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藤条呢?有无戒尺!

程生蕤是万万没想到,这一身的伤,是与人斗殴所致。

他没眼看似的,闭了闭眼睛,平复着跌宕起伏的心情。低着头,重新看向钱文嫣,用指腹耐心地抹了抹她额间的泥土,语气沉沉地问。

“赢了吗?”

钱文嫣的睫毛颤抖着,抠了抠白玉上的雕纹,期期艾艾地开口。

“我把她打跑了……”

“嗯,如此便进门吧。”

程生蕤表情淡然地说,动作轻慢地牵过她的手,缓缓走入主屋。

钱文嫣仰着头,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程生蕤的表情,猜测着眼下的冷静,有无蕴藏着,类似于秋后算账的准备。

她如此不乖,程家小兄是否生了气?

程生蕤没有回应钱文嫣的目光,他心里有气,但更多的是气自己。

第二次。不该让她离开的。

将钱文嫣扶到案榻上,把竹篓连同两株毫无生气的水仙放至一旁,程生蕤便去端来面盆与伤药。弯腰蹲在她的面前,仔细地检查着她的关节处。

从脚踝、膝盖,至手腕、臂肘,程生蕤检查得很细致,目光清明,没有一丝杂念。钱文嫣自认有错,心中忐忑着,也顾及不到其他,安安分分地配合着。

“没有伤到骨头。”程生蕤心头微松。

“我没事的。”钱文嫣忙不迭应和,声音里,拿捏着十足的精气神。

程生蕤抬眸,看了一眼钱文嫣脸颊上的掐痕,眼底幽暗了几分。

把她的头发放下,拿着梳篦把结团的头发理顺,梳了几遍,简单地绾起一个髻子。拧干了浸泡在热汤中的软帕子,稍稍凉了凉,不轻不重地擦拭着她的脸。帕子来到她的颈脖时,看着后颈上被细绳子勒出的红痕,程生蕤的指尖顿了顿,慢慢屈起。

无声地上好药,程生蕤抿了抿唇,嗓音低沉地开口道。

“伤口不能沾水,今日便不要沐浴了。”

“好。”钱文嫣依言点点头。

这时的小娘子,听话,还不会乱跑,实在乖巧得很。程生蕤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淡声问。

“可以自己换寝衣吗?”

钱文嫣下意识摇了摇头,眼睛刚对上那双沉寂的眸子,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忍着从臂肘处传来的刺痛,摆了摆手,耳尖发红地重新回答道。

“我可以的。”

程生蕤的目光里,浮现了几分嗔怪,按下她的双手。

自从他在心中认定了钱文嫣以后,也没有再刻意避讳男女之大妨。前些时候,钱文嫣的病情反复,也是他亲力亲为,照料着小娘子的起居之事。寝衣,他闭着眼,也是换过几回的。

但是,他们还没有成婚,小娘子的羞涩,他是知晓的,也不欲勉强。

“去吧。”

钱文嫣如遭大赦,双颊红扑扑地起身,往里屋去。十分不易地换好寝衣,又披了一件羊毛裘衣,她才走了出来。

程生蕤背对她站着,望着浓郁的天穹怔怔出神。疏阔的身姿,被暗夜侵染着,尽是清冷之气。与高悬天际的弯月一般,缥缈孤高,好似随时都会消失在薄云之后,不留一丝留恋。

钱文嫣咬了咬唇,内心徒然升起惧意,想也不想,急急地冲向他。

程生蕤低下头,看着环在腰间的双手,背脊上的温软,把他的心渐渐捂热。

他捏起软弱无骨的细腕,转过身来,目光清清淡淡地投向来人。视线落在裘衣上,浅浅弯了弯唇角,语气和润了几分。

“如此懂事?”

钱文嫣仰着头看着他,卖乖道:“程家小兄教得好。”

程生蕤的唇边溢出一丝闷笑声,笑过之后,又恢复了沉闷的模样,拨了拨钱文嫣的碎发。

“还是差了些。”

钱文嫣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悬着一颗心,唯恐他在酝酿着,与她算账。当即便认了错,以求减轻责罚。

“程家小兄做得很好了,不好的是我……”

“你也有不好的。”

“啊……”

钱文嫣错愕地眨了眨眼,惊讶于程生蕤怎么没有按照她设想的方向走。

程生蕤瞥了一眼她的脸颊,心头不舒服地移开目光,把人拥入怀中,继续说道。

“明日起,你与我一同早起。”

“啊?”

