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将死者(二十一)

吃完年夜饭,舒绍起身正要收拾,祁缘收了红包,正心情愉悦着,立马主动揽下:“妈,你放那儿别收拾了,我们来。”

“嗯,阿姨,你去休息吧。”祝程附和着,帮祁缘把碗筷收起来。

“哎好好好……”舒绍乐得清闲,把活都交给孩子们,自己抱着池鱼跑一边去看电视了。

厨房里,祁缘负责洗碗,祝程帮他把洗好的碗擦干净放进橱柜。

“缘哥,”祝程边忙活边问,“过年都会做什么?”

“就左邻右舍相互拜个年,吃顿饺子,放个鞭炮什么的。”祁缘仰头想了想,感觉这些年好像也没什么年味了,“啊,然后大年初二开始,就是挨家挨户地走亲戚。”

他“啧”了一声:“我上初中开始,就特烦走亲戚,希望今年来咱家的人能少一点,不要有一些奇葩人士。”

“那所以为什么还要过年呢?”祝程不解,“不喜欢还要去做?”

“因为这是传统文化啊,要传承的。”祁缘说,“不喜欢的不是这些习俗,是不喜欢因为一点血缘关系就要和那些一年才见一次面的亲戚去客套。我小时候还是挺喜欢过年的,喜欢——跟着大人走街串巷,一圈下来口袋里能装满各种糖,或者几个小孩纠集在一块四处瞎溜达。而且,一年到头了,总得有个标志,回顾一下过去一年都干了啥,下一年希望怎么样,一年一年的,才没觉得白过。”

“哦。”祝程似懂不懂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那你为什么在遇到我之前都没谈过恋爱啊?”

“嗯?”话题猝不及防地一转,祁缘愣了下,笑道,“因为纯爱没有市场呐。大学那会儿平均每天都有给我表白的,但我压根都不认识,上来就要谈恋爱,能怎么谈?一见钟情说得好听,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没有朝夕相处,其他都是扯淡。”

“那你对我呢?”

“见色起意啊。”祁缘厚着脸皮说,“我当然不能免俗,就是先爱上你的脸,再通过相处,慢慢爱上你的人。”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咱们没有后面的相处,可能也就是擦肩而过,即爱即忘的那种了。”他耸耸肩,“没办法,谁叫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很难不动心。”

祝程眼睛一弯,笑起来。

祁缘反过来问:“你呢?是怎么被我的魅力折服的?”

祝程把最后一个碗放好:“回房间再告诉你。”

“明天记得早起吃饺子嗷。”舒绍提醒他们。

“知道啦知道啦。”祁缘关上房门,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反着坐下,面对着祝程,“现在可以说了吗?”

“嗯。”祝程坐在床边,扭头看了眼墙上那张巨大的海报,“其实一直到元旦那天,我都没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那天晚上你睡着,我甚至都拿枪指着你了。但是……”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扣不下扳机,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我从来没有一次动手,这么……艰难。犹豫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在想,你到底是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才会让我都下不去手。”

祝程转过,跟祁缘相视一笑:“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碎片,可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不会再有这样的碎片,就有点难过。所以最后我决定试试,看我违反一次规则,会发生什么——至少到现在,我很满意。”

祁缘左手撑着下巴,笑得荡漾:“爱你哦。”

祝程笑着半垂下眼睫,见他的手指掐着大鱼际,微不可察地在颤抖。

客厅里春晚演到了最关键的环节,主持人带领全国观众开始倒数。从十数到一,祁缘无声地跟着数,祝程忽然觉得这一刻好熟悉。

当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外面的鞭炮声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喧闹,噼里啪啦响成一片,菰州的夜空难得的有了灯火。

“新年快乐,祝程。”祁缘笑着说。

祝程嘴角向上扬着,好像那一晚的抉择终于有了回应:“新年快乐。”

他像变魔术似地,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

祁缘一时没看出是什么,疑惑地睁大了眼。

祝程打开盒子的下一秒,祁缘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拍,刹那间连吵闹的烟花爆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仿佛身体里“嗡”地一下,全部血液都在反方向奔涌——两枚银色的男士戒指,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面。

“你……我……这……”他期期艾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愿意和我面前这位先生结为夫夫,愿意以丈夫的名义照顾他一生一世。”祝程模仿着那天他们在婚礼上见到的场景,将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

祁缘张着嘴,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里像被什么堵着,他怔怔地看着祝程,凝瞩不转,眼眶鼻尖一阵酸热。

“无论他是青春靓丽还是年华老去,”祝程一字一句地念着,他当时悄悄地记下这段话,偷偷摸摸复习了好几遍,“都始终爱他如一,尊重他,并用我所有的努力,去满足他关于幸福的一切憧憬。”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祝程浅浅在笑,祁缘热泪盈眶。

春晚进入尾声,全场合唱着《难忘今宵》。

“傻瓜……”祁缘终于流着泪笑起来,一边抹眼睛一边说,“大过年的不能惹人哭知道吗?”

