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那纤细而白皙的手中,姹紫嫣红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借助着雨水的滋润,缓缓地绽开出一朵朵由点点鲜血化作的繁花。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心肠终究还不够狠辣。那把雨伞的伞檐轻轻划过所接触到的肌肤时,留下的伤痕既不深也不浅。受伤之人并不会立即命丧黄泉,而是会在冰冷的地面上做出一些无谓的挣扎。
那些挣扎既是对于生存的极度渴望,同时也是面对死亡时无法掩饰的深深恐惧。恰恰就是这样的挣扎场景,更容易引发起我内心深处的强烈共鸣。因为我深知,这便是使出最后一剑的关键时刻所在。
那套名为观音妙净三十二剑的剑法,虽然是符观音传授于我的,但这一次,她却并未像以往那样急切地督促我勤奋练习,甚至也没有亲自下场给予悉心的指导。作为她的徒弟,不得不说,符观音无疑是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师父。论及其实力,自是毋庸置疑;再谈到其背景,更是一目了然——背后有着弥勒山庄这座强大靠山的支撑。
她面无表情地将一句话和一本书丢到我面前,随后转身离去,只留下我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物件。这本书现在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我早已翻阅了无数次,但那句话却如同天书一般,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背善恶临无解处,烧香合掌告观音”,短短十四个字,每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善恶究竟如何分辨?何为善?何为恶?而所谓的无解又该如何面对?还有那高高在上的观音菩萨,是否真能拯救我于这片迷茫的泥沼之中?
这些问题不断在我脑海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阿鸢所做的那些善事似乎渐渐改变了我。曾经冷漠无情的我,竟也开始萌生出一丝善意。正因如此,我才得以领悟那神秘莫测的第三十一剑——人觉。
然而,接踵而至的却是第三十二剑——非人。难道这意味着我要摒弃刚刚产生的善意,用滔天的罪孽去掩盖一切吗?刚有了人觉,如今的非人觉便是要用巨大的罪孽去遮掩吗,那就把这些人的性命全都算在我的头上吧。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好奇心被观潮阁那个神秘的小老头所激发。我满心好奇地去向他打听他们那传说中的占卜之术到底隐藏着怎样玄之又玄的奥秘。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轻描淡写地让我去翻阅那本古老而晦涩难懂的《易经》。
于是我翻开了那本书卷。可惜的是,尽管我努力研读,却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深意。不过,即便如此,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指引着我,让我知晓此时此刻我所站立的地方正是这座剑阵的吉祥方位。
“再多一些,再多一些鲜血……”低沉而阴森的呢喃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原本我一直认为,只有那些凶残成性的马匪们才会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就在我的脚下,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菜刀都难以握紧的溧阳人们,此刻正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勇气和力量。这一切的罪孽都是因我而起,一定要都归结于我啊。
“你这个坏蛋!”这战场的炮火声、倾盆而下的雨声皆可掩盖此人的声音,可是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量竟自作主张爬上城墙想要与我平视而立,亦或是想要够到我的身躯。她的武器是阿鸢最喜欢的栗子糕,我也能接受这栗子糕的香甜但没阿鸢那般痴迷。一颗皆一颗砸向我的衣裙,伤害几乎为零,但是栗子糕混着血水弄脏了我的衣服。
平时一般像这种还没有我半个身子高的小鬼,就算是漏网之鱼我也是不予理会的,但今日多死一个人,我成功的可能性只会更大。所以只能算这小鬼倒霉。
“哼!我好心好意替你们解决了叛军首领,难道你父母就没有教导过你做人的道理吗?像我这样行侠仗义之人所做之事,怎会是坏蛋之举呢?”此时的城墙上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而变得异常湿滑,我原本想要迅速拔剑而出,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然而,就在刹那之间,我改变了主意,仅仅只是轻轻地踹出一脚。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看似微不足道的一脚,竟让她那娇小柔弱的身躯如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地下坠而去。
伴随着她身体下落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她身上那件早已被雨水湿透的衣裙也被吹拂得向上高高飞扬起来。只可惜啊,当时的我怎么都不会料到,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实在是太过轻视这个小女孩了!
