无法离开,似乎是被禁锢在其中。
阴魂似是受到某种感应,猛地冲向李屏娇他们,身后刮起一阵阴风,李屏娇吓得一颤,回握住银浊的手更加用力。
银浊低垂着脸,看不清面上的情绪,他的手顿了顿,然后侧眸用余光瞥向李屏娇,眼底浓稠一片,如同凝结化不开的墨台。
李屏娇感受到身后的阴冷,有东西贴近了她的后背,森冷的黏腻的,紧紧贴着自己,还想要凑的更近。
李屏娇恍惚间觉得,身后的东西似是要将她吞吃入腹,她瑟缩的往银浊那边靠,心里不停祷告。
就在阴魂想要更近一步时,轿上的铃铛急促的响起,声音越发刺耳尖锐,阴魂的魂体逐渐扭曲,似乎很痛苦,他们被吸回轿子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等到队伍远去消失,李屏娇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吞食了。”
李屏娇心有余悸的看着队伍消失的地方,手还在轻轻颤抖,手上有暖意传来,李屏娇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银浊的,于是连忙松开,感激的冲银浊一笑。
“走吧,鬼市已经开了。”
被握过的手负在身后,银浊带着李屏娇走进鬼市,负在身后的手不时轻轻摩挲着。
芙蕖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本洁整的街道变得幽森,暗色的幽光笼罩四周,凭空出现一道大门分割出两个世界。
跨过这道门,便是鬼市的地界,阴阳两界,仙门的法则在这里没有任何效用,一旦进去,自担生死。
李屏娇还是第一次来鬼市,这里与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怪诞扭曲是她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
“小姑娘,可要买东西。”
一个白发斑驳的老妇忽然拉住李屏娇的衣摆,她的脸被头发遮挡,佝偻的身躯还不及李屏娇的肩膀高。
李屏娇的目光落到老妇的身后,摊位上摆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她拒绝道:“不用了,阿婆。”
老妇还拽着李屏娇的衣摆不放,她用力往回抽了抽,没能成功。
“放手”
银浊拿出一张符纸,二话不说贴在了老妇的手上,下一秒,老妇的手被燃烧的符纸腐蚀,冒出汩汩青烟。
老妇疼的抽回手,贴过符纸的那块肌肤,已经被灼烧的不成样子,能依稀看见血肉下的白骨。
李屏娇见状不忍,欲要说些什么,就见老妇喉间发出嘶吼,脸前的散发露出面容,一张沟壑纵横的树皮脸瞬间放大,老妇呲着牙,眼睛快要瞪出来。
李屏娇后退半步,立即伸手挡住自己,“呔!死人脸!居然是一个堕魔!”
老妇人周身的邪气愈发浓郁,活脱脱一个老堕魔,还是成精百年的堕魔。
银浊侧脸勾唇,被李屏娇的动作逗的发笑,他正了正色,略带警告的冲老妇人说到:“不想死就离远点,好好继续苟活在你的鬼市,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银浊的话有些作用,老妇收回了狠厉的面容,回到自己的摊子前,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李屏娇偷摸着打量四周,发现整个鬼市中,堕魔的气息极其浓郁,简直就要塞满整个鬼市了。
“这里好多堕魔。”
李屏娇往银浊身边靠了靠,虽然看不出他是什么修为,但看银浊刚才甩符的样子,必不简单,反正抱紧身边这根大腿准没错。
“四方仙洲的堕魔一大半都藏匿在鬼市,要是还有人拉着你不放,直接动手,无须跟堕魔讲道理。”
所谓堕魔,就是走火入魔的修士,四方仙洲有正儿八经的魔修,魔道的修士与堕魔不同,魔修是一种道法,只是修行的法则与仙门不同。
但堕魔是入了瘴的修士,他们已经被腐朽同化,部分还会失去理智,变成眼中只有杀戮的怪物。
这方鬼市的堕魔基本都是躲藏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他们的身躯早已化为朽木枯槁,仅靠着那点残存的修为活着,简单的一个词概括,便是不死人。
李屏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在银浊身旁十分警惕,手里攥着满月时刻防备着。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碧海连天生沉海的死尸神体千年难得一遇,一块珍品灵石起步,价高者得!”
前方人群熙攘,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李屏娇也十分好奇,抬头看了眼银浊,只是银浊有些心不在焉,眸光一直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们要不去看一看那什么死尸神体?”
李屏娇伸手戳了戳银浊的胳膊,试探性的问到,银浊回过神,垂下头与李屏娇的视线对上。
银浊的身量很高,比李屏娇高出了一个头不止,每次和银浊说话时,李屏娇就要抬高脑袋,弄的脖子发酸。
“嗯,去看看吧。”
李屏娇他们挤进人群,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寒气凛然的冰棺,冰棺的棺盖半盖着,只能看见里面的一片深色衣角。
“冰棺里装的就是碧海连天生的死尸神体?”
李屏娇询问眼前的卖主,视线却一直似有若无的落在冰棺上。
为什么总觉得这冰棺有种熟悉的气息……
李屏娇猛地神色一变,冰棺里的死尸不会是詹雪烛吧!?
李屏娇的大脑飞速运转,心跳的越来越快,眉头也锁的越来越紧。
“这位小道友说的不错,里面放着的,就是死尸神体,这冰棺乃用北境深处的寒冰打造,一具冰棺可保尸身千年不腐,而里面这具死尸神体,就更有来头了。”
男人说的越发绘声绘色,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碧海连天生素来是鲛人的地界,万前鲛人偶得机缘造化,将荒海开辟成一方灵气充裕的世界,只是在这之前,原本是荒海的碧海连天生沉积的宝贝也是不少,这具死尸神体就是从海底捞出来的,尸身千万年来都不曾腐烂,还保存着部分神识,若是有人能炼化这具神体,说不能也能得一段机缘呢。”
男人的话说的神乎其神,将众人都唬的一愣,有人提出质疑。
“只是一具死尸,你却说他是神体,神体哪是能这么轻易就能得到的,我看你是来骗灵石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开始低声附和。
李屏娇手指抵着下巴,忽然出声叫价:“我出两块珍品灵石。”
有人一言不发,一说话就是直接加了一块珍品灵石,众人都惊奇的望向李屏娇,就连银浊也疑惑的盯着她。
银浊压低声音,“这不是真的神体,你确定你要买下?”
银浊一眼便看出那具死尸只是个普通的沉尸,或许从碧海连天生捞出不假,但其余的,统统都是男人的骗术。
“两块珍品灵石?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男人脸上的笑意遮挡不住,原本以为都会几块下品灵石的加,没想到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小道友,生生抬了一整块珍品灵石。
这次他可要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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