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这句话问出来后,本来还在“哎哟”“哎哟”装模作样痛叫的张紫叶,一抬头便能看到眼下正站在自己面前,紧盯着自己,神色不善的傻子,登时不敢再出声了。
要知道,傻子本就不好惹,更别说长得这般壮的了。
五六年前,刚知道眼前这傻子变傻的时候,她私底下在自家两个姐儿面前,嘲笑过几句顾淮那短命鬼娘柳氏,说她是上辈子做了孽,这才导致好好的一个小子,长着长着竟然会变傻。
两个姐儿也不知怎的,将这话当着柳氏和那傻子的面儿,给说了出来,直接把秉性柔弱的柳氏给气哭了。
你说说,一个大人被孩子的话气哭,她不仅不觉得丢脸,竟然还纵容那傻子欺负自家两个说错话的姐儿,那傻子甚至还想要动手,打自家的两个宝贝呢!
若不是柳氏那短命鬼拦着,说不准两个姐儿就要挨打……
自己不是没上门去闹过,可当时顾岭那短命催的竟然还敢说,孩子没教好都是自己这个当娘的和她家相公那个当爹的错。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和自己计较,所以说回头会找她家相公说道说道。
而半天之后,她就看到了自家相公鼻青脸肿地回到了家。
她那窝囊废相公向来不敢反驳她的话,更不敢对她摆脸色,那次破天荒的生了气。
他让她少在人后嚼舌根,尤其是不要说柳氏和顾淮这傻小子的坏话,更让她抽空好好教教两个女儿,不要再因为在旁人面前说错话,害得她们爹替她们受过挨打了。
虽然她张紫叶向来看不上自家这个窝囊废,可是他无缘无故被打,自己如何能忍?
于是乎,她就将这件事闹到了族老和里正那里,他们那群黑了心肝儿的,不仅不为自己做主,反而斥责了自己一番,还让她家相公把她领回去,让她好好学一学什么叫妇人贞静之道!
她们一家和顾淮那对前世不修福报的父母闹出的事情,村里人也没人同情她,可是把她给气坏了。
当然,从此以后,她也确实是远着了顾淮那一家,后面很快顾岭和柳氏就相继去见了阎王,这才算是出了她一口恶气。
果然是苍天有眼,他们夫妻二人欺负自己这良善之人,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把他们给收了去!
不过,因为上次的事情,她这回倒是不敢在女儿面前多说什么了。
而后面随着顾淮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她也开始下意识就避着对方,还叮嘱过两个女儿,让她们不要招惹那傻子。
那傻子在年岁还小的时候,都敢不顾面皮欺负她们,眼下长大了,那随便一动手,可不是会要了自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命去?
这么几年没有直面傻子,眼下被他用冷淡的目光的紧紧盯着,自己这心跳快的仿佛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般,他该不会对自己动手吧?
自己虽说和同村差不多大的娘子们相比,长得壮了些,可对比一下眼前之人,那也挨不住他的一拳……
“傻……淮小子,我可是你长辈,你还敢当众殴打长辈不成?你就不怕被里正叫过去训斥?”张紫叶色厉内荏地对身前之人出声道。
不过,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话虽是这么说,但如果顾淮真的对自己动了手,他一个傻子,估计也受不到什么惩罚……
而她百试百灵的碰瓷儿**,在面前这傻子一家那般穷酸的家境时,也无有什么作用,她总不能真的把顾淮他们兄妹住的那房子给抢过来吧?
到时候别说族老和里正会不会答应,就说村子里那些长舌妇的流言,都能让她们一家在村中过不下去。
如果真的成了这般局面,自己岂不是白白挨了打?这可万万不行啊!
就在张紫叶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淮又走的更近了两步,脸上的神色也更黑了几分。
“刚刚问你话呢,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家瑾哥儿?”其再度沉声问道。
张紫叶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傻子,也不管脏不脏了,不由得害怕地直接在地上蹭着,往后退了退,好远离那黑着脸的傻子。
顾澄看热闹不嫌事大,再度在一旁出声道:“哥,你不用问了,肯定就是她欺负的嫂夫郎,说不得就是她把嫂夫郎给吓得躲起来了!你快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我们一家不是好惹的!”
顾澄这么一开口,林英连忙在他身后拽了拽他,轻声斥责道:“二狗,你浑说什么呢?你哥可是个不知轻重的,若是他真的把张氏给打出个好歹来,她到时候可不会找上你哥,定然要赖上你的!”