那小女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根细细的绳索和一只锋利无比的钩子。说时迟那时快,这两样东西犹如闪电般从她的衣袖之间弹射而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地钉入了我的左肩之中。那钩子深深地嵌入我的血肉里,仿佛与之融为一体。
我当机立断,挥剑斩断了连着钩子的细绳。紧接着,我又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断开的绳子一端。要不是我反应够快、身手敏捷,恐怕我这一世的英明就要毁在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手里了。随后,我咬着牙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成功地将深深扎进肩头的钩子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那个小女孩却还在空中不断下坠。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转过身去,以雷霆万钧之力将手中的断绳用力一甩。只见那断绳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一般,瞬间就缠绕住了小女孩的身体,并准确无误地把她牢牢地钉在了城墙上方那块刻有“溧阳”两个大字的牌匾之上。
五菜团里率先赶来的是蔚然,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冲到了现场。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那一片血腥场景,仿佛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般。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满地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看清真实状况;还是由于我此时独特而又诡异的装扮,将他彻底震慑住了。
原本蔚然那双还算得上挑、炯炯有神的丹凤眼,此时此刻却像是失去生机的红梅一样,黯淡无光,只剩下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其中。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所以……这才是真正的你吗?可是……她还仅仅只是个孩子啊!”说完这句话后,蔚然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能勉强依靠在城墙之上,以此来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并保持站立姿势与我对话。看他这样子,能够坚持到现在恐怕已经到达极限了吧。
地面因雨水变得异常湿滑,蔚然每迈出一步,脚下都会出现轻微的打滑现象,导致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虚浮不稳。
看到此情此景,我心中暗自思忖道:果然如我所料,看来他自始至终都清楚我的真实身份。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即便如此,他竟然真的丝毫没有惧怕于我。要知道,在知晓我的身份之后仍然不畏惧我的人,他可谓是头一个。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一声,然后冷冷地回应道:“哼,能取人性命的孩子多不胜数,你又怎能确定这钩子上面就一定没有涂抹剧毒呢?”尽管肩头的伤口因为雨水的冲刷而传来阵阵疼痛,但这点痛楚对于我来说根本不足为惧。毕竟一直以来,我从来不会对那些胆敢向我出手的人心存任何一丝一毫毫无来由的善良。
至于现在挡在我身前的蔚然我没有想过要杀他起码不是我亲自动手,但是他在最适合的时机挡住了我的去路那就是非常讨人嫌的做法。
这一剑,我可是用尽全身力气,直直地朝着他的心口刺去!因为作为一名刺客,出手就必须要狠辣决绝,力求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手留下丝毫喘息之机。按照常理来说,以他的实力,即便无法战胜我,想要及时避开这致命的一剑应该并非难事。然而,这个愚笨至极的家伙却像个愣头青一样,竟然妄图跟我讲什么感情,居然硬生生地用身体接下了这一剑!
当剑尖刺入他的血肉之中,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剑身与他的筋骨相互摩擦、搅动所产生的阻力。可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受伤的是他,我的心口处竟也莫名地传来一阵剧痛,而且这种痛感比肩头被敌人砍伤时还要强烈得多!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疼痛,容不得我有半分忽视。
究竟是因为这剧烈的疼痛让我下意识地拔出了手中的剑呢,还是说他打出的那张“感情牌”真的触动到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最终我选择了收手,而他则如同一滩烂泥般,从那湿滑的地面上颓然倒下。
好在关键时刻,他那个名叫菩提的好妹妹冲上前去,稳稳地将他接住。此刻,菩提望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恐惧,有愤怒……透过她的目光,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菩提。在此之前,我一直把她当作单纯善良的好妹妹、好恩人看待,从未想到过她会对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难道说,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就已经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直在配合我演这场戏吗?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从高高的城墙之上那所谓的吉位,一路走到如今身陷剑阵的死门,我一心只想着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或许这一切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我这观音妙净三十二剑非人觉当真是要练成了,我彷佛看到了那泥土之上雨水之下的尸体溜出的冤魂顺着我手中的竹剑,攀升,一节伴着一节,似乎要冲破天际,只是我为了成就我。或许是江湖第一刺客的光环太过耀眼,他们即使刚才不敢靠近,但现在还是有些停下来看看我究竟想做些什么。
我几乎调动了全部内力,脑中是冤魂,耳边是鬼叫,脚下是尸体,这就是非人觉。不对!浑身发热之际,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这不是剑成的感觉而是中毒。“是那块栗子糕,真是我的好妹妹、好恩人——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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