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被逮个正着确实有点尴尬。

傅庭声拍了拍手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往前一步,试图挡住地上的大洞:“真巧啊谢道友,你…也来后山赏月?”

谢非神色冷峻,看都没看地窖入口一眼,径直走到她身前:“看来是在下说得还不够明白。宗门宵禁,不可外出。”

傅庭声可没那么容易被唬住。

她歪着脑袋看向对方,浅笑着试探:“是吗?可我出来时,明明瞧见有几位黑衣人在外头晃来晃去,还以为合欢宗向来喜好夜游。”

“你遇到了其它人?”

谢非眉心微蹙,语气沉了几分。

他仔细打量了一遍傅庭声,见她活蹦乱跳,也没缺胳膊少腿,才继续道:“遇到便遇到吧,下次莫要在夜里乱走。碰到人事小,没了命事大。”

如此笃定夜里出门会没命,难道说谢非其实知晓那群黑衣人的身份?现在回想起来,其中一人说了“只要还在宗门里”,看来那群大晚上敲门吓人的家伙恐怕就是合欢宗的弟子。

这是什么要命的鬼爱好。

傅庭声眸光微闪,继续反问:“既然宵禁,谢道友又为何出来?”

“自是来寻你的。”

寻她?

从她翻墙上瓦,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谢非便寻到了后山。他是何时知晓她不在院子里的?

“这么快便寻到了,谢道友寻人手段着实高明。”

傅庭声震惊之余,开始暗暗琢磨如何甩脱此人,再去那地窖里探上一探。好不容易发现点线索,若是这回错过了,下次来可就不一定还在了,必须设法脱身。

“该回去了。”

谢非不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既已找到人,就准备离开。

傅庭声面上恭顺点头应下,脚步却是一错,提气将毕生所学的轻功发挥到极致,化作风影掠向身后幽深树林。

其实在她的各门功课里,轻功是学得最蹩脚的一门。

但无妨,这里是合欢宗。

她对自己有信心。

傅庭声就这样满怀信心地绕着后山兜转数圈,期间不断借乱石与枯枝遮掩踪迹,直至确信已将对方甩开,方才停在一处山骨嶙峋之地,准备喘口气。

岂料一道声音在耳后响起。

“为何要跑?”

傅庭声被惊得寒毛倒竖,猛地转过身。只见谢非不知何时已立在自己身后,双眼深不见底,唇角却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轻功果然是她学得最蹩脚的一门功课。

傅庭声叹了口气:“谢道友,说好互不干涉的。”

“你会死在这里。”

这话说得真晦气。

傅庭声暗自咬牙:“我不会。”

谢非见她这般倔强,眯了眯眼,只好开出新条件,语气竟像是在哄小孩:“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一条李误的消息。”

“可事关那场大火?”傅庭声闻言挑眉质问,“若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我可没工夫听。”

谢非低低笑了声:“放心,不会让你白跟我走一趟。此事于你,必然关键。”

夜风卷着山间雾气拂过面颊,傅庭声静立良久,最终决定跟谢非先回去。既然那地窖藏得如此隐秘,想来也不会因这一时半刻的耽搁就失了踪迹,不如先拿到谢非的消息,明日再择机探查。

她眸光微转,心中有了定夺,面上便从容起来:“如此,便依谢道友所言。”

谢非见她应下,不再多言。二人乘着月色,一前一后穿过小径长廊,谁料刚行至院门,前方树影婆娑处又走来两道身影。

“这就是贵宗所谓的宵禁?”傅庭声忍不住感叹。

谢非并未理会她的挑衅,身形微顿,目光沉沉望向对面。

待走得近了,傅庭声才发现来人竟是白日里拒绝他们入宗的花衣执事。而花衣执事身旁那个戴面具的,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对方——

裴挽。

他不是应该在侧峰养伤,怎会出现在这里?

花衣执事看到傅庭声,也是一怔,随即冷声质问:“非本宗弟子是如何进来的?”

