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兰伯娘

那头儿顾沂一跑开,林瑾这边儿就麻利地在灶房里收拾起来。

灶房角落放了一个大水缸,里面的水看着颇为清澈,想来不是井水便是泉水,林瑾用起来无需担心水不干净,而且也并不很俭省。

很快,其就把灶房里的锅碗瓢盆洗刷干净,整理好灶房,将用过后的残水处理掉,这才起了身。

看着缸中的清水还剩下多半缸,林瑾便暂时歇了去挑水的心思。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方才忘记询问沂儿,该去何处挑水之故。

而沂儿他离开灶房后不久,便带着阿淮去田里,给田地除草去了,他哪怕现在想寻人来问,也是不成。

还是待晚间他们忙完地里的活计回来后,自己再盘问清楚,他总归是要把家中的这些活计给接过来的。

想来顾家取水之地也不会太远,这完全是他根据原主记忆所得出的结论,毕竟附近枕山靠水,再怎么说,都是不会缺好水用的。

这倒不必像他前世时,全村人用水还需要先下到村口附近的深谷,谷中则唯一一口深水井,挑一桶水能洒半桶水在路上,倒是那通往谷底的小路两侧,因着吸饱了村中挑水人洒出的井水,而张满了野花杂草,颇有几分趣味……

因着水路方便,山前地势又颇为平坦,适合耕种,加之还有山货野物供应村人采集猎取,这附近的村子生活都颇为和乐富足。

不同村子间更能发展出自己的小小产业,用以谋生,甚至只看那一个个独特的村名,便能猜到该村之人以何谋生。

林瑾目前所在的石槽顾,便是以顾氏族人为主,几乎每一个顾家郎君,都会些石匠的手艺,农闲之余,去附近县镇里多赚些家用。

而原身所在的村子,其名字则更好理解些——豆腐林,以林家人为主的村子,大部分林姓族人都很会做豆腐;

至于稍远些,和他们两村同属一里的杓袁,袁姓村人做的木勺远近闻名,更别说更远些的麻线张——张姓族人出产麻线,酒孙——孙氏村人善于酿酒,鸡王——王家人善于养鸡……

大家基本上都有些手艺,因而并不贫穷,互相交换贸易之下,更是让各村方便了许多,附近的村子多如此类,数不胜数。

原主既然出身于豆腐林,自然也知道如何做豆腐,只是他因为年岁尚小,父母早亡,手艺一般罢了。

倒是林瑾自己,因前世在农村长大,不仅各类农活做的得心应手,村人常用到的各类手艺他也是学过不少。

加之他前世已然是现代社会,资讯发达,很多技术都会通过书本和网络流传,并不像这个时代一样,因为是各村的吃饭手艺,大家都比较藏私,各有各的窍门儿和秘技,其只会传给儿孙,不会让外人知晓。

这实在是人之常情,林瑾自是能够理解,只是技术唯有交流,方才会碰撞出更多灵感,过于藏私只会让技术停滞不前,甚至一个不慎,还会有倒退的风险。

比如说这如何处理豆制品,林瑾便比整个豆腐林村的村民手法更精妙许多,能做出来的豆制品也不只有豆腐一种。

豆腐甚至都算是最简单的了,由豆腐派生出来的豆腐脑,豆干儿,豆皮儿,腐乳,豆渣饼,千张,豆豉等等品类。

今日用饭时,他们几人只能就着小米粥吃窝窝头,连道菜都没有,实在是刺痛了林瑾的心。

好在顾家收获的大豆并不少,今天估计是赶不上了,他现在倒是可以先多泡上些大豆,无论是用来发豆芽儿,还是待找到石磨后用来做豆腐,都是顺手可为之事。

说来也是有缘,亦或者冥冥中自有天意,林瑾前世的长相,同这位瑾哥儿极为相似,也就是他前世额间没有孕痣罢了。

更妙的是,他所会的部分手艺同瑾哥儿也有重合,之后就算是依靠这些手艺谋生,也不怕惹人怀疑了。

林瑾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顾不上给自己煎药,他很快就自灶房里起了身,去往了对面的谷仓,取了一瓢豆子,泡在了清水里,放在灶房的榆木案板上,之后需要的便是等待其发芽了。

紧接着,他哄睡了在院中玩耍的顾沐,开始认真地在灶房前垒好的小灶前,用陶罐儿煎起药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灶前便飘起了一阵阵中药的苦味儿,苦得让林瑾不由得皱眉。

