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明媚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钻进房间,程歆将脸埋在枕头下。施翊下床拉过遮光帘,又躺回原位。
房间内一片狼藉,用过的套子随意丢在木地板上,成团的纸巾也都待在看得见的位置。屋内弥漫着一股热情似火的事后气味。
程歆歇火时摘掉的运动手表掉扣在拖鞋里,施翊伸手勾起,点开。
“你好不好奇昨晚消耗了多少热量?”
“嗯……”程歆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她是趴着睡的,怪不得胸小。
“一千二百卡。”
“还是得多做啊……”她有气无力道:“比正儿八经运动消耗得多。”
她抽走枕头垫在胸部,继续趴着,睡眼惺忪,毫无形象,“施翊,我饿了,想吃饭那种饿。”
“我去做。”
“嗯……”她抱着被子又开始接着睡,她没睡够,没睡醒。
施翊下床简单洗漱过后套了身暖色系的家居服,出去把送上门的食材提进厨房,穿上围裙,站在水池边择菜、洗菜。
他做了几道家常菜,电饭煲里蒸的杂粮米饭,按的快速煮饭键,蒸锅上有条桂鱼,烤箱内还有一块大猪扒;他又给木瓜削皮去籽,上小蒸锅,做了一碗木瓜酒酿炖奶,给程歆的。
施翊进房间先捡地上的东西,又摆正床边的椭圆形地毯,接着开窗通风。程歆别过脸,“好了吗?”
“好了,你现在起还是再睡会儿?”他蹲在床边问她。
“就起……”程歆在被子里弓起身体,什么也没穿直接从施翊的房间快步走回她的卧室,洗漱。
施翊去厨房洗手盛饭,程歆从房间打着哈欠走出来,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穿着一身粉色半袖长睡裙,领口缀同色蕾丝花边。
“一大早就吃肉,我喜欢。”程歆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切块的猪扒,嚼叭嚼叭咽下去。施翊把木瓜酒酿炖奶端给她,“给你做的。”
程歆笑眯眯地望着他,“你不光床上功夫好,还多金,还勤快,还讨女人喜欢。”
“吃吧!堵不上你的嘴。”施翊坐在她对面,开始动筷吃饭。
“你晚点要不要陪我去逛商场?”程歆对着那碗酒酿炖奶称赞道:“好吃。”
“可以。”
她得找时间把那对耳坠原物奉还,留在包里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哑弹,存在不可小觑的爆炸隐患。
当天的第一顿饭是十点出头吃的,吃饱喝足后程歆回自己卧室补了个回笼觉,施翊收拾厨房卫生。她睡醒后在手机地图内搜索上次茶楼的位置,想着直接叫跑腿替她去一趟,不出一秒,她在心里马上打消叫跑腿的想法。那对耳坠贵重奢华,价值千金,一旦磕着碰着,她不好交代。送到她手里时完好无损,她要返还也得保证其完整无缺,不能损坏一丁半点。
施翊从美国返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拆除干净家里的监听器,三层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内有五六个被他拆毁的黑色方块监听器。它们来自哪儿?他清楚不过。
*
施秉承凛若冰霜地看着今日头条上播报的新闻,随后端起茶杯,说:“今年茶庄产的云雾茶茶汤不够清澈,味道比往年也差了不少。”
保镖:“明白,我叫人跑一趟。”
“尽量低调点。”
“好的。”
第十一轮巡视组已经出动。
*
镜水山庄也叫镜水度假村,临近已开发一半的藏锋山景区,又衔接一条自然形成水平如镜的湖水。整座山庄常沉溺于烟雾迷蒙中,一年四季风景旖旎。
三楼包厢内,何琋还在看甜品菜单,施煜坐在主位左手边的位置。
“帮我加一份巧克力坚果蛋糕,现在就要。”何琋问施煜:“你要先吃块蛋糕吗?我妈她们还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我不用,你想吃就点。”
“好。”
何琋合上菜单,端起桌上的玻璃茶杯,视线停在分餐柜上方挂的一副山鸟画上。
施煜问她,“要买吗?”
她摇头,“很贴合包厢的布置。”
“我听说你上个月卖出去好几幅画。”
何琋在备忘录里翻看了一遍各幅画的交易时间,说:“十一幅画,都是高价卖出去的。”
“都是出自你手?”
“不是,少部分是我画的,其余是代售。我们能拿到提成。”何琋拿起蛋糕叉,边吃边回答施煜的问题。
她脖子上还有昨夜留下的印记,绑带蝴蝶结衬衫遮盖不全那些痕迹,施煜的左手搭在凳子靠背处,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吃完蛋糕。
服务生撤走空掉的盘子,又给她换了条热毛巾。
“要不要跟我谈笔生意?”他问。
“什么生意?”何琋放下毛巾,看着他。
施煜说:“帮我作幅画。”
“**?”何琋顿感纳罕。
施煜来了危机感,他坐直身体,凑近她问:“你平时也替人作**画?”
“很少很少,且都是女性。”
“那就好。”施煜低头抿嘴一笑,又问:“你想去哪儿拍婚纱照?”
“都可以……”何琋说:“就在芜州拍。”
她端起茶杯,试探地问:“你刚才说的画是准备送给谁的?”
“我送给我。”
“自画像吗?”
