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友相逢

晌午后,何云闲和他一块去查看陷阱。

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有人的嚎叫,大声叫着:“救命啊!”

谢冬鹤连忙寻声跑过去,看到陷阱已经被触发,有个青年人被倒吊在树上,正大声呼救。

“别乱动,我放你下来。”

那青年听到有人相助,连忙叫得更大声了。

“多谢这位大哥,我头好晕,估摸着被吊了有半个时辰了,好想吐……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儿的陷害我……呕……”

谢冬鹤割断绳子把人放下来,何云闲看他走路摇摇摆摆,也连忙上去扶住他。

“兄台可还好?”

何云闲问了一嘴,那人立刻又抱怨起来,旁人说一句,他能回十句都算少的。

看样貌,这位似乎是个哥儿,面容清秀、剑眉星目,实在是个俊哥儿。

只是他嘴巴太碎,一开口,全然叫人忘了这哥儿样貌好,直叫人记得他是个嘴碎的。

何云闲看他走路摇摇摆摆,又瘸着腿,怕他伤着了腿脚。

这样一个哥儿独自上山,本就危险,要是再伤了腿脚,就更难保安危了,不由得有些担忧。

而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哥儿的面貌、谈吐极为相熟,尤其是那张碎嘴。

“可还走得了山路?我们在这附近有间木屋,不方便下山的话,可以暂住一晚,等明日再下山。”

那哥儿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立即答应了。

“我如今确实不便下山,多谢。”

谢冬鹤还要查看另外两个陷阱,便叮嘱他先留下,等他回来。

何云闲就先扶住哥儿,靠在一处树干上休息。

哥儿一张嘴实在闲不下来,他们头上鸟雀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哥儿在树下也叽叽喳喳个不停。

说的多是些日常闲话,他爱吃的、爱玩的,曾去过哪里,还有些旁人嘴里听来的八卦。

何云闲才和他相处了一刻钟,连他十天前吃的什么午饭都知道了。

直到一声呦呦鹿鸣响起,才打断了他的闲话。

何云闲立即眼前一亮,心里止不住的欣喜,他们总算抓住那头鹿了,等下山了卖出去,能换不少钱!

他忍不住站起来,想立刻就去找谢冬鹤。

只是一抬脚,想起谢冬鹤走前的嘱咐,他只好又止住想去见他相公的兴奋劲儿。

不多时,何云闲两人就看到谢冬鹤回来了,肩上扛着只健壮的雄鹿。

那鹿体型极大,估摸着有百来公斤重,头顶那对壮观的分叉鹿角枯枝般嶙峋盘曲,一身赤褐色的皮毛在林间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背上却有几道已经深深的抓痕,几可见骨。

它的腹部急促起伏,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嗬嗬”声,显然在落入陷阱前就已受过重创,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这鹿极重,即便是谢冬鹤,扛在肩上也不免有些吃力。

他咬紧牙关,两条腿稳稳地撑住,腰腹收紧,两臂肌肉鼓起扶住鹿身。面色不变,只额上隐隐有汗。

重归重,可是一想到能换多少钱,就一点也不觉得重了。

谢冬鹤扛着鹿,何云闲就扶着那个哥儿跟在他后面,三人一块儿回到了木屋里。

他们回去时,时间尚早,连圈里的鸡鸭都还饱着肚子。

因着那头鹿已经半死不活了,谢冬鹤就把鹿搬到屋后头,打算先弄些草喂它,叫它多活两天。

何云闲就和哥儿坐在屋里,帮他看看伤得重不重。

“多半是皮肉伤,不碍事,我自己抹点草药,明儿就能走。”

说罢,哥儿便熟练地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翻出来一盒黑糊糊的东西,管何云闲借了点水,指头沾了沾水,挖了点黑泥就贴在他受伤的脚腕上。

“说来,我还不知道恩人姓甚名谁呢。”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显然是不在意自己被陷阱误伤的事。

何云闲看他如此,倒觉得他虽然嘴巴有些烦人,心地却不错。

“我姓何名云闲,旁人都管我叫闲哥儿。”

却不想那哥儿立刻瞪大了眼,满脸惊讶,“何云闲?你是云哥哥!”

他先惊后喜,忍不住拉住何云闲的手。

见何云闲一脸茫然,便笑着提醒道:“云哥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莫彦玉啊,就是那个红溪村里人见人怕的莫鸭子。”

这个久违的、带着戏谑的称呼,叫他幼时的回忆翻涌而出。

何云闲的娘张霜花改嫁给何大伟后,他在红溪村里举目无亲,那些孩子们也都排挤他,不与他玩耍。

莫彦玉是他那时仅有的好友,他也不是红溪村的人,幼年因家乡发大水丧父丧母,被一个老郎中收养,当了药童。二人云游四海,老郎中曾在红溪村驻留过几个月,那时他便结识了何云闲。

两个孩子处境相似,年岁又差不多,很快便成了至交好友。

莫彦玉嘴巴伶俐得很,每每何云闲被旁的孩子排挤时,他都靠一张嘴把那些捉弄他的孩子说哭,回家找爹娘哭诉。

只是一帮孩子打闹,大人们也拉不下脸和一个孩子置气,只私下教娃娃管他叫“莫鸭子”。

只可惜莫彦玉没几个月就和师傅走了,临走前,他和何云闲依依惜别,曾约好以后再相见。不曾想,这一别就是数年,当年的两个孩子也都已长大成人。

如今再见到莫彦玉,何云闲也忍不住心生激动,眼眶一酸,声音也有些哽咽。

“多年不见,你过得可还好?”