一想到自己还要吃这药吃上好几日,他就只觉得喉咙发苦,眼前一黑……

林瑾在家中煎药,另一头的里正顾山家里,也在讨论起他来。

顾山真的是拿这个小哥儿没办法,又怕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来,便拜托一旁的自家娘子,替他去一趟顾淮家,好生劝上一劝。

他既是已经嫁了过来,便好好地跟着淮小子过日子好了,莫要再寻死觅活的。

他身为石槽顾,豆腐林,杓袁这三个村庄,百多户人家的里正,自然不会只关心自己所居的这一村子,另外两个村子的情况他心里也门儿清。

这瑾哥儿嫁来石槽顾有什么不好?总好过继续留在豆腐林,受他大伯大伯母磋磨的强。

他和自家娘子抱怨了两句,身旁的妇人便对他摇了摇头叹道:“总归是年岁还小呢,那瑾哥儿才刚刚十四岁吧?我当年嫁给你不也才十五?一离开家和爹娘,只觉得满心仓惶,不知如何是好……”

“那可是不一样,瑾哥儿他怎么能同娘子你相比呢?你可是助我良多,还同我一道,吃了许多苦……”

顾山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抱了抱自家娘子,直让怀中的那中年妇人满面羞红,轻捶他肩膀嗔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脸上也不羞,真是……”

“好了,我的好娘子,快去吧,就当再帮一帮相公可好?”顾山说完后,这才松开了自家娘子,又让她带上了些许治疗伤口的外伤药物,便将她送出了家门……

林瑾刚熬好汤药,还未等它放凉些再喝,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淮小子在家吗?我是你兰伯娘。”

这是自村中来了客人?林瑾不知这位“兰伯娘”是谁,但是人既然来到门口,他也不好不去接待。

其便连忙自灶旁起身,略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衫,去到了大门处,打开门闩,将门口的中年妇人迎了进来。

那妇人上身着靛青色对襟上襦,下穿藏蓝色蓝色棉裙,脚下一双颇为富贵的牡丹花开绣花鞋,头上戴着一支小巧的素银簪子,眉眼带笑,走动间观其气质便知,其行事很是利落,让人很是亲切。

而且她这一身看似普通,在原身的记忆里,豆腐林的妇人在穿着上,却没有能超过她的。

只凭其能戴银簪,而豆腐林的妇人大多只能戴铜簪,甚至用木簪的也有几户人家,便能推知眼下这位自称“兰伯娘”的妇人,身家在村中应算得上是富裕人家了。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林瑾便在暗中将来人给仔细打量,当然,对方也将林瑾给看了个通透。

这小哥儿她先前不曾用心看过,今日却发现对方果然一副好相貌!

虽说因着年岁尚小,身量不足,看着也有几分怯弱,但其眉目清正,脸上带笑,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若不是他脖颈上的伤痕很是显眼,王香兰简直都不敢将对方,同那个婚后第二日就胆敢上吊之人对应上,观他的气质实在是不像那寻死觅活之辈。

有时候,这人的长相是能随着心中意念,而让人产生完全不同的感受的。

若是原主还在此处,王香兰一眼就能认出,对方就是那大胆上吊,引得村中众人鸡飞狗跳之辈。

现下其样貌虽没有变化,内里换了灵魂后,自然气质不同,给人的感觉也有很大差别,所谓相由心生,概莫如是。

“兰伯娘,您过来是来找阿淮的吗?他现下和沂儿去田里了,您若是不急的话,我去田里找找,给他叫回来?”

对方既然自称“兰伯娘”,林瑾这顾淮名义上的夫郎,自然也要用同样的称呼之。

阿淮?沂儿?这是在说淮小子和沂小子吗?

看着眼前的哥儿提起那二人时,眼神清正,并无丝毫厌恶的神色,其更是给那两个小子取了别称,倒越发不像是能因为嫁给淮小子而自戕的样子了。

王香兰心中越发好奇,不过,其面上却是不显。

而对于林瑾的建议,她则是笑着摇头道:“倒是不用去寻淮小子回来,我来此处,主要还是为了过来看看你,你叫瑾哥儿是吧?”

林瑾本就觉得对方不太可能是来寻阿淮的,毕竟阿淮他的脑子不太清楚,他原本以为这位“兰伯娘”是来找沂儿的,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来寻自己的。

当然,林瑾略一思索,也能理解对方的来意,想来其是为了原主上吊一事来的吧?

该解决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林瑾在心中感叹道。

他若是想要在这村中生活下去,自是要同村中人接触,同时让他们对自己改观原主留下的糟糕印象,眼下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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