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露出一个不甚好看的笑容。
“那你当时跟我说的想要铲除的人，是晏深？”
晏辞眼神深深，里面盛着的是林唯看不懂的情绪。
他唇角微弯，语气淡淡的：“是。”
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跟正常世界不一样，他也知道这世界里的没几个正常人，但他一直认为至少晏辞算是一个少见正常人。
林唯的手细细的颤着：“你……想杀晏深？”
晏辞不言，但这已经算是默认了。
合着晏辞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只有自己。
这么长时间，晏辞一直耍着自己玩。
他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毕竟他除了有一个杀手团的名头，确实也没什么用。
“也是……毕竟我跟晏总的合作，本来就是晏总吃亏。”
他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总觉得心有些隐隐的痛，他缓了口气：“我没有其他意思，毕竟我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本来也就是晏总吃亏。”
他抬起眸子，眼底是自嘲，这种安逸的生活他还贪恋了那么久，结果被人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所有的事情本就应该要回归正轨的。
“你那天说的喜欢，我想了想，晚上嘛，都容易气血上涌一时昏头，所以说晚上不要购物，”他低头看着瓷砖上映出来的走廊顶的灯，“也不要表白。”
晏辞静等他把话说完，林唯抿着唇。见他没有后话，晏辞这才开口：“你说我是气血上涌？”
“我的话就这么不值得被你信任吗？我自诩没有骗过你什么，更何况我们……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他喜欢林唯维护他的模样，喜欢看林唯咄咄逼人又因自己没理时涨得满脸通红的模样。
他喜欢林唯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因他而改变的情绪。
他想杀的人不需要借他人之手，更何况是林唯，他自己都会处理好。
晏辞的眼神很烫，林唯对视不过两秒就败下阵来。
“做过又怎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大家也都能懂，虽说吃亏的是我，但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林唯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像是小太阳，会笑会闹，好像怎么都不会伤心一样。
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他的眼神里好像在下着雨。
“我会好好履行我们之间的合同的，我希望晏总也是。”
后院里的人很快被引进大宅里，侍者忙前忙后的安抚情绪。
许菱靠在晏深肩上哭，晏深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擦眼泪。
“晏总，您没事吧？”侍者上楼询问两人。
他们自然没什么事，跟着侍者一起下了楼。
走到一半，林唯突然想起什么，冲到一房间门口打开门，白妤听林唯的话还安静的待在房间里。
“抱歉，差点把你忘了。”
白妤脸色不是很好，嘴唇有些发白，但还是摇摇头说了没事。
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晏辞看着林唯和白妤一起下楼，桃花眼里终于掩不住，涌上来了阴郁偏执。
“表姐！”白妤一眼就看到了还在擦眼泪的许菱，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表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小妤……”许菱抱住白妤哭得更凶了。
晏深拍着许菱的背，以防她哭得喘不过来气：“许老他……”
后面的话晏深没有说出来。
林唯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哭，如果在他穿过来之前跟他说，这里的角色甚至是NPC，会因为杀手杀了自己的亲人痛哭，他肯定会摇摇手，说这就是程序设定好的，游戏角色哪有什么感情。
但现在他真真切切的处在了这个世界里，他才明白，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鲜活的。
正因是鲜活的，他才不希望晏辞手上沾血。
由于许老这件事闹得很大，他们也在许宅耽误了不少时间，处理到最后，只留下了晏深和白妤在许宅安慰许菱。
或者晏深的目的就是这个。
所有人都是晏辞和晏深之间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林唯在玄关换好了鞋，背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裹挟。
林唯没有动，任凭晏辞这么抱着他，听到晏辞声音低低的：“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林唯心里一阵一阵的打鼓，脑海里不断浮现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话已经说出去了，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趁着自己还没有接受晏辞喜欢，赶紧终了这荒唐的一切吧。
他叹了口气：“明天就是月底了，晏总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月的工资结了？”
“你就这么不想在我身边吗？”
林唯摇摇头：“不是，只是月底了，我应该要给杀手团交赏金了，不然他们下一个目标就该是我了。”
“好。”晏辞低低的应着，“你不是说想特训吗，我跟苏凉说了，他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经无暇想这些了：“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林唯神情恹恹，好像他的能量就要被消耗殆尽。
