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玘仿佛看到林琅正劈山踏海地朝他走过来。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陈玘想不明白。
林琅看他的眼神,包裹着运动员对胜利的极致渴求,有这样决心狠心的人,不会输。
所以陈玘毫无准备地被冲击到,甘拜下风,生理性地想逃。
陈玘喉结滑动:“作为教练,我一定会一直在你身边——”
今晚的事,让他彻底察觉到先前的古怪不是自己多心。
拒绝的话其实很简单。
饱经风霜的成年人懂得如何体面地把话说清楚。并且类似的情形陈玘只要出门晃一圈,随时都会发生,他张口拒绝的经验多到能出书。
林琅再次对他直呼其名:“陈玘,这与你我是什么身份没关系。”
又叹息式地呢喃他的姓名,“陈玘,陈玘。”
像是在念咒。
锁得他不得动弹,不能离开。
审视。
浮现在陈玘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其实是自我审视。
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怎样的状态,透过林琅的瞳孔去看小小的倒影。
陈玘按住额角,好像在躲避与林琅的对视。在他手掌覆盖的地方,那一处头发最近频繁地探出根根银白。当教练带孩子是一件很心累很熬人的事,王皓已经累得跟大家差辈,邱贻可也如今的脸上看不出来“国乒邱淑贞”的痕迹。陈玘有点懊悔在今晚之前,他并不关注个人形象,所以不清楚岁月是如何蹂躏他的,有没有和年轻时判若两人那么严重。
于是林琅哭了。
她本来不想哭的。
知道陈玘心软,她冒进些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只会头疼地受着,最多念叨着些让她把心思放在打球上的话……可是她的陈玘,受岁月蹉跎,居然……居然自卑于奖项、皱纹、白发、苍老。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句话的含义,林琅终于懂得。
林琅硬扯下陈玘的手。那是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所以她把那只手按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陈玘,别这样,你永远是年少飒沓意气风发的金陵大侠。”
滚烫的液体溅落在陈玘的手背上。
手底下的皮肤细腻,娇嫩,就差把“青春”两个字写上去。
陈玘心神震动,茫然地想,她为何要为他难过泪流。
英雄佳话风华正茂时,景仰者趋之若鹜。
为什么有人要在繁华落尽后还要过来做残阳荒野的信徒。
陈玘指节在抖,抖着无意识地用大拇指指腹抹去了林琅的眼泪。
眼泪的热量令陈玘由迷茫无措转为清醒坚定。
他抽回了手:“林琅,你还小,不要想这些东西。”
“我不小了,我长了这么大、这么高,以后还会更厉害……”林琅简直要手脚并用地比划。
“林琅!”陈玘几乎不能听“以后”两个字,叱责着喝止,“好好,好好地,好好打球……”
林琅年纪小瞎胡闹,他不能跟着不懂事。
林琅扯他的衣袖,他抽回去。
产生了一场似乎没有止境的拉锯战。
陈玘不得不再加重语气:“林琅,你年纪还小,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林琅低头嗤笑出声。
再次抬头,眉眼弯起来的弧度透露着似笑非笑的狡黠:
“陈玘,我有说我喜欢你吗?”
玩文字游戏给陈玘下了套。陈玘一紧张就笨嘴拙舌的,哪里玩得过林琅,他红着一张脸想反问难道她喜欢得还不够明显吗,没那个脸说这话,憋出了内伤。
“你,你你,我……”陈玘越着急羞臊,林琅脸上阴谋得逞的笑意越深。
好像是在上演纨绔调戏小姑娘的戏码。
林琅大着舌头模仿他:“我我我你你你什么呀?”
成功地把严肃的画风拐弯拐到喜剧片频道。
诱捕陈玘,要有耐心,他接受一些东西会有个过程。也像青蛙似的,一戳蹦跶半天,不能逮着他想要一鼓作气地拿下,慢慢戳,让陈玘慢慢蹦跶完。
陈玘气得用两只手指夹住林琅的两边脸颊,把她的嘴唇挤得嘟出来,捏着这张表情丑萌的脸晃了又晃解气。
“好啊陈玘,说不过我就动手是吧。”
“你再连名带姓叫我试试。”陈玘自觉是被拿捏地团团转,羞愤欲死。
林琅一副“你奈我何”的笃定:“陈玘。”
好,耍无赖,陈玘输了。
此地不宜久留,陈玘想走,而林琅占据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横在出口大门前面,成了拦路虎。
陈玘膝盖屈下去轻轻顶林琅的小腿,想先走再说。
“咝——”
林琅顿时拧眉抽冷气呼痛,步履不稳地往陈玘的方向栽。
“怎么了怎么了?”
陈玘手足无措地一把接住。
胸膛扎扎实实地抵住林琅的脸。
林琅神清气爽了。
嘴角根本放不下来,仗着脸埋在陈玘胸口让他观察不到表情,笑着挤出来可怜巴巴的声音:
“你碰着我腿了,腿疼……”
其实不咋疼。
沙包虽然和皮肤直接接触,把小腿磨红了一片,但这点疼痛对疼痛阈值高的专业运动员来说算不了什么。
林琅偏算准了陈玘心软护短,打蛇随棍上,三分的不适装成腿疼得快哭了。
反正陈玘真吃这一套。
陈玘让她把重量压在他身上,拿他借力站着,又蹲下来卷起她的裤脚检查。
看到了沙包的真面目,急急忙忙上手拆:
“你怎么不绑外面?贴着皮肤肯定磨得疼啊。”
那一截小腿由于训练时的跑动,在沙包上磨得快破皮。
林琅:“我怕你看到了骂我生病还乱折腾。”
“那你就说是不是吧?呵,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林琅垂下眼,虚虚弱弱地出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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