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铜镜里,倒映着一个明媚皓齿,翘鼻小嘴的一个美人儿。
任谁看了她,第一时间都会被那双眼睛吸引,双眼皮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既有杏仁眼的圆润灵动,又有狐狸眼的妩媚。
眼睛之外,也无一处不美,眉如远黛,肤若凝脂,因体虚气血不足而造成的脸色苍白、唇色浅淡,被脂粉口脂掩盖。
一身浅紫色宝相花裙,华丽端庄。
秋露还想给她头上堆珠钗,叶蔓拒绝,现在已经够美了。
“留个步摇就行,多了压头皮,累。”
刚梳妆完毕,周嬷嬷来了。
叶蔓心里一凛,还以为是长公主要阻止她进宫。
没想到周嬷嬷只是说:“郡主,公主让老奴来说一声,你收拾好了直接进宫就行,不必去明月殿了。”
以前叶蔓去皇宫,或者去别的地方,出门前都会和长公主说一声。
今天特意不让她去,是嫌她烦了吧。
叶蔓心里暗笑。
她看向周嬷嬷,敏锐发现,周嬷嬷神情很轻松。
因长公主病重,周嬷嬷前几天举止如常,神色间却难掩忧虑,今天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关心了一句:“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昨夜喝了药,今天好多了。”周嬷嬷发自内心地开心。
叶蔓也一脸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最近明珠院的侍从没有被“发卖”。
而且叶蔓猜测,剧情中虽没细说,但长公主会对原身下手,是因为之前用的方法,无法再维持她的健康和青春,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女儿和她自己中,她选择了自己。
按说除了苏雨清的修士之体,还有和长公主血脉相连的她自己,长公主没有别的办法恢复。
现在周嬷嬷语气轻松地说“好多了”,叶蔓心底无端有点不安。
她谨慎地在脑海里又翻了一遍剧情,有关长公主的描写实在不多,没有得到什么信息。
她想,或许是长公主的暗卫查到了裴、苏两人的踪迹,所以心情好了。
心情好,精神就会好。
至于心底不安,可能是她太风声鹤唳了。
主要是真正直面过长公主后,她深刻体会到,长公主不是书中那个为了活命而疯魔的单薄形象,她有脑子有武装还有狠劲。
叶蔓势单力薄,不得不慎重。
不过也没必要害怕。
叶蔓朝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站起身,朝外走去。
屋外烈日悬照。
阳光照在她的发钗、步摇,金丝银线交错的衣服上,让她整个人都仿佛泛着光。
候在外面的人见了都微微愣神。
原来,不横眉竖目仰鼻看人的郡主,竟这么好看。
院外,马车已经备好。
叶蔓被冬霜扶着上了马车,随后冬霜和秋露也进了车厢。
马车旁,除了灵华、春风、夏阳,还另有八名公主府护卫骑马相随。
马车悠悠向前行驶。
冬霜抱臂坐在靠门的位置,盯着车门;秋露将糕点和饮子摆好后,缩成一团挨着冬霜坐,时不时看叶蔓,以防她有什么需求。
叶蔓不管她们,掀着车窗帘子一角,看了一路的活起来的古风画卷。
街市非常热闹,店铺林立,摊贩随处可见,叫卖声此起披伏,车马络绎不觉,街上男女老少皆可见,与原主记忆中一样,繁华且开放,是盛世之景。
可惜……
叶蔓视线悄悄瞪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视野范围的灵华。
没想到灵华出人意料的敏锐,几乎是立刻就看了过来。
叶蔓也不怵,伸出食指在窗棂上点了点,轻哼一声,放下帘子。
马车外,春风低斥灵华:“你骑到前面做什么,郡主看了你生气!”
将马一别,想超过他。
灵华的马咻咻两声,不高兴地动着马蹄,像是要扬蹄踢人似的,被灵华拍了一下,踱着步子慢下来,让春风挤到了前面。
没多久,皇宫到了。
进了皇宫后,叶蔓又换乘软轿,好一阵轿子才终于停下来。
皇帝在小书房韵文斋接见叶蔓。
叶蔓跟着御前太监进去,侍女和护卫都留在门外。
奉上茶后,御前太监也退了下去,并关上门。
这是要说什么秘密话题?
叶蔓刚要行礼,皇帝就道:“跟皇叔还客套什么,不必行礼了,快坐下,一路辛苦了吧?”
语气温和亲近,就像是平常百姓家叔叔,和原主记忆里一样。
按说原主应该喊皇帝舅舅,不过由于原主随母用的国姓,所以一直都是皇叔和皇侄女相称。
如果说长公主对原主是有限度的宠爱,那皇帝对原主,那就是无脑溺爱了,还带着疼惜——毕竟当初冲着他的毒,最后渡到了她身上。
原主行事随心所欲,抽过皇亲国戚也打过平民百姓,遭过不少弹劾。
称得上明君的当今,在原主的事上,无脑相护,折子一扔:“她就是一个身体虚弱的小姑娘,怎么总有人惹她生气?惹她生气了,就该打!不过她既打过了,朕也不另罚了。”
皇帝都这个态度了,大家能怎么办?
