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遇到了

望月篱整个身子都沉入冰冷的池塘里,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清澈的池塘,池塘的水这么冷。更不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怪,会吃人的妖怪。

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绿化很好,空气很新鲜,食材都是有机的,还有没人有闲心去管一个陌生人。

“啊!好像不对劲。”望月篱立马戒备起来,她也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警觉性这么强,哪怕现在舒服地在冷水里泡澡她也能立马察觉到危险靠近。

这次是什么?强盗?山贼?还是,妖怪?!

“呯!”

两道光华过后,喷着绿色血液的巨型虫子在空中碎成两半,而后像变成灰尘一样消散在空中,只有星点的液体从空中飘落到池塘。

是他?!

那位穿着毛绒绒的年轻男子,不对,是妖怪,从他银色的头发可以看出来,还有他那双尖耳朵,他不可能是人类。

可是他怎么会来救我?因为同为妖的原因吗?

还有为什么他另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断了一只手臂?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世道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妖怪互相残杀,最近这段时间尤为频繁。

好像是从不久前那个叫“四魂之玉”的东西出现开始,妖怪频繁袭击无辜人类,为了抢夺那个东西。说来好笑,人类忙着应付战争、山贼、强盗……就已经疲惫不堪,这些妖怪完全摸不清状况,什么“四魂之玉”,说不定就是滥杀人类的借口。

继“四魂之玉”后那个叫奈落的妖怪的名字出现,这回更夸张了,妖怪之间的争夺也变得更加频繁,当然人类不免又受到牵连。

现在望月篱已经放弃找村子借宿的美好愿望,找个山洞或者适合躺着的树实在不行只能找个茂密的丛林对付一宿,要是运气好也能遇到因为袭击而荒废的村子……

不对不对,这是别人的不幸,不能算运气好。

“谢谢你。”望月篱从思绪里回来,向恩人道谢。

“他还真是优雅啊。”望月篱小声感叹道,他只是曲起两根手指就那么在虚空中一划,那只虫子就死了。他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帮她杀了准备袭击她的妖怪,完全没有要她道谢的意思,转身就走,强大的人都这么酷吧。

等望月篱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刚刚因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下意识从水里站了起来,她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所以,他全部看到了?!

不过妖怪应该不懂这些吧?!

望月篱重新将身体沉入水里,赶紧清洗完身子从池塘里出来。今天她太大意了,因为实在太久没有好好清洗身体,她抱着侥幸心理在这里洗澡;洗就算了,她竟然敢放松下来,念叨了好几遍要赶紧洗完还是待在水里不动……

“唔……”穿好衣服背上包,望月篱叹了一口气。

“咦?”不远处有火光,仔细听还有女孩子的声音,还有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女孩子?深夜的树林里会有这样的生物吗?还有,这么久她怎么没想到向别人借个火什么的,至少能吃上热乎乎的东西,偶尔的。

望月篱小心翼翼地朝火光的方向靠近,在一棵大树后面停下。

“咕……”

肚子太饿了,发出一声轻响。如此轻微的声响也惊动了他们,一只绿色的矮个子妖怪从小女孩身后窜出来,向着望月篱躲藏的方向,手里拿着人头杖。

“哪里来的半妖,还不快出来受死。”绿色妖怪怒道。

“哼,一股死气,哪是什么半妖。”方才救她的人轻蔑地说。

“哪里有人啊,邪见爷爷,杀生丸公子。”小女孩张着手臂,左瞧右瞧,可爱极了。

望月篱从树后走了出来,再躲着也没意义,何况这人两次救了她,前面一次还可以说是无意,这一回可没办法还这么想,这样也太对不起他们的心意。

再说要是打算杀她,刚才也不必救她,放任不管她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杀掉刚刚那只虫子妖怪。

“你们好,我是望月篱。”自我介绍完望月篱歉疚地说,“抱歉,我看到这里有火光就过来了,没想过要打扰你们。”

“你不是半妖为什么身上会有妖气?”叫邪见的绿色妖怪凶巴巴地问。

“啊,可能是因为我包里放了这个吧。”望月篱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几乎风干了的妖怪头颅,放在地上。

“呀!”小女孩尖叫,但并没有多怕的样子。

“玲。”叫杀生丸的人看了一眼叫玲的小女孩,她立马捂着嘴巴,眨着调皮的眼睛,在笑?

“臭死了,扔掉!”杀生丸傲慢地命令。

“哦,好。”望月篱抱着头颅往池塘边走,打算找个地方把它埋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它才让她免去很多麻烦。

“姐姐你去哪里?”玲向前跑了几步,在望月篱转身看向她时停下,小手向后一指,那里是刚才引诱她肚子叫的罪魁祸首,“我和邪见爷爷抓了鱼,你要吃吗?”