“给我母亲作画。”
何琋露出抱歉的表情,施煜母亲是因病去世,所能查到的书面信息寥若晨星。
“我晚上回去给你看她的照片。”
“好……”她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结束家宴后,两人送走她母亲跟姐姐,施煜带她在度假村里散步消食。
“冬天可以来这里泡温泉。”
“可以。”何琋走在鹅卵石铺地而成的小路上,施煜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叮嘱道:“多吃饭,多长肉,能御寒。”
“知道了。”
“别总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
施煜停下脚步,拉起她的手,“今晚要不要直接住在度假村?”
“你周末不用加班吗?”
“不用,所以今晚就住在度假村好了?”
何琋继续向前蜿蜒的石子路走,“不像你。”
“什么不像我?”施煜跟紧她。
“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像你,”何琋说:“你以前对我避之不及,第一次吃饭,你不止高冷,还立马拒绝了我。”
“那时因为我没想好,没想好婚姻该如何建立。”施煜实话实说。
他父亲经历过两段失败的婚姻,他担心他会像他父亲一样,在婚姻方面连连以失败告终感情。他念念不忘的旧人早就成为他人的妻子,他人的母亲;他又何必自我围困,演一出矢志不渝的戏码,苛求移情别恋之人的回头来过,从一而终。
何琋转过身,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跟施煜领证后,她常穿的运动鞋全部收了起来,更换成不同公分的高跟鞋跟粗跟鞋,他比她要高二十五厘米。她觉得他们并不登对,在外人看来也是。网上那些以联姻为目的的婚姻长久不了的话题,她会点进去查看。
“冷吗?”他问,他收紧双臂。
“不冷。”
“大姐说你从小就独立,初中开始出国留学,我好奇原因。”
“小学经历过霸凌,不过,庆幸有朋友帮我出头。”何琋云淡风轻道:“后来我那个朋友转学去其他地方读书,我的性格开始有了小小的问题,我妈带我出国旅游,在她朋友的建议下为我换环境,从那以后就开始在国外读书。”
施煜握紧她的手,“没听你说起过。”
“已经过去太久,我也不用记太清楚,会影响心情。”何琋从他怀里抬起头,“你订房间了吗?”
“早就订了。我带你过去。”
“好。”
房间是套房,站在阳台可以俯瞰镜水山庄周围的一切,观景位置极佳。
“冬天视觉会更宏伟,一早起床你会看到银装素裹的山水湖泊。”施煜站在她身后说。
“你经常来这里吗?”何琋问他,她其实想知道他跟谁来过。
“很多时候是我一个人,也会带合作伙伴来这里谈工作。”施煜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异性的话只有你。除去先前一起吃饭的妈跟大姐。”
男人说:“我有段时间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大夫说环境有助于治疗,我就搬来这里,住了大概半年。”
何琋似有感同身受,说:“睡不着很难受,睡不好也会难受。”
施煜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捏了捏,“大姐跟我聊过,公司目前一切稳定。你们下不了的狠手我来就行,你不需要有压力。”
“施煜,你之前问过我,能不能接受‘代价’,我回答过,可以。”
施煜做了个嘘的动作,“我们是来过周末的,我不应该谈论起这个话题。”
“我明白。”
何琋回到卧室,床头摆放一盏满月形状的台灯,施煜说:“我找人做的。”
“谢谢。”她说。
施煜从她嘴里打听那盏半月灯的来路,“你床头的那盏灯谁送你的?”
何琋说:“一个朋友。”
“要不要去游泳?”施煜问她,她似乎没告诉过他擅长哪种运动。她瘦归瘦,但力气不小。
“不,我怕水。”何琋坐在床头,拿起满月台灯,用手指摩挲它表层的交织纹路。
施煜觉得两人还差点亲切感。夫妻间该做的事做了,他或许要再耐心一点。
他靠近何琋坐在床边,搂住她的肩,何琋放下台灯,嗅到施煜身上的药皂味,“你昨天用我的沐浴皂了?”
“对。你闻得出?”施煜想说,他就在沐浴球上打了一遍,没用多少。不到拳头大小的一块药皂,何琋的置物柜里至少还有十来块没拆封的,正面都带有一个半月型的标志。
“我用两三年了,怎么会闻不出。”她朋友专门给她研制的一款药皂,里面还额外添加了大米,减轻了部分草药的苦涩气味。
她习惯用皂类,小小的不占地方,也不似沐浴露的香气逼人。
“要不要陪我去出差?”施煜问她。
“去哪儿?”
“里昂。”
“什么时候?”何琋点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手机里的日程。
“一周后。”
“恐怕不行,”何琋说:“我要替人画画,已经约好了时间。”
“我不重要?”
“不是……”何琋关上手机,“下次我可以陪你,这次不行。”
“开玩笑的,”施煜重新搂住她,“我呢!就是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我们现在不就是二人世界吗?”
“还差点东西。”
“什么?”
“亲切感。”
“亲切感?”何琋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她倒是觉得两人现在挺亲切的,又搂又抱。
男人继续道:“如胶似漆,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你别说了。”何琋剥开他的手,他在想那种事,她笃定。
“你还怕隔墙有耳?”施煜偏跟她反着来,搂住她躺在床上,让人趴伏在胸膛处。
何琋说:“我确实困了,想睡午觉。”
她中午吃了不少碳水,光最后上的小份主食,她就吃了两份。
施煜伸手拉过平铺在床的被子,盖住两人,“就这样睡,我抱着你。”
“施大哥。”
“该改称呼了。”施煜呈着笑意提醒她。
“我会的。”何琋把手贴在他的胸膛处,伴着下方传来的催眠心跳声,阖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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