“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如何?”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傻傻地彼此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莫彦玉的样子比他记忆中的变了许多,可那性子却丝毫不变,依旧热情得很,脸上的笑意从不曾落下。

何云闲从未在他眼里,见过一分一毫的阴霾或难过,实在是个乐观到叫他羡慕的人。

本以为多年不见,免不了有几分生疏。

可莫彦玉热情不减当年,拉着他一块躺在床上,伏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着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原来当年收养他的那位老郎中年纪大了,就回到了这里,他云游四海多年,最想念的还是红溪村的风光,就在离红溪村最近的镇上盘下了一间医馆。

如今已有大半年了,莫彦玉一直想去找何云闲,却因为医馆生意太好,他忙得脱不开身。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抽出空,去了何家,却被何玉杰告知何云闲“人丢了”。莫彦玉以为他被拐了,这段时间跑遍了红溪村附近的村子,也找不到何云闲到底丢哪里了。

直到前几天他受师傅嘱托,要上山采几味罕见的草药。

那时还想着他没找过章山村,等下山就到村里四处问问,不成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找到了人。

莫彦玉紧紧攥着何云闲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似的,声音里也带上了激动的颤音。

“本来还觉着我今儿实在倒霉,草药没挖到,反倒被人当鹿捕了。现在想来,原是老天眷顾,叫我找着了你!”

何云闲张了张嘴,想说一声他也觉得自己幸运得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竟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眶迅速泛红,蒙上了一层温热的水汽。

“你是被外面那个凶汉子给拐了吗?居然还躲到这山上。”

莫彦玉悄悄给他使眼色,声音压得愈发低,似乎是怕被外头那个凶汉子听着了。

四下望了一圈,看到这木屋里除了一张窄床、一套桌椅以外,再无旁的家具,连个柜子都没有,先前进屋前,也看到前院子里空荡荡的。

他愈发愤愤不平道:“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一番话把何云闲逗笑了。

“你别听何玉杰胡说八道,我不是被他拐的,那是我夫君。”何云闲把自己嫁到谢家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莫彦玉听了着实心疼。

一别多年,他的好友却经历这般事情,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婚,成了别家的夫郎,而他竟毫不知情,如今才知道他所受的苦。

“何家那些人真是一窝畜生!云闲,当真委屈你了。”

委屈吗?

最初何云闲自然是委屈的,要被逼嫁给一个傻汉子,何家那对父子怕他跑了还把他关到柴房里,不给吃不给喝,连他爹的遗物都被抢走了。

可真嫁到了谢家,何云闲细细一想,却发觉自己找不到半点受委屈的地方。

“曾经再委屈,如今也不委屈了。”

他偏了偏头,靠在莫彦玉的肩膀上,“你不必为我担忧,我嫁到谢家,日子过得很好。”

莫彦玉也一偏头,把脑袋贴在他发顶上,叹息一声。

“以前我不在便罢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往后若是再受了半点委屈,也一定要来找我,尤其是你相公,我可不能叫他欺负你。”

“相公才不会欺负我。”

“是是,你家相公对你最好啦。”

莫彦玉嬉笑着在他耳边打趣,“你们有没有那个啊?就那个,晚上和不和谐啊。”

何云闲本来还没听懂,直到他挑明了,才明白是在问他圆房的事儿。

他脸皮薄,好友又故意问他和相公那种事儿,何云闲一下子就红透了脸,声如细蚊:“没,我怕疼。”

莫彦玉一看他那反应,便明白了。

“我晓得,看他那身材就知道他那儿也定然伟岸,你怕吃不消,是不?”

“这个你放心,我回头给你点好东西,保准你相公再怎么伟岸,你也能吃得下。”

何云闲想解释他不是那种吃不消,只是有些害怕。

可莫彦玉实在是个坏心眼,不等他解释,一拉被子,把两人全都蒙在被子里,伸手往他腋下抓,像幼时那般玩闹起来。

闹了好一会儿,何云闲笑得几乎要喘不上气,眼角溢出眼泪。

哗啦一下,被子忽然被人揭开。看到谢冬鹤那张面露不快的脸,两人一时都僵住了。

因为屋里有别的哥儿,谢冬鹤为了避嫌,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夫郎出来,倒听见屋里有怪异的动静。

他按捺不住,也不管不顾了。一推门就见夫郎被人蒙在被子里,甚至隐隐听见被窝里夫郎的哭声。

谢冬鹤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心一急,掀开被子就要把那个哥儿叉下来。

上一章好多宝贝留评[星星眼]知道还有宝宝们在看,真的很高兴!谢谢喜欢[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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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旧友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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