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虽余救了他四十八次,甚至到最后为他而死,却为何偏偏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明明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都不影响他斩杀君止。

但为什么,偏偏要多加这一条?

“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江彻靠了过来,意欲搂过他的肩,却被他的剑格开了。

“你好像对这城了解得不少。”乐旬默默问道。

“自然,只要我江某人掐指一算,这个世上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认真点。”

“好吧。我听闻,其实这东海之上还有一个浮岛,叫桑。若是真的有人在这此处施展了移山填海的法术,那里肯定有目击者。毕竟是吞日蚀月的厉害法术,动静可不小。”

“桑?”

乐旬心间涌上一阵疑惑,他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个地方,而且这一路以来也没有看到海上有什么能住人的岛屿。

江彻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娓娓道来:“这桑,万千年来都隐居在海上,并不与方外洲上的九族相通。你不见过也是自然。

传说那里曾是太阳出浴的地方,能在上面居住着都是些天赋异禀的能人异士,他们以药石续寿,无需修道,也没有什么仙骨,却可与附禺山上的仙师一般,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连君止的逍遥丹都只是能续百年性命而已,这世间还会有人能炼制出不死的丹药?”乐旬一脸茫然地回道。

“阿上,这个世界与你当年看到的不同了。”江彻不再笑了,语气也似乎有些不寻常。

“我知道了。”乐旬也跟着消沉了些。

这个世界,的确与从前不同了。从前的他,似乎只用走着那条早已被安排好的康庄大道,他健步如飞,平步青云。而这一次,他走到路的外面,虽然荆棘遍布,但是看到了更宽广的世界。

这没有什么好沮丧的,但是他的心还是有些难以言明的异样。

江彻并没有想过让乐旬不开心,所以当乐旬的双眸闪过一丝沮丧时,他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既然你执意要寻找关于这赤狐城的秘密,那不管是百年前的火祸,还是八年前的海水倒灌,那里的长生者一定是知情人。

我言是真是虚,你一探便知。”

“好,带路。”

乐旬话音刚落,江彻向他伸过来一只手。

“我知道大概的方位,离这里并不远,但那里的结界甚是强悍,我的法术自然是不行的。这次就有劳天官大人带小的一程了。”

乐旬闻言看了一下江彻的眼睛,是真诚的,不带任何戏谑的。

“可以。”

乐旬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一转身消失在东海之上。

桑。

是一座被湛蓝色玉石铺设成的结界笼罩着的地方,那结界高不可观其顶,宽不可测其长,波光粼粼,与海水、天空一色相连。

乐旬二人看不清里面是如何模样,只是光看着这外壳,便觉人间的王侯宫殿,都不及它的万分之一壮观。

乐旬在人间一千年,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方外洲,但这里,他从未来过。

他将指尖附到那结界之上,灵力源源不断地迸发而出,试图将它破开一道裂缝。

毫无动静。

乐旬收回自己的手,准备用双手再次尝试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仍被江彻紧紧握着。

他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这结界不同寻常,你往后退一些。”

“好。”江彻笑了笑。

天予剑在乐旬的掌中显形,随着一阵利刃出鞘的声音,那结界也应声开了一道缝。

乐旬一把拉住了江彻,二人闪身入了去。

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

逼仄。

他们并排躺着的,根本直不起身来。

黑暗中还有一股奇异的香。

“这香的味道,好生奇怪。”乐旬小声说道。

“香?什么香?”江彻一脸狐疑地问道。

乐旬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妙,这里竟有江彻嗅不到的香。这桑,实在是个古怪的地方。

“没什么。”乐旬说道,“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说罢,他下意识握住了江彻的手,这时是一个未知的地方,他害怕自己一松手,江彻就会死。

“没有,是……”

江彻的话音未落,他们的身下却传来一阵摇动。

短暂的摇晃之后,开始有规律地往前进着。

乐旬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黑暗中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激昂的唢呐声,此伏彼起的锣声,整齐而有规律的脚步声,还有,恸人肺腑的哭声。

“出殡?”