钱文嫣更加崩溃了些,她挣扎着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程生蕤。眼里写的,全是‘你不喜爱我了吗?’。

程生蕤不为所动,单手扶在钱文嫣的后颈处,为了躲避充满委屈的双眼,他随意瞥向钱文嫣的嘴唇,目光顿然微凝。浅粉色的唇瓣在灯盏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娇艳欲滴。随着高扬的头颅,微启双唇间,可见白亮整齐的贝齿,与藏得不深的一抹殷红。

托在后颈上的手掌,微微朝着自己的方向,施了几分力。

钱文嫣莫名踮起了脚尖,紧紧攥着程生蕤的衣襟,感受着他们的气息,杂糅在一起,亲密得有些过分。

在如墨般的瞳色下,钱文嫣的心怦怦乱跳,不受控制的,疯狂冲撞着她的胸口。钱文嫣慌不择路的,抱住了程生蕤的颈脖,埋头藏在了他的颈窝处。

“你,怎么了?”

我想成婚了。

再没有什么世俗礼法,可以成为阻挡你我之间的帷幔。

让你我,完全属于你与我。

程生蕤抚摸着钱文嫣的后脑勺,克制地松了松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心里的欲念,快要把他的理智烤干,但他仍然发出了一声低笑,嗓音轻慢地说。

“你随我,学些防身之法。往后若要打架,便不许输,也不能让人再伤你半分。”

“啊!”

钱文嫣咽了咽口水,怀疑地瞪大了眼睛。

程家小兄,不惩戒她打架闹事,反而要教她如何揍人?

程生蕤的不拘小节,从细小处,甚至在允许她爬树上,都尽显出来了。然而,爬树这些琐碎的小事,和打架斗殴比起,实在不值一提。

寻常人家,也是如此吗?教养家中的女娘子,如何百战百胜,打遍天下无敌手?

钱文嫣有些不认同,甚至暗暗想着,他们若有小女娘,可不能让他来管教的!

“怎么痴痴傻傻的,是被打坏了?”

程生蕤无奈地揉了揉钱文嫣的脑袋,捏着她的下巴,端详了几眼。

钱文嫣心不在焉地咬了咬下唇,直到温热的鼻息洒在面上,惹得她微微发痒。她挠了挠脸颊,触及到一双专注的眸子,感到气氛似乎再次暧昧了起来。她连忙垂着眼帘,不敢直视程生蕤的眼睛,小小声说道。

“打架不好的……”

程生蕤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拉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向地炉。围坐在炉火旁,他倒了一碗温热的羹汤,递与钱文嫣。

“既然你这么认为,为何还要与人动手?”

提起这茬,钱文嫣就心气不顺,气愤地咬着银牙,与程生蕤哭诉道。

“在去荷塘的路上,不是有一片荒地吗?里头长了些水仙,我想着取回来莳养。好不容易挖来两株,正想归家的,没想到却遇上了一位女悍匪。”

“女悍匪,她想做什么?”程生蕤蹙起了眉头。扬州城内,州府官衙治理有方,连偷窃之事都少,更别提悍匪贼人,更是闻所未闻。

莫非是西北的饥民?

匪徒四窜,这水开巷不知有无危险。他不在家时,小娘子要如何安置呢?在转瞬之间,程生蕤思考了很多,心头还闪现出搬迁的念头。

钱文嫣提起姜芙,气得不行,攥着拳头,怒声说:“她非说这片荒地是她的,我偷了她的花,要我破钱消灾,否则便要把我移送官府。”

程生蕤默了默,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于是?”

“我原是想大事化了的呀,提出可把韩娘子送的莲藕与她,偏她却不依不饶,还想抢我们的玉佩。”

钱文嫣越说越难过,深吸了几口气,又从怀中取出白玉,低头看着。好在玉佩被她紧紧护在怀里,没有破损,唯有,这红绳却断了。

程生蕤揉了揉钱文嫣的后颈,握住她手中的白玉,沉思了一下,把自己颈间的玉佩取下,挂在了钱文嫣的脖上。

两枚流云百福镂空和田白玉,看似没有区别,细看之下,流云的位置却是不同的。不过,这都不打紧,他们本就不分你我,何况一枚玉佩。

钱文嫣看着悬在胸前的白玉,眼里露出了欢喜之意。

程生蕤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你戴我的,至于这枚……”

“我会结绳的,我,结好红绳,再给你。”

“好,听你的。”程生蕤随口应下。

钱文嫣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着白玉,心中惦念起明日要去寻来好看的红绳,把玉佩重新穿好。高兴之余,她又有些苦恼,叮嘱着程生蕤。

“这里有悍匪出没,你在外走动,切记要注意安全呀。”

程生蕤抿了抿唇,望着钱文嫣,欲言又止。

钱文嫣接收到他的目光,歪着头,不解地问。

“怎么了?”

“荷塘前面的那片地,主人姓姜。”

钱文嫣诧异地说道:“九娘说了,那是无主的荒地呀?”

“原也可以说是无主的。姜家仅有孤女一人,早几年嫁去光州,卖了祖宅,便不准备回来的。不过,听闻近日与夫君和离,已重回扬州。”

程生蕤是偶然间,听伙计们提起过,也没放在心上过,没曾想来,小娘子居然与其碰了面,还有了这番误解。

钱文嫣双手一抖,连声音都拔高了些,不敢置信地颤声道。

“女悍匪,是那片地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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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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