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羊山庄

村民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猛地回过头去——

“啊啊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撕裂了神祠内的死寂。

那个平日里沉默胆小的胖女人朱英,此刻嘴巴张大到近乎脱臼的程度,肥白的脸颊肉不正常地颤抖着,瞳孔紧缩。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鲍铁龙背后的地板,仿佛那里有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可地板上空无一物。

“英子,你鬼叫什么?”鲍铁龙皱着眉走上前,粗壮的手臂不耐烦地挥了挥,“这村民吓唬人的把戏你也信?哪儿有东西?”

“别、别过来!走开——!它跟着你!!”朱英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推开这位壮汉,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它一直跟在你后面!!”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那只断颈山羊,正一步步跟在鲍铁龙身后。

它健全的四肢踏在木地板上,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雪白的羊毛上沾满凝固的血痂,而本该长着羊头的位置,只剩下一道整齐的断面,汩汩冒着暗红色的血泡。鲜血顺着羊毛滑落,在地板上凝结成赭色的水滴状印记。

为什么……只有她能看见?

朱英的视线死死锁在羊的左前蹄上——那里系着一圈粗糙的黑绳。

这是鲍铁龙昨晚亲手绑上的标记,是他们俩共有的羊的记号。可那只羊明明已经死了,尸体也被他们处理掉了!

无头山羊突然停下脚步,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它缓缓转向朱英,断颈处的血肉蠕动了一下,竟朝着她迈步走来。

血红的夕阳透过神祠破损的窗棂,将无头羊雪白的羊毛染成刺眼的橙黄色。过高的饱和度让这本该温暖的颜色变得诡异而残忍,像是一层剥落的皮肤,令人不适。

“滚开……滚开!!”

朱英的眼白布满血丝,右手突然凭空出现一把厚重的大菜刀——那是她今早从厨房偷偷收进系统背包的武器。她尖叫着,对准面前的空气狠狠劈下!

“英子!你疯了吗?!”鲍铁龙见她突然挥刀,顿时觉得颜面尽失。他怒吼一声,大步冲上前,想要制服精神失常的女友——

“噗嗤!”

一道血柱突然从虚空中喷溅而出,糊了他满脸。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眉毛流下,模糊了视线。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羊膻味灌入鼻腔,令人作呕。

“啊——!!”

又是两声尖叫响起,依稀能辨认出是韩春乐和苏淼雨的声音。鲍铁龙僵在原地,一种本能的恐惧阻止他低头查看。

【叮!】

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夹杂着刺耳的警报声,机械女声竟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玩家「朱英」攻击「无头山羊」,触发副本衍生剧情:「白羊的恶意」。】

【同空间内,所有玩家感染与村民相同的疾病,该疾病将在五天内导致身体机能持续下降,直至死亡。请尽快医治!】

【警告:3分钟后,「无头山羊」将邪化为「野生黑山羊」,对同空间内一切活物进

行无差别攻击。请所有玩家立即撤离!】

“我艹!这他吗什么鬼东西?!”骆书失态地扶住滑落的眼镜,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裂痕。

韩春乐大喊:“快带着羊跑!!”

——那只无头山羊的断颈处,此刻多了一条幽深的刀痕。朱英的菜刀正插在裂缝中央,刀刃泛着寒光。山羊的四肢开始不自然地抽搐,雪白的羊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灰黑色。

鲍铁龙第一个窜出门外。

曹正由的皱纹在脸上印得更深了:“这个副本怎么难成这样?!是不想让人活了吗?”他急匆匆去赶羊。

帅蕉悠哉悠哉地吹口哨:“这个系统的摸底测还不错嘛,真好玩……我靠没头的死羊滚远点别过来啊恶心死了!”