“玲,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差点淹死才抓到的,你竟然要分给别人。”邪见对玲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气愤地说。

“不用了,我还好。”这是真话,虽然望月篱确实很饿,但她已经习惯,去池塘的时候多喝几口水就好,只是难为玲一片好心,“谢谢你,玲。”望月篱手指向池塘的方向,“我去那边把它埋了。”

“真是可笑,一个人类竟然埋妖怪的头颅。”邪见抱着手臂吐糟。

“这段时间这只头颅保护了我很多次,既然不再带着它,理应如此。”望月篱抱紧了手里的头颅,一时有些伤感,为了它一路上的陪伴。伤感之后又有些担心,应救命恩人要求把它埋了,那以后她要怎么办呢?

当初带着这只头颅上路,一是为了掩盖人类的气息,二是防止妖怪袭击,没想到还真起到了作用。

习惯真可怕,当初是怀着怎样恶心的心情捡起的它,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和它共处?这才多久她竟然已经习惯了,甚至一想到没有它,那份因为它带来的安全感也没了。

“邪见爷爷,姐姐的背影看起来好伤心哦。”玲望着独自去池塘边的望月篱的背影说。

“人类就是这么没用,可怜又渺小。伤心,我们妖怪可不懂这种无用的感情。”邪见吐糟。

“啰嗦。”杀生丸冷冷地说,自从玲来了以后邪见的话也是越来越多。

“请原谅我杀生丸公子,玲,你也别说话了。”

杀生丸一记冰冷的眼光杀过来,邪见立马捂着嘴冒着冷汗哆嗦,预想的一脚没有过来,邪见才松懈下来,自从玲来后杀生丸是有阵子没踢没踩没用人头杖戳他了。

望月篱转回来时他们安静地坐在火堆旁边,她拿过背包找了一棵树把包放在地上当作靠背,坐下来打算休息。

玲捧着一只烤好的鱼送到她面前,面带微笑等待她接过去。

“玲……”邪见叫了一声,想起什么看了一眼靠在树下的杀生丸没继续说下去。

“谢谢,玲,我会好好吃的。”望月篱不再推辞,接过鱼吃起来。

玲开心地一蹦一跳地跑到邪见身边坐下。

没什么味道的鱼,望月篱吃着吃着却快哭出来,在这样的世道遇见这么纯粹的好意,怎么能让她不感动呢?

一个多月了,她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有多久没有和人类待在一起,有多久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只能自言自语,有多久没有获得来自他人的关心和温暖?

实在太久了,若不是背包里的记事本上记录着,她都要忘了。

这是望月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四十八天。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没有轻松过,光是接受穿越到战国时代就花了三天。这三天她一直在哭,哭得眼睛都肿了,哭到连眼泪都没了,哭到她绝望地接受再继续哭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国二生,不在家里,不在爸妈身边,无论闭上多少次眼睛再睁开,这也不是一场梦;无论怎么向神明祈祷,她依旧还在这个陌生的时代。

哭完后她原本打算找个村子安顿下来,可是这里到处在打战或者受到妖怪的袭击,哪里都不太平。她走了一村又一村,除了有几位好心人送了她一些食物或者一个能睡觉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收留陌生人,更别说是她这样穿着奇怪的人。

这时望月篱不得不醒悟过来,她只能靠自己在这里生存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回到自己的时代。

经过某个村子的时候,她受到了很好的待遇,有一顿热饭还有间柴房睡觉。听这个村子的村民说,也有像她这样穿着奇怪衣服的女孩来过村子,同行中竟然有妖怪,不,准确地说是半妖。

妖怪的世界也有鄙视链,妖怪看不起半妖,就像人类世界一样,这里也有属于妖怪世界的金字塔。

听说他们一行人帮了村子大忙,住在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走的时候还收到主人一大笔谢礼。

让望月篱感兴趣的是那个女孩,听说是很厉害的巫女,在他们一行人里很说得上话,简直就是管家婆——这话是村民的形容。

那个女孩和她一样来自现代吗?她也一样回不去吗?

或许找到那个女孩可以获得一些有用的线索,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好过一个人。说不定还能加入他们,这样她也不会时常感到寂寞,在这个乱世独自前行是一件悲哀又困难的事。

这个存在着妖怪的战国时代,和人类一起的妖怪,和妖怪一起的人类,半妖……

这所有的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唔……”望月篱是被一阵阵响动吵醒的,这么早,他们要走了吗?

天才刚亮杀生丸一行人就动身出发,玲一步三回头往望月篱的方向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没了头颅掩盖身上的气息,现在望月篱是完完全全的人类,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为了活下去她决定跟在杀生丸一行人后面,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愿遇到危险时他们能发发慈悲像前两次那样就行。

“哼,杀生丸公子,我们身后多了个跟屁虫。”邪见没好气地说。

“邪见爷爷。”玲有些生气,抬头去看杀生丸,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玲,你这样是给杀生丸公子惹麻烦,带着你就够麻烦的了,再带一个人类,也太不符合杀生丸公子的身份。”

“杀生丸公子。”

“玲,你要知道杀生丸公子的身份,杀生丸公子是高贵的犬妖,是不会一次性带着这么多人类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可是,杀生丸公子……”

“真烦……”杀生丸一开口,邪见自动捂着嘴巴不敢再说什么,玲很快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所以这是默许她跟在他们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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