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第一步就卡在了满地杂草上头。
四个人昨儿磨磨唧唧商量了一天后一起乐呵呵的来了,满是干劲儿的下了地,然后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出来。
李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叹气道:
“这也太深了。”
“还很多。”胡朗摸着自己划了一道小口子的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蹲在了她身边。
李涯眯着眼睛,有些发愁道:
“这么下去不行啊。”
是不行,但实在也没什么好办法。
“烧……”
“你别想了。”李涯从后头的竹筐里摸出竹筒喝了口水,“现在这种时候点火,万一招来人了怎么办?”
“来人就来人呗。”胡朗不以为意地道:
“现在大家都这么忙,谁还管你哪儿着火啊,反正不烧到自家不就行了?”
这回不是李涯喷她了,是在地里忙得不亦乐乎、一眼看见人走了就摸过来的常榆。
常榆觉得这人有点缺心眼,她学着李涯的样子坐下,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蠢。”
胡朗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蠢。”李涯想笑,忍住了,“我们阿栩说你蠢呢,是不是阿栩?”
常榆一撇嘴,认真点头。
李涯就道:
“亏你还这么大,还做生意,还跟着严姨呢,说的全是昏话。”
“昏话。”常榆有样学样道。
“烧了这头顾不上那头,一旦这整个山头燃起来,又是这么个时节,你就不怕死在里头?”
“到时候我们都不用救你,也不用给你收尸了。”
“为什么?”来喜见她们都不干了,也钻出来凑热闹。
李涯和常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烧成灰了呗。”
说完,两人不由得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胡朗皱着鼻子,完全不知道哪里好笑,就看着她们三笑成了一团。
笑了一阵子,又都安静下来看着前头——
常夫人费了几乎半天功夫才爬上来时,四个人正或蹲或坐排成一行背对着她,一点儿声音没有,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涯儿?”
李涯蓦然回头,嘴里还叼着根草。
常夫人一看就笑了:
“这是在干什么呢?”
她问得温柔,连来喜这样几乎见到人就躲的典型此刻都没动弹,依旧蹲在那儿傻乎乎地看看这儿、瞅瞅那儿,嘴上也叼着根草。
“看地呢。”,李涯赶紧地爬起来,顺手还拽了一把常榆,“娘你怎么来了?你自己一个人上来的?”
常夫人没回答,把手里的小篮子往她俩怀里一放,笑道:
“我瞧你们也饿了,一个个连草都啃着吃。”说着,往她俩身后瞥了一眼。
胡朗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着她,原本还躲躲藏藏的,被这么一看只好上前来见礼:
“夫人。”
常夫人客气道:
“又叫你跑了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胡朗听她这么说心里是真的苦,“您身子才好,怎么能在这儿吹风呢。”
就是身子好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拼啊。
走这么大老远的路……
李涯见她笑得那副假样儿,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些什么,把篮子往常榆手里一塞,拉着人就挤了过来:
“是啊娘,我们送你下去吧,正好我们活儿也都干完了。”
“干完了?”
来喜竖起耳朵听到这儿,呸呸两口把草渣子吐掉爬起来道:
“怎么就干完了?咱不是说好了要把这儿、这儿,还有……”
话说到一半,被胡朗一把捂住了嘴,“还有这一点儿,可不就是干完了吗?”
来喜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连挣扎都不挣扎,张口就咬了上去。
结结实实的一口,跟之前一样重,比之前还更疼。
胡朗憋得面红耳赤,脸还抽抽着,另一只手抱着她一起沉默着转了回去。
李涯收回眼神,跟着一本正经地道:
“反正就这一点儿了,娘你等等,咱一起回去。”
常夫人不傻也不瞎,见她们一味的忙乱,自己心里反倒还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道:
“不用不用。今儿天也凉,我慢慢走着就好。”
不等孩子们再说什么,她又补充道:
“之前的大夫不也说了,叫我走动走动么。”
“人大夫……”
人大夫说的那是走动,可您这是吗?您都爬上山了。
李涯下意识就想这么说,才一张嘴就被常榆拽了拽袖子尖,只好改口道:
“……人家大夫说得对啊。”
就这么一句。
她再说:
“大夫说得……好啊。”
然后死活憋不出后面的话来了。
常榆左看右看,从前头她们放东西的地方拿了一根木棍过来,直直地朝前一戳:
“娘。”
常夫人被她这一戳又吓了一跳,看着那根棍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给您当拐杖。”李涯有些想叹气了,“下山的路滑,人扶着不够安全呢。”
是吗?
是这个意思吗?
常榆就一撅嘴,又是那副死倔死倔的表情,眉毛也拧起来,伸出手指来戳她后腰……
李涯说:
“别看这天现在好,兴许一会儿就阴了呢,我们现在回去刚刚好。”
她戳一下。
李涯说:
“没什么耽误的,地里的活儿也就这样,我们一下午就能弄一半了。”
她使劲儿狠狠戳一下。
李涯说:“不麻烦不麻烦,你都来看我们啦,这叫什么麻烦,我们就是怕你累着自个儿。”
李涯差点儿没给她戳到常夫人怀里去。
常夫人接着自己那小闺女,目光愣愣的:
“不妨事,不妨事。”
她道:“不用管我,你们好好干着,累了就多歇一歇。”
说着指了指常榆怀里的小篮子:
“我给你们带了些厨房剩下的早食,还有水,应该还是温的。”
李涯满身是灰,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站直:
“娘,我身上脏。”
常夫人垂眼看看,伸手替她摘掉头发上的枯草,口中仍旧是和从前一样温温软软的话:
“脏什么?洗洗不就成了。”
李涯就给她指:
“可这个不好洗啊。”
常夫人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去,腰间锦丝竹影绣纹上一大片灰迹。
李涯还在说:“没事,回去我马上就洗好了,我要忙的话,叫阿栩洗也成,阿栩现在都会洗了呢,是不是?”
常夫人轻轻地道:
“我走了。”
“娘你……”
“我走了。”常夫人又说了一遍,声音仍然很轻,“你们吃东西吧,要背着风吃,不然容易肚子痛。”说着,她捡起地上那根棍子,拄着,慢慢转过了身。
李涯嘴唇动了动,没喊出声。
剩下三人也消停下来一起站过来看着。
大家就这么看着她穿着那身平时从未穿过的竹影裙,慢慢地向前走,低着头,拄着那根看上去并不太结实的棍子。
常榆喊:
“娘。”
常夫人步子微微顿了顿,迟疑片刻便继续向前了,并没有回头。
只有将要转过那道小路的岔口时,她忽地偏了一下脑袋,目光极快地从她们身上扫过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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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开荒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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