“啊?”祝程信了他的话,犹疑起来,“我不知道……”

看他这个样子,祁缘更忍不住想笑:“逗你呢。”

他站起身,单膝跪在祝程面前,从小盒子里取出一枚戒指,牵起他的左手,仔细给他戴上,并轻轻在戒指上吻了一下。

祝程把另一个拿出来也给他戴好,本来是要吻戒指的,结果祁缘使坏把脸凑了过去。

计谋得逞他笑得格外开心,手臂勾着祝程躺倒在床上,举起手看着戒指。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来菰州之前,你啃完排骨不是又去睡觉了嘛,我就出了趟门。”祝程也把左手举起来,和他的手放在一起,“好看吗?我很认真挑的。”

“好看,特别特别好看。”祁缘搂着他。

祝程莫名地,又想起不久之前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会好好地,过一辈子。”

*

“在看什么?”

墨韩斯坦一进门,就看见白蔚悠哉悠哉地窝在沙发上,抱着他的电脑在琢磨某件设计品的细节,旁边的矮桌上摆着台iPad,播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节目,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的。

“春晚啊。”白蔚挪开碍事的电脑,习惯性地吻了下他的唇角。

“春晚?”

“你不会不知道春晚吧?”白蔚惊讶地看着他,“你小时候不是去过国内吗?”

“知道。”墨韩斯坦淡淡回答,“但没看过——今天是农历新年?”

“是啊。”白蔚坐直身子,给他留出个空,“要不要一起看?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不看的话又老觉得少了点什么。”

“国内现在过年,会干什么?”墨韩斯坦问他。

“老几样呗。拜年、吃饺子、贴对联、放鞭炮,鞭炮也比较少了,菰州那边还能放放,其他地方很多都禁了。”白蔚念叨着,把祁缘发来的照片存进相册。

“你要和家里联系一下吗?”

“联系?”白蔚笑了一下,“大缘子这会儿忙着带对象跟他爸妈吃年夜饭呢,估计没时间,除了他也没谁好联系的了。”

“你父母……”

“大过年的,提他们干嘛。”白蔚无所谓道,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你觉得这个地方是做成褶皱比较好,还是就自然状态比较好?、

“自然状态。”墨韩斯坦回道。

他没有问过白蔚父母的事,白蔚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他们俩在确定关系之初,就心照不宣地默认,两个人谈恋爱,是从今往后的事,过去一概不论。

再亲近的关系,也讲求个分寸感。

“我爸妈离婚多久,我差不多就多久没跟他们联系过了。”白蔚边改设计稿边说,时不时还记得看两眼iPad里放的春晚,“现在估计分别阖家团圆呢,我要打电话过去,估计谁都不会高兴。”

墨韩斯坦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他看着屏幕里的节目表演,有些理解不了这种艺术形式,不过能感受到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喜悦。

“等明天可以给大缘子打个电话,顺便给伯父伯母拜个年。”白蔚说,“你这些天工作多吗?我做完手底下这个估计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不多,可以往后推一推。”墨韩斯坦说。

“那我们去芬兰吧。”白蔚挑起嘴角,“你答应我的,去看雪。”

“好。”墨韩斯坦拨弄着他的头发,轻轻吻了下他的侧脸,“新年快乐。”

*

“听见了吗?!”

“哎卧槽!”话筒里突然炸开一个声音,聒得凌初猛地把手机拿远,“听见了听见了,突然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太激动了哈哈哈……”盛风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期末考试的成绩了吗?”

“成绩出来了?”凌初一惊,赶紧打开APP,“我靠二中真会玩儿,除夕夜出成绩也是没谁了,加班加点非得让人过不好年是吧——你看了吗?”

“没,我不敢。”盛风凛一腔悲怆,“这次数学太特么难了,我选择题好几个都蒙的,感觉要下滑了怎么办……”

“没事儿,你觉得难大家也觉得难,排名不一定下滑。”凌初一边安慰他一边点开成绩单。

“怎么样怎么样?”盛风凛又怕又迫不及待。

“卧……”凌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满脸震惊。

“怎么了怎么了?求求别搞我……”

“卧槽你进前十了!”凌初高兴得要原地跳起来,“牛逼啊凛子!你快自己打开看看!”

“真的?!”盛风凛听到这个结果顿时眼里亮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成绩单。

他第十,凌初第九。数学确实有点差,但被其他科目挽救回来了。

“卧槽!”盛风凛大叫一声,一激动差点儿撞门框上。

“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许说脏话!”凌初在电话里听见那边盛风凛妈妈的声音,“再说一遍给你腿打断!”

“妈!我期末考试全班第十——”

盛母又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了,不过听语气应该是好话。

“怎么样,阿姨夸你了吗?”他问盛风凛。

“怎么可能,她说一个第十有什么好高兴的。”盛风凛道,“不过感觉她还是挺高兴的。”

“肯定高兴啊,”凌初笑着说,“你这次进步这么大,我都替你骄傲。”

“凌初。”盛风凛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了。”

“嗯。”凌初应道,“新年快乐。”

盛风凛笑起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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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张林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