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平平无奇的石门,甚至还有些破烂,李屏娇抬手一摸便是一手的灰尘。
好家伙,这灰厚的,是被封存了不知多少年吧。
李屏娇干脆掐了个风诀,石门上积累的灰尘瞬间扬起,李屏娇捂住口鼻往后退。
石门的原样终于显现在眼前,一堵非常平缓光滑的石门,除了光滑,还是光滑。
这不应该有些什么符文,或是机关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光秃秃的石板。
李屏娇扭头看向殷捐,无声问到,“所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殷捐还有些生气,只是看到李屏娇求助的眼神,心口一软,提醒道,“你知道鲛人一族为何避世吗?”
李屏娇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只知道碧海的圣树忽然某一天尽数凋零,就连鲛人圣殿中的青槐圣树也有衰败的迹象。
圣树枯败,也预示着碧海的枯竭,原本蔚蓝深邃的碧海逐渐变得死寂,所有的生活在碧海四周的生物开始消亡,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李屏娇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殷捐听完后,忽然笑了起来。
李屏娇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殷捐笑够了就立即噤声,他道,“你听过偷天换日的把戏吗?”
李屏娇瞬间想到了什么,她惊讶的张大嘴,“你的意思是,有人窃取了碧海的灵脉?所以碧海逐渐衰败,鲛人一族也不得不退避进双生之境?”
李屏娇的脑中闪过数个名字,最后停留在珠露堂,当年北境幽蓝兽一族也是遭人迫害屠杀,连带着整个北境都没落。
迫害北境妖族的幕后真凶,李屏娇并不知道是谁,但她唯一知道的是,珠露堂曾参与过那场屠杀,甚至是主要的推手。
殷捐的声音飘远沙哑,他一字一句讲述出碧海消亡的真相。
鲛人一族本就是掌管碧海一方世界的海域之主,碧海之大,宝物众多,上古残留下的神迹秘境也数不胜数,就连青槐圣树也守护着这方海域。
如此一个浑身是宝的碧海,自然会招来各处垂涎的目光,不过碍于鲛人一族的威压,他们只能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击命中。
当鲛人一族察觉到圣树有衰败的迹象时,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圣树连接着碧海的灵脉,圣树枯竭,那也就是预示着灵脉已经摇摇欲坠。
鲛人并不知道灵脉为何忽然干涸,族中长老前往双生之境寻找真相,回来时确实满身血痕,已经奄奄一息。
原来有人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将竭荒的无灵之脉连接到碧海的灵脉,无灵之脉只要触碰到一点,就能瞬间扎根盘踞,死死依附在其他灵脉上。
无灵之脉疯狂的蚕食碧海灵脉,本来是供养碧海一方生灵的灵脉,却被吸食的枯竭衰亡。
鲛人一族的长老是在斩断无灵之脉时受的伤,竭荒的东西比他想象的更要可怕,即便是献祭生命阻断无灵之脉,它也能冲破阻隔,比之以往更加疯狂的摧毁碧海。
李屏娇沉默着,素来听闻竭荒可怕,她却没想到竟能摧毁一方仙源。
李屏娇的心沉了下去,能将竭荒掺和进这场阴谋中,背后的势力必定不小,放眼四方仙洲,也没有几个能有这本事。
殷捐走到石门前,他抬起手抚上石门,在触碰到石门的刹那,四周开始隐隐躁动起,石门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石壁的缝隙也跟着颤动,似乎想要冲破束缚开启石门。
李屏娇忽然抓住殷捐的手,她手腕一使力,殷捐的手就从石门上离开。
四周的躁动停息了,石门也恢复原样,李屏娇紧颦着眉,她又按着殷捐的手放到石门上,幽蓝色的光又开始闪烁起来。
“你……”
李屏娇迟疑片刻,澄澈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殷捐,两人的视线交汇,殷捐像是知道他要说么,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李屏娇心中的那个答案就快要宣之于口,她的眸色颤动,面色纠结。
李屏娇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那句话,“你是鲛人,对不对?”
这句话似有回应,掷在地上溅起一地波澜。
殷捐僵硬的身体像是泄了气,他慢慢点头,眼眸忽然变成幽深的蓝,耳廓显现出晶莹的膜翼,尖牙长出从嘴中露出一点。
李屏娇后退半步,怔愣的看着殷捐的变化,殷捐瞧见她的反应,失落的垂下脑袋,身上又恢复原样,仿佛一切都从未存在过。
所以她一直在寻的鲛人,其实就在身边,李屏娇也曾怀疑过,却始终不敢确信。
如今回想一遍,多么的荒诞可笑,鲛人早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们成为朋友,殷捐还救过她几次。
可她本来就是来取鲛人心脏的,鲛人没了心脏,便只有死路一条。
李屏娇痛苦的蹲下身抱住脑袋,她嘴里无神的呢喃着,殷捐担忧的看着她,只听到李屏娇嘴里的呢喃传入耳中。
“鲛人、殷捐、詹雪烛……原来都是一个人,从始至终,他们都是一个人……”
李屏娇忽然觉得很冷,冷的快要将她全身冻住,系统告诉她,枯荣幽昙有詹雪烛的踪迹,于是她在枯荣幽昙又遇见了殷捐。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见到了詹雪烛的最后一抹印记,而这一次,确实詹雪烛自己找到了她。
复杂酸涩的情绪瞬间淹没了李屏娇的神志,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圣殿的结界是不是破了,半颗避水果是不是没有效用,可是她为何忽然就像是溺进了深海中呢?