林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外面渐明的天，他闭了闭眼，最近经历的事情消耗了他大半精力，杀手团那边也好，晏辞这边也好，每一件事都在刷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了震，他摸起来看，是一条进账记录，晏辞已经把钱打给他了。
他用胳膊覆在眼上，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爬起来洗漱，下楼之后才发现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他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灌下肚，看见餐桌上放着他的早餐。
他实在没什么胃口，拿着放在玄关的钥匙出了门。
刚关上门，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的苏凉。
“林先生，你要出去吗？晏总吩咐我这段时间让我跟着你。”
他对苏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怎么喜欢，但也不讨厌。
“林先生去哪？”
“府悦23号。”
苏凉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他跟着晏辞这么长时间，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府悦32号，根本不在话下。
车子缓缓启动，林唯看向窗外。府悦32号，众所周知是杀手聚集的地方，谣传顶尖杀手团的总部就在附近，但从来没有人敢涉足。
之前晏辞送他去的时候也是在府悦32号停的车。
林唯进了总部，他们上交赏金的程序并不麻烦，林唯输上自己的密码，屏幕上显示一串文字——“018已成功上交赏金”。
文字显示了差不多五秒之后才消失，屏幕又恢复了原来的主页，他舒了一口气，抬步下楼。
下来最后一节台阶，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010。
林唯没想理他，但对方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昨晚我看到你了。”
林唯这才缓缓抬起眸子：“所以呢？”
010嗤笑一声：“你跟着晏辞有什么好？真的不考虑跟我合作吗？”
“那你呢？你想跟我合作图什么？我不信是你爱心泛滥。”
“那晏辞就可以爱心泛滥？”
林唯不想跟他争辩什么：“我跟晏辞之间只是互利合作，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010眼神盯着林唯离开的背影，他图什么？他想要的，便只有林唯能做到。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凉，林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上了车。
“林先生，晏总说你想特训，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地方了，我们去那里吗？”
林唯轻嗯一声，显然并不想说话，车内一时静得诡异。
“林先生今天怎么话这么少？”苏凉没话找话，其实说实话他也不想的，他只想兢兢业业的做一个闭嘴司机，奈何老板命令重如山。
“是跟晏总吵架了吗？”他分出一个眼神透过后视镜看林唯，“两人在一起长了难免会吵架，双方冷静两天就好了，俗话不是说得好，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合。”
林唯收回落在外面的视线，“谁说我们在一起了。”
苏凉手一抖，差点给车打个急转弯。
没在一起？两人天天一块去公司，他还在晏总办公室里打游戏，全公司都将他默认为老板娘了，结果现在说没在一起！
不对不对。苏凉否定了这个想法，肯定是因为两人吵架了，所以林先生才说两人没在一起了，赌气嘛，他懂。
不然晏总也不会让他好言好语的顺着点林先生，别让林先生生气。
他懂，他都懂。
苏凉载着林唯到了一个很大的室内体育场，林唯不解的看了一眼。
“这是晏总名下的，里面包含很多项目，林先生可以先参观一下。”
苏凉说的很含糊，但林唯还是进去了，毕竟训练提升自己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
里面比想象中的还大，跟苏凉说的差不多，分了很多区域，除了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器材以外，甚至还有射击场。
看下来之后，林唯还是挺满意的。
林唯指尖扫过陈列柜里的枪，挑了一把跟自己最初用的差不多的一把，他当时对这些不熟悉，甚至连保险栓和上膛都搞不明白，后来他去恶补，现在虽说还是不熟练，但至少能将这一流程走完。
“砰！”
子弹甚至没有碰到靶子，砸到后面的射击墙上。
林唯准头不太行，他也不甚在意，倒是苏凉以为他不高兴了，一个劲的开导他。
“晏总的射击课经常满分，林先生可以向晏总询问一下方法。”话都出口了，苏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两人好像吵架了，又补充道，“这里也有专门的射击老师，林先生也可以向射击老师请教一下。”
把训练计划提上日程之后，林唯也开始忙了起来，早上他起床时晏辞已经去公司了，晚上他回来时，晏辞已经在书房办公了。
早出晚归，两人一时间没了碰面的机会，林唯也乐的自在，以免两人碰面尴尬。
那晚，林唯说了狠话。
晏辞抱着他，呼吸灼烧着他后颈的皮肤。
“晏辞，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相处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人？”林唯垂眸，看着地上被灯光映出来拉长的两人的影子，“那次你说喜欢很奇怪，我觉得对，但你真的了解我吗？”
“我曾经跟你说，我想杀你是因为有人逼我，但其实不是，没有人逼我，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杀你。”
“喜欢上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真的很可笑，所以，及时止损吧，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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