张紫叶也被顾澄的话气的不行,直接破口大骂道:“林英你个挨天杀的,快些管好你家那狗崽子!别让他在一边儿乱咬人!若是老娘有个三长两短的,定然不会放过你们家!”
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在那里嚎哭,可是哭了半晌,也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罢了。
顾淮又盯着正在唱念做打的她看了两眼后,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原来是你啊!当年就是你女儿在我娘面前骂我娘做了孽,才会把我养成傻子,把我娘气哭了以后,你上我家闹的时候,也是像那些不知羞的孩子一样,在那里假哭,我就说你看着眼熟,原来是你啊!”
他这番话说出来后,张紫叶登时不敢再装哭下去了,她甚至因为停的太快,直接打了个嗝儿,直把周边之人给逗笑了。
围观的娘子夫郎们听了顾淮的话后,这才明白,当年淮小子家和张氏家为何会闹将起来。
要知道柳氏那可是同任何人都能处的很好,从来不会和人红脸的,张氏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惹上,甚至闹到了族老面前,实在是让人心中好奇,她究竟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
可惜柳氏不是那等喜欢背后说人的,她们几番打听,柳氏都只说不过是些孩子间的小矛盾,是她这个当娘的没做好。
而张氏倒是到处宣扬,是柳氏她们一家人欺负自己,只是一问她更具体的细节的时候,她就含糊了过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张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又如何不知?自然不会有人听信她的说法,却原来这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吗?
张氏的那两个姐儿在五六年前,最大的也有十岁了,不是那等懵懂无知的孩童,竟然会对着故去的柳氏说出那番话来,看来真的是秉性不好。
再加上她们还有张氏这么个难缠的亲娘,在中间搅和,自己且得在回娘家,走亲戚的时候,同娘家的嫂子,外嫁的姐妹兄弟提个醒儿,让她们在给适龄的侄儿和外甥挑媳妇儿的时候,避开张氏的两个女儿。
要不然娶回家的,不是当家理事的媳妇儿,那可是惹是生非的搅家精了!
张紫叶现在还浑然不知这些人心中所想,若是她了解了之后,哪还能如此在意眼前顾淮的威胁?自己就算挨了打,也比不过女儿的人生大事更重要!
而顾淮刚刚那番话说出来后,张紫叶彻底不敢再在他面前装什么长辈了,不是都说傻子容易糊弄吗?怎么淮小子这个傻子还能记得几年前的旧事?
万一自己这时候说错了话,岂不是要受更大的罪?
“难不成是个哑巴?我问你话呢?可我刚刚还听到你骂我婶婶了,应当是个能说话的才是……”顾淮脸上又浮现出了几分困惑之色来。
有时候这略带着孩子气的话语,反而杀伤性更大一些,周边围观之人的笑声更大了。
张紫叶就被其这番话给气的倒仰,听听,谁说他傻了?他这话说的哪里像个傻子?
而自从听到顾淮询问的声音响起,林瑾就想打开孙阿麽家的大门儿,出来同他相见,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他真的捶那疯婆子一顿。
到时候请郎中抓药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自家的情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再多个药钱的赔偿出来,那自己这个当家的可真的要去跳村外那条河了!
就是阿淮不应该和沂儿一起下地去了吗?现在还不到用饭的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村口?
只是,他这头儿刚想开门儿,手还没伸到门闩上,就被一旁的孙阿麽给拉住了。
他一边拽着自己的胳膊,一边笑着对他摇了摇头道:“怎么?淮小子才刚过来,你可就等不及要去见他了?真真是刚成亲的小夫夫,片刻也离不得,一听到声响就要碰面,阿麽我懂我懂……”
林瑾被孙阿麽这番话说的,满头黑线,阿麽您在说个什么啊?
我不过是怕阿淮他对张氏那泼妇下了狠手,导致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罢了,哪里是因为旁的缘故?
他有心想要出言替自己解释一二,可话到嘴边却又未能说出口。
孙阿麽他刚刚不过是在同自己说玩笑话罢了,自己若真的郑重对待,还出言解释什么的,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而孙良并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明白他在忧虑什么。
其再度出言安抚他道:“瑾哥儿你放心,淮小子只是想法同孩童很像,并非那等全然不知轻重的痴愚之人,他知道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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