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陵之战番外:般般入画梦中人[番外]

孟开平猜出阁中有古怪,当下便一个箭步冲入火海。终究,福晟被强拉了出来,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少年痴狂朗笑道:“厮杀数月又如何?你们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哈哈!”

果然如此,金陵乃是南方军政要地,福信事先将一切机要文书都藏在了此处,眼下全被他儿子一把火烧光了。

孟开平压不住戾气,一脚将福晟踹在地上,而后吩咐手下:“去,将他屋里的物件都搬出来。”

曹远见状也道:“这小子是福信嫡子,且留着他,我自有用处。”

搜检时,福晟始终面色如常。唯独打开其中一只箱笼前,他身子微动了动,似乎想上前阻拦。孟开平眼尖,当即令人押住他,而后亲自打开了那只箱笼。

里面收拾得十分整齐,所装之物也一目了然——几摞分类理好的书册信笺,以及一轴画卷。

孟开平犹豫片刻,俯身先欲拿起那轴画卷,福晟在他背后冷冷开口道:“无用之举,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此地无银三百两。孟开平并不理会他,两手各执一端,扯开了画。

外头一片尸山血海,府内也是剑拔弩张。男人们已然杀红了眼,满心都充斥着权与欲,可待此画卷徐徐展开于前,众人都不由愣了一瞬。

曹远皱眉,凑上来瞧了一眼,先是满脸惊诧,旋即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布防图,原来是福公子珍藏的美人图啊!”

众人皆哄堂大笑,唯独孟开平不笑亦不语。

画上少女容色清丽,眉眼含情,惊鸿照影间恍若天宫仙子。她纤手轻执团扇,身后则有万千繁花相簇,端得是一幅富贵锦绣图。

孟开平怔怔望着她,良久,只觉得魂魄都快被勾去了。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画中之人。

福晟见男人久久不肯放下手中画像,心中暗恨。孟开平盯着画像末处的落款,看了又看,突然问道:“画上何人?姓甚名谁?”

福晟不答,孟开平抬步行至他面前,威胁道:“你不肯说,我便杀光你府中诸人。”

闻言,福晟面色一变。他犹豫片刻,方才咬牙道:“此乃吾妻之像,尔等贱民……”

话音未落,他又生挨了一记窝心脚,差点吐出血来。

“文不成,武不就,你也就只能逞些口舌之利了。”

孟开平见少年因痛蜷缩在地,心头畅快不少,居高临下道:“我且再问你一遍,这落款写的什么?”

福晟不明白贼人为何偏要执着于这个问题,但他直觉不妙,强压下喉中翻涌的气血,侧首一言不发。

孟开平眼看问不出来什么了,便着人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曹远始终在一旁观望,见孟开平细心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而后才将那画卷重新收起,忍不住打趣道:“我说廷徽,难不成你瞧上了画中女子?既是这小子的娘子,说不准就在府中,且着人将她抓来就是。”

孟开平摇了摇头,坚定道:“他根本未曾娶妻,这画上女子并非他娘子。”

曹远听得糊里糊涂的,不过他也没空管那么多了,只吩咐道:“旁的随你,记着留他一条性命,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小子的身份。”

之后,福晟在牢里受了半月酷刑。

他始终不肯吐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日子一长,连曹远都觉得他是枚废棋了,齐元兴却想到用他来换俘。

于是,狱卒不再用刑逼迫他,派了数人日夜盯防,免得他寻死。

像是知晓他们的心思般,很快,福晟竟开始绝食。他坚持不进水米,只两日,人便奄奄一息了。

“……福信膝下三子,倒唯有这个小儿子最硬气。”

闲时,曹远同孟开平感慨:“可惜同他父亲一般愚忠,一心追随元廷。小小年纪,脑袋里都被那些贵贱有别的大道理塞满了,根本听不进去劝。”

求生难,求死易。他不肯吃东西,灌也灌不进去,平章却下令不许这小子死,太他娘难办了。

孟开平一边泼酒拭剑,一边静静听着,蓦地笑了:“其实,想让他老实也不难,只看能否说到他动心之处了。”

“哦?”曹远切切追问道,“如此说来,你有好法子?”