他们进到的是一口正在出殡的棺材。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二人方才看清,他们的身侧,还安详地躺着一个人。

借着夜明珠的微弱光亮,他们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是一个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女子。

她躺在一个透明的琉璃罩里,琉璃罩的四周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夜明珠。

琉璃罩的一侧被破开了一个小洞口,对应的棺身也裂开了一道缝,大概是乐旬他们在进入棺中之时不小心破掉的。

乐旬下意识将它们修复完好。

透过透明的琉璃罩,乐旬清晰地看到了睡在其中的女子。

她面容姣好,但身段却不像是正常人的尺寸,倒像是局促拼凑在一起的木偶人。

但终究一眼便知她是一个死人,一个将要被入殓并且陪葬物品众多的死人。

该死该死。

他们的结界开错了位置,入了别人的棺,还坏了别人的护身罩,实在是冒犯。

二人不约而同地往后挪动着,但里面的空间大部分都被珠宝塞得结结实实,空余的地方实在有限,江彻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乐旬身上。

江彻还来不及往回退,那棺材却是停了下来,四周变得安静异常。

二人默契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再轻举妄动,黑暗中,只有他们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外面并没有再传来异响,棺材又开始有规律地前进着。

“你先起来,我出去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乐旬抬起头在江彻的耳侧轻声说道。

“好。”江彻回应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乐旬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太阳穴,让他感到一阵心颤。

许久,江彻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脸色却是倒是从一开始的通红变得苍白无比。

“你还好吧?”乐旬见状,小声说道。

“阿旬,我的灵力似乎使不上来了。”江彻垂眸看着乐旬,目光有些涣散。

下一瞬间,乐旬看到了他的魂魄在颤动。

“拆魄香?”

乐旬迅速在四处搜寻着可疑的物体,直到目光落在那女子腰间的香囊之上。那股异香,也许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

乐旬当下透过琉璃罩将那香囊的香彻底封印,又支取了一些灵力渡到了江彻的身上,护住他的魂魄。

这拆魄香,顾名思义,便是会拆散凡人魂魄的香,被它浸淫的日子久了,便会魂魄离体,听人摆布,最后制成傀儡。

幸好乐旬刚才及时修复了棺木与琉璃罩的洞口,外面抬棺的人才不至于沾染上。

但是江彻毕竟离得太近了,棺材里面空间又狭小,想必他早就毒入肺腑了。

这种法术在附禺山上并不算是什么上乘法术,但在人间,能炼制成这样威力的,绝无仅有。

毕竟江彻的法力在凡人之中已是数一数二,如今接触到这香也只是短短十数息,竟被影响至此。

这拆魄香的威力可想而知。

不过奇怪的是凡人死后,魂魄即升天,这拆魄香于这死去的女子,有何用?

乐旬正是疑惑的时候,江彻清醒过来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你中了拆魄香,还好吧?”

“拆魄香?这桑中人,还算有几分本事。多谢相救。”

“分内之事。”

乐旬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似乎在说,换作是任何一个人,乐旬都会救。

江彻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不同。

“好。”江彻的声音沉了下去。

“这里很危险,我带你一道出去。”乐旬说罢就要带着他出去。

“不。留在这里更合适。这个是金漆棺,自重本就沉,加上这些金银珠宝,重量惊人。多我们二人,也不突兀。这金漆棺,在桑中,代表的不是出殡,而是嫁娶。这个棺身是整体都是由黄金浇注而成,没有活动的棺盖,只有侧面有一道门,连接着一个活动的推板。这琉璃罩就被固定在这推板之上,而这道门,就叫做婚门。只有她所嫁之人用特定的钥匙才能开启婚门,将她带走。他们将拆魄香放在此处,想必目标就是那个开门之人。”

“嫁娶?娶一个死去的女子?”

“嗯。这是阴阳婚。也许是新郎倌与死者情深难舍,所以死也要在一起。她的尸体是用丹药特制过的,不会腐朽。还有这个琉璃罩,是方便新郎倌将她娶回去,供在案上的。听起来很可怕,但是这是他们的风俗。你仔细听,他们吹的是《送欢好》,就是阴阳婚的奏乐。”

“闻所未闻。”

“世间千奇百怪的事应有尽有,你一心修道,自然是不曾接触这些。”

“我观那女子身段,似乎与寻常人不同,为何如此?”

“很简单,她的骨头全部被打碎了。”

“所以为了将她塞进这个琉璃罩里,在她去世以后还要打碎她全身的骨头?”

“是的。”

“这样子的,也叫情深难舍么?”

乐旬感到困惑,这人间的情情爱爱,着实让人癫狂而不自知。

“谁知道呢。不过,据我所知,这金漆棺,只有这桑中的主人才能使用。要当上桑中的主人,唯一的条件就是已经炼制出长生不死的丹药。这个新郎倌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与其上山逐鹿不如守株待兔。等这棺到了目的地,我们再出去便是了。”

“好。”

不知过了多久,这棺终于停了下来。乐旬附耳在棺壁,外面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再远一些,倒是推杯换盏的热闹。

“到了。”

“嗯。”

乐旬将江彻揽了过来,二人瞬时隐去身形,落到了棺材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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