他还被绑在柱子上,无人替他松绑。就连那位看似圣母的金发「牧羊人」也顾不上他,正焦急地清点羊群。

无头山羊顶着菜刀,缓缓转向帅蕉。

“唉,那谁?外国人!你的支线任务不是保证没人死亡吗?这玩意儿要是弄死我,你的任务可就失败了哦。”帅蕉挂着一副被恶心到的嫌弃和将要得逞的讥笑混合的表情对着金发少年大喊。

少年的目光晦暗了一瞬,下意识脱口:“可是你又不会死…”下一秒他发现不对,立刻接上,“他还没彻底邪化,你现在没有什么危险,我需要整顿好羊群……帮你来得及!”

【系统提示:距无头山羊彻底邪化还剩1分30秒。】

“啧,废物。”帅蕉冷笑一声,猛地抬脚踹向逼近的无头羊——

“砰!”

毛色已变成银灰的山羊被这一脚直接踹飞到神台角落。阴影中,它的羊毛陡然又黑了一分。

【警告!玩家「帅蕉」恶意攻击未完全邪化的「无头山羊」,「白羊的恶意」效果增强!】

【处于同封闭空间内玩家「常辞」、「骆书」、「帅蕉」、「段予」受影响后病情加重,将在三日内病重死亡,请玩家抓紧时间医治!】

帅蕉的眼前闪过一条私人提示:【系统提示:得病了您也死不掉的。】

帅蕉:“。”

【邪化倒计时:30秒。】

“帅蕉你个狗日的!!”站在门口的骆书破口大骂。

常辞不动声色地看着神祠门外的金发少年,对着脚边的小羊轻笑一声,咀嚼他的本名:“段予…?”

小白羊仰起头看着他,羊瞳里映着流逝的灿烂夕阳。

金发少年咬了咬牙,突然冲进神祠,以惊人的速度砍断帅蕉的绳索,拽着他的衣领闪现到门边——

【邪化倒计时:5秒。】

“砰!”

金发少年甩上了大门,他拽着帅蕉的手松开。疯子忙不迭脸朝下摔在地上,却还在大笑。

天空已为蓝调,夕阳无影无踪。

【系统提示:「无头山羊」已彻底邪化为「野生黑山羊」,所有玩家可见其颜色,该生物极度危险,单日杀戮不受限制,请尽快远离!】

“那个村民呢?”曹正由左右四顾。

鲍铁龙恼怒:“他跑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刚趁他们被突然出现的无头羊震慑住时,恢复神智的村民不知用什么方法解开了绳子,悄声无息地逃出了牧羊山。

“天真的要黑了。”韩春乐缩了缩脖子,失去温度的风钻进她裸露的皮肤,“快回去吧,快走吧,等天全黑了,黑山羊会杀羊……甚至杀人的!”

“那明天我们还是在神祠集合吗?”金发少年问。

“不行,不能再来这神祠了!”鲍铁龙握拳,“这里有这个怪物,我们进去不就是送死吗!”

“但是不能放弃神祠这个地方,「祭司」是每天可以获得一条神谕的,所以必须去神祠。”韩净天不满。

“抱歉,但鲍铁龙我没记错的话…”骆书挑眉,“你不是还有三发可以自自动追踪的子弹吗?”

苏淼雨:“对哦!刚刚太突然了,我都有点忘了!还有「药师」韩净天,你是不是还有瓶净化黑山羊的药?”

韩净天咬了咬下唇:“受洗前我就对常辞的一只羊使用了。倒是鲍铁龙,你有子弹,你可以远程打,为什么不打?留着晚上守夜用?”

这话戳中了鲍铁龙的心思,他有些恼羞成怒:“是又怎样?我现在打那只黑山羊又不一定能打死!他用菜刀都砍不死啊,不如保护羊用!而且,昨晚那只黑山羊他吗的混到我羊圈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和我羊一样的记号。今天我肯定又会死羊!它还在我的羊圈里…”

“自私。”骆书冷笑一声,“不打就不打,别吵吵了,回家吧都。”接着赶着羊转身下山。

人群不欢而散。

山路上,当只剩下常辞和金发少年时,这位穿着黑衣的长发男子突然停下脚步。

常辞转头直视少年的蓝宝石色眼睛,突兀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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