孟开平点点头,思索片刻后道:“这样罢,今晚我去瞧瞧,之后保管他老老实实活到换俘。”

曹远当即一拍大腿,喜滋滋道:“就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若能办成,那杆亮银枪便归你了,免得你天天惦记着。”

“我不要那枪。”孟开平撇了撇嘴,不屑道,“长枪多得是,日后定能缴一杆更好的来,我只求天下独一份的礼。”

一听这话,曹远立刻肃了神色,狐疑道:“廷徽,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的统军元帅之位罢?嘴上没点把门的,平章听了又要教训你……”

孟开平不紧不慢道:“欲取浙东,先取皖南。让我与老胡一路作战,定能速将徽州拿下。”

曹远怎么也没想到孟开平求的居然是这个。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旋即大笑起来:“也罢!你若真能拿下徽州,升任一翼元帅不远矣!”

“胡大海善攻,你善守,平章早有此意。这般议下,我俩不日便该兵分两路了。”

金陵地势险固,北有长江天堑,龙蟠虎踞,古帝王之都也。齐元兴入城后,将此地更名为“应天”,又设大元帅府,其雄心壮志不言而喻。

曹远已领命东下镇江,与赵至春一道向毗陵进发。

前方,有太多的难关等着他们去克服。

孟开平在牢中再次见到福晟时,少年枯瘦了一大圈,披头散发,形容衰败。

这位名满天下的福三公子,文采斐然,武功身板却一般,熬到现在也算是油尽灯枯了。

他令人用水将福晟泼醒,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一心求死。”

福晟垂着头不答,俨然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于是孟开平又道:“你若死了,那便算我赢了。”

福晟根本未曾见过此人,同他从未设局作赌,何来的输赢之说呢?

然而,男人幽幽继续道:“那落款我已识得了。‘元至正丙申春师伯彦笔,绘小女师杭于园中’……从前我只知她的姓氏,此番能得此画卷,倒多谢你了。”

闻言,福晟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防备之色:“你如何识得她?”

孟开平对上他不甘的目光,挑衅道:“她生得美,我早年一见便决心娶她,你说呢?”

“逆贼!无耻之尤!”福晟用力挣扎,身上的锁链发出阵阵响动,“你这样下贱的出身,竟妄想夺人之妻?”

原以为贼人只是惊于阿筠美貌,没想到早藏有龌龊之心。他当即嘶吼道:“我与她自幼相识,更兼有双亲定下的婚书礼聘!你又算什么东西?”

孟开平见他急了,反倒更稳:“青梅竹马与否,我不晓得。但听闻你与她定亲时日尚短,婚书礼聘恐怕还没来得及准备罢?”

一下被他言中,福晟面色铁青,唾了一口道:“那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孟开平负手而立,挑眉轻笑:“彼之金陵,吾今有之;彼之美人,吾将有之。成功立业非偶然,得此,殆天授也。福公子,你所依仗的不过是祖辈家世。倘若我有你这样的出身,与她定下亲事的便该是我。”

“大言不惭。”福晟冷嘲道,“她心悦我,你以为自己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群人是各处造反的贱民聚集而成,除了烧杀抢掠,还知道些什么?

“你说的自然有理,换作十年二十年前,我是绝没有半分机会的。但现在世道变了。”孟开平缓缓道,“不妨告诉你,至多不过两年,徽州城也将易主。到那时,师家只会与福家一般下场。”

他是世家公子,萧肃如松;而他是贫苦农民,低贱如泥。但那又怎样呢?手握数万兵马,想要一个女人,简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了。

孟开平想,福晟还不能死,最好不要死在此时。

她那样的女子绝不会心悦一介叛军,如果福晟现下便死了,她会记他一辈子。元廷不灭,福晟永远压自己一头,就算他是个死人也一样。

临走前,孟开平望着怒气难消的福晟,倨傲道:“好好活着罢,福三公子,活得久一些,至少撑到元廷覆灭之时。也许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亲眼见到那师小娘子如何倾心于我。”

“这回便算我取巧,只当赢了你父亲。你不甘心,大可来夺。”

“我等着与你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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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尽江南百万兵
连载中玻璃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