大臣都闭上了嘴,叮嘱自家小辈少往人面前凑,真要凑,那也得学乖。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主可以说到哪都被人捧着。
直到见到裴济,才摔了个大跟头。
“皇叔,我不累。”叶蔓也不客气,直接在皇帝下方的椅子上落座,看着皇帝。
皇帝长得和长公主有三分相似,不过略有点发福,是个微胖帅哥,气质温润,目光湛湛。
皇帝也打量她,满意点头:“朕看你气色比以前是要好不少。”
人看着也沉稳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姐病重,她被迫成长了。
他安慰道:“你娘的身体你也不要担心,会好的。”
不管皇帝召她进宫到底想说什么,既然他主动提到长公主身体的话题,那就不怪她先顺势告状了。
叶蔓眼里瞬间涌上泪水,惶恐道:“不,皇叔,娘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
“我前几日才知道,娘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从前能维持健康青春,都是靠杀人取血的邪法,我罚过的丫环,被母亲带走后,全被她杀了。”
皇帝脸上的温和褪去,严肃地盯着叶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蔓点头:“而且普通人的血似乎对娘起不到作用了,她需要至亲的血——她想杀我。幸好,前段时间忽然出现了一个修……”
叶蔓说完“修”字,忽然觉得喉咙一痛,好似被无形的力量的掐住了咽喉。
不过痛感很快消失,快得几乎让她怀疑是幻觉,完全没影响她说话:“仙者,娘囚禁了那位修仙者,才暂时没动我。”
这段话中间有短暂停顿,但皇帝听得清清楚楚,如石破天惊。
“你说有修仙者现世?皇姐还囚禁修仙者?”皇帝惊得站起身。
“无稽之谈。”一道声音几乎和皇帝的声音同时响起,从韵文斋隔间的博古架后传来。
叶蔓听到那声音的一瞬,就觉头皮发麻。
她猛地扭头。
只见一高挑瘦削的灰发男子走出来,他手上缠着一串红玉珠串,面白无须,眼睛狭长,眼白占了眼睛绝大部分,黑色眼珠只有黄豆大小。
叶蔓只是看着他,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抚上脖子,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喉咙痛不是幻觉。
男子甚至没向皇帝行礼。
他拂袖,淡淡扫了一眼叶蔓,冷笑:“所谓修仙者,不过是无稽之谈。”
就是这个人,伤她喉咙,想要阻止她说关于修仙者的的事。
想明白的刹那,叶蔓刷地起身,向房门冲去。
屋里有危险,外面更安全。
还想看看灵华伤到什么程度。
她伸手推房门。
推不开。
“蔓蔓,怎么了?”皇帝见她这突兀的举动,连关于修仙者的问话都忘了。
叶蔓回过身,背靠着门,警惕地看向灰发男人。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手法竟这么诡异。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叔,这门打不开,而且我刚才忽然喉咙痛,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人伤我,我怀疑……”
话没说完,身后房门打开,她往后跌倒。
“啊!”
没有预想中的摔倒,她跌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抬头,对上灵华漆黑的眸,那眸子里似乎闪过焦急,稍纵即逝,再看只是一片平静。
灵华扶着她的肩,将她放正,往后退一步。
他身后,是一众御前侍卫、御前太监还有叶蔓带的侍女护卫。
都是一副要往屋内冲的样子。
皇帝皱眉:“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哗啦啦跪下。
叶蔓拽着灵华的衣领,止住他下跪的力道:“抬头。”
他看她一眼,抬头,露出脖颈。
不出所料,他脖子上有伤。
一道横贯脖子的淤青,像是被粗绳重重勒出来的,甚至有点破皮渗血。
下手很重。
叶蔓指着他的脖子:“皇叔,你看,我刚才遭受了无形的攻击,伤势转移到灵华身上了。”
侍卫首领立刻道:“启禀皇上,正是此人言之灼灼,说皇上和郡主有危险,微臣查探不出屋内动静,情急之下,才欲带人破门而入。惊扰皇上,臣罪该万死。”
皇帝目光闪了闪,看向灰发人:“国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
这人竟是国师!
国师似乎察觉不到皇帝的怀疑,一派从容。
“很显然,郡主是在哪里惹了脏东西。”
他缓缓说完,目光忽的一厉,手腕翻转,腕上红玉珠串朝角落一人高的瓷瓶飞去。
咔擦一声,瓷瓶应声而碎。
红玉珠串变大,将一道黑雾笼罩的人形状东西困在其中,那东西尖叫嘶嚎,化作一道黑烟消失。
这一切发生在几个呼吸中,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诡异的情景,均吓得屏住呼吸。
直到黑烟散去,才敢喘气。
众人看国师的目光,充满崇敬。
“那是怨鬼,由死人的怨气所化。郡主,你孽债缠身,需好好渡化。”
国师语气凉凉,看叶蔓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秋后蹦跶的蚂蚱。
(づ ̄3 ̄)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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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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