“你在说什么?詹雪烛又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殷捐单膝蹲在她的身侧,她双手捧起李屏娇的脸,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詹雪烛是谁?”
李屏娇看着殷捐的脸,忽然就哭了起来,她大声哭喊着,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这张脸和他长得那么像,说话也像,连爱吸血的癖好都像……”
李屏娇哭的泪流满面,她的鼻头红红的,嘴也哭的一抽一抽的。
其实殷捐这张脸长得并不像梦中的詹雪烛,只是李屏娇知道真相后,怎么看都觉得像,原本不像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与梦中的詹雪烛重叠起来。
她之前就怎么没察觉出来呢,殷捐和詹雪烛,虽然长着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但周身的气息,却是那么的相似。
李屏娇忽然抬起头问他,“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李屏娇指着自己,她定定的看着殷捐,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殷捐沉声说出她的名字,“你是李屏娇”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答案,李屏娇又换了一套说辞,她继续问,“那你……还记得詹雪烛是谁吗?”
又是这个名字,她已经喊了很多遍了,殷捐也问了她两次。
殷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拧眉摇头,掷地有声,“我不认识什么詹雪烛,我也不是他。”
殷捐说的很认真,李屏娇一愣,她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殷捐并没有带着之前的记忆。
这次的印记主动找到她,李屏娇还以为他是带着之前两次的记忆而来,吓得李屏娇差点就祭出归陵自救了。
李屏娇缓慢站起身,她顺带着拉起殷捐,殷捐反握住她的手,问到,“詹雪烛到底是谁?”
李屏娇随意的摆了摆手,“詹雪烛嘛,就是一个我曾亏欠许多的故人,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是,是找鲛人。”
殷捐闻言垂下眼眸,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鲛人。”
李屏娇摇摇头,一字一句说到,掷地有声,“你不是鲛人,你是殷捐。”
李屏娇说的很认真,她的目光对上殷捐的,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殷捐的眼睫颤了颤,好似被她眼里的真挚灼烧。
李屏娇尽量让自己忘记,殷捐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鲛人,也是她要抹杀的最后一抹印记。
从天琅秘境出来以后,李屏娇心里那股劲儿就没了,就像是火烛没了烛芯,怎么也点不燃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啊。
她一觉醒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还是那个温暖的被窝,而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醒了,人也就散了。
李屏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但要她再杀一次詹雪烛,她真的做不到了。
李屏娇拍了拍殷捐的手,将她带到石门前,殷捐静静的盯着她的侧脸看,忽然甩掉李屏娇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殷捐低着头,他不想看到李屏娇的眼睛,也不想说任何话。
李屏娇微微叹息一声,她苦涩的扯起嘴角,她也不再看向殷捐,仰头盯着面前的石门。
李屏娇顿了许久,她的声音悠远,似是在喃喃自语,“殷捐,我帮你开启石门,如了你的愿,”
腰间的满月被取下,银色的刀鞘折射出闪烁的荧光,李屏娇握住刀柄,满月出鞘,她的手心用力包住满月,手掌下滑,鲜血瞬间流出。
殷捐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香气,猛地抬起头,李屏娇朝他淡然一笑,随即将手贴到石门上。
他的手顿在半空,最后手掌慢慢收拢,握成拳垂落到身侧。
指甲嵌入手心,殷捐复杂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这忙也不是白帮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找鲛人吗?”
殷捐闷声打断她,“我不想知道了”
李屏娇听着他略带赌气的声音,无奈一笑,她继续说完被打断的话。
“我是来取人心脏的”
殷捐沉默不语,石门贪婪的吸食着她的血液,李屏娇的脸很快惨白了几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道。
“鲛人没了心脏,不可能活下来,所以我帮你打开石门,也是在帮我自己。”
李屏娇的身形微微晃动,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殷捐立即上前托住她的身体,眼睛却一直落在别处,就是不愿意再看李屏娇。
“之前我一直很疑惑,为何你第一次见我,是以绯红谷侍从的身份。”
李屏娇半个身子靠在殷捐的怀中,“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因为你从始至终的目标便是我,枯荣幽昙的偶遇也是你刻意设计,从我下山你便一直跟着我,若是我不下山,你是不是就会一直等在那里?”
李屏娇好奇的问到,殷捐终于看向她,“会”
听到殷捐的回答,李屏娇笑了起来,“开启石门需要上古神血,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就在冥冥之中有了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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