谢非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开始解释:“胡执事,这位是在下新寻得的道侣。今夜月色正好,适合修行,我们练得有些忘情方才错过宵禁。还请执事,莫要责罚。”

胡执事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如电在傅庭声身上扫过。他分明记得此女元阴未失,可她周身灵力中缠绕着谢非气息,又做不得假。

思量片刻,他挥了挥袖子道:“下次注意。”

裴挽视线在傅庭声身上停留许久,忽而轻笑一声:“不顾宵禁,连夜外出‘修行’……这般松散的管理,难怪掌门不放心。”

语调阴阳怪气,听得傅庭声浑身不舒服。

“教习新来,对我宗情况尚不甚了解。合欢宗的修行法门,大多如此。”胡执事赔笑,见对方冰冷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又赶忙道,“咳,那个,也确实疏于管理,往后还须裴教习多多费心。”

裴挽竟是合欢宗新来的教习!

“裴某定不负掌门所托,”裴挽神色冷峻,视线锐利如刀锋般落在谢非身上,字字森然,“尤其要好好整顿那些借口‘忘情’而不守规矩的家伙。”

谢非面上虽还带笑,嗓音却已透出冷意:“裴教习何必咄咄相逼?弟子与道侣修行而已,合乎天道人伦,岂容旁人置喙。”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如利剑相击,周围空气骤然紧绷。

胡执事见状连忙出言劝解:“何必为这等区区小事争执?既是新结成的道侣,初来乍到不懂门规,也无伤大雅。裴教习,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裴挽盯着谢非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念在初犯,便不追究。可若有下次……”

话至此处,他眸色骤然转冷,如寒霜凝结。

“裴某不会再留情。”

说罢,衣袖一拂,转身踏入隔壁院落。傅庭声看着那砰然合上的大门,心中微怔,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心虚。可细思半晌,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干脆转身推门走进了谢非的院落。

石桌旁,薛都正趴着打瞌睡,被开门声惊得一个激灵跳起来:“谁!”

傅庭声摆摆手,声音充满疲惫:“没谁,是我回来了。”

薛都困意还未散尽,眨巴双眼有点懵,见她身后跟着谢非,顿时愣住了。怎么出去一个,回来两个?

嘶,看这气氛,多半是偷溜出去被逮住了。

谢非神色倒是平静,仿佛方才与裴挽针锋相对的人并不是他,再三叮嘱两人夜里不要出去,就准备离开。

傅庭声眼疾手快拦住对方,提醒道:“谢道友,你可是答应过我,回来就告诉我们一个李误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差点忘了,傅道友莫见怪。”

谢非眸光微转,沉吟片刻,瞧着她一字一句道:“李误还没死,但也快了,你们最多有五日时间救人。”

李误还活着!

傅庭声忍不住追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谢非垂目敛眸,不再看她:“此问已超出我所允之限,恕在下无法回答。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薛都见谢非走远,疑惑地看向傅庭声:“他干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就因为你偷溜出去?”

傅庭声想了想,回忆起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叹了口气,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大概是因为新来的教习是你舅舅,他们两个刚才在门口差点吵起来。”

“新来的教习…是我舅舅?”

薛都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不禁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她的哪个舅舅会被合欢宗请为教习?

她好像,只有一个舅舅。

“……那老光棍怎么会在合欢宗?!”终于反应过来的薛都,瞳孔剧烈震颤,“他不在悬镜司呆着养伤,来合欢宗当什么教习啊!他会么?!就敢来误人子弟!”

裴挽不会?

重点是这个吗?!

傅庭声被茶水给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薛师妹,依我看,你干脆明日就寻个机会去探探你舅舅的口风,问问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说得对,诶,那我该去哪找他?”

傅庭声抹去眼角呛出的泪花,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指指身后。

“就在隔壁。”

“那还等什么明天呀,我现在就去。”薛都霍然起身,说着就往门外走。

“且慢!”傅庭声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拦住她:“别别别,别着急,隔壁现在可能不止你舅舅一个人!”

薛都身形猛地顿住,缓缓转过头,震惊地捂住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难不成,他、他已经入乡随俗?!”

傅庭声扶额,无语至极,赶紧制止对方继续浮想联翩:“别胡说!是胡执事,就是白日里拒咱们入宗那个,现在就在隔壁。你要是真闯过去,非得撞个正着不可。”

“啧,原来是这样,”薛都不屑地撇撇嘴,悻悻坐回石凳,托着腮帮子嘀咕:“我还当铁树开花了呢…行吧,那就明日再去寻他问个清楚。”

傅庭声不由暗自感慨,裴长老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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