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歌被两个热情的女生拉着往食堂走。
刚下楼,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她微微瞪大了眼。
“记得,我要三根就行了啊!”周定辉两手插兜,懒洋洋地说。
贺时年“嗯”了一声,迈步朝校门走。
向清歌看得不可置信,整个人像被撞鬼后的不可思议笼罩:
周定辉让贺时年给他带烟,贺时年就这么一口答应了?
难道刚刚被抢了纸的人不是他?
如果是,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呢?
向清歌和两个女生往食堂走,默默总结出了两个可能。
要么,贺时年是受虐狂。
要么,这两人狼狈为奸,刚刚疑似校园欺凌的戏码就是一出戏,纯粹是为了耍自己。
向清歌更偏向后者。
她对贺时年四十分钟的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取而代之的是受骗上当后的满腔怒火。
气自己傻得冒气没发现,也气贺时年阴险狡诈手段高。
可惜向清歌因为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开口。
否则她只要问问身旁的两个女生,就能知道贺时年在大家眼里“老实人”的形象。
班上混混型的男生常打着“开玩笑”的名号,戏弄贺时年。
周定辉就是其中之一。
而老实人之所以被称为老实人,就是因为他老实到没有发现,那些藏在“玩笑”背后的恶意。
*
向清歌觉得贺时年讨厌她,接受不了家里冷不丁多出来一个人。
所以她也板着脸,不动声色地怼回去。
贺时年觉得向清歌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所以他目不斜视,从来不敢主动开口。
他俩的关系一直维持在这样微妙的尴尬里,不上不下,意外平衡。
直到几天过去。
周考成绩出来后,这种平衡被向清歌的年级第二打破了。
向清歌在附中时就没掉出过年级前五,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成绩。
但十二班的其他人不坦然了。
他们恍然意识到:这个身上有股淡然世外劲儿的女生居然是个学霸,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学霸嘛,非同常人。
一帮人乌泱泱围着向清歌,让她请客吃饭。
向清歌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个集体。
如果时间回到几个月前,让她突然转学,她一定会担心交不到朋友。
但真正转学过来的这些日子,家里的一地鸡毛让她满心苦闷,只能强迫自己醉心于题目。
都没有注意到交朋友这件事。
现在察觉到自己被接纳的向清歌很惊喜,好比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
晚上缩在房间,她给在附中的闺蜜石小雨发消息。
聊天框里,石小雨的不可置信呼之欲出。
石头:哈??????
鹅鹅鹅:我说我很轻松就交到朋友了。
石头:不可能。
向清歌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鹅鹅鹅:真的,我自己都不信。
石头:他们这么轻松就能忍受你的那张嘴?
向清歌看着石小雨的疑惑,突然陷入了沉默。
毒舌……从她转过来之后,并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她。
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尖锐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还是因为林书婉吧。
向书业点评林书婉毛笔字的那个晚上,向清歌有种脑袋被锤敲了的清澈感。
从那以后,她说话都会有意识无意识地收着。
大家都喜欢没有刺的玫瑰。
向清歌这个玫瑰又格外大方。
他们嚷着要吃饭,向清歌就订了ktv。
一顿饭,数首歌,好多个朋友。
这时候,贺时年也如梦初醒地发现:
向清歌不是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她好像是——不喜欢和自己说话?
贺时年被自己的发现搞得一头晕,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原因。
虽然他和向清歌在一屋檐下,但距离却像隔着汪洋大海。
在这个班上,除了周定辉,就数他和向清歌关系最淡了。
占着同桌的名号,维持着可有可无的君子之交。
但很快,这个名号也被小明回收了。
*
“座位还是按老规矩排。”小明说。
他手握一张薄纸,却像握住了底下一班人的命脉。
几十个人正襟危坐,都在胆颤惊心地等待宣判。
座位是多重要的事情啊。
要是倒了大霉,和看不顺眼的同学成为亲密的左邻右舍,上学就成了受刑,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人心惶惶,贺时年也不例外。
他静静端坐着,两手间卡着一支笔,翻来覆去地把玩儿。
挺紧张。
而在全班都在担心祈祷的时候,向清歌很是雀跃。
反正除了和贺时年坐同桌之外,让她和谁坐一块儿都行——对了,除了周定辉。
小明审视地看着底下羔羊们的表情,说:“老规矩,一对一精准扶贫。向清歌。”
向清歌没想到自己有被第一个点到的荣幸,离弦之箭一样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不用站。”小明挥手,继续宣布,“杨乔。”
一个梳着双麻花辫的女生从前排转身,隔着半个教室,递给向清歌一个灿烂热情的笑容。
向清歌重重松了一口气,悬浮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俩一对。”小明轻描淡写地宣布了影响她俩命运的结果,继续风平浪静地照着名单念,“孟浩然,王琳,一对……”
漫长的四十分钟过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十二班的座位排好之后,采取上下一天一流动,左右一周一流动的方式。
下课铃一响,向清歌收拾好行囊,准备推着桌子往新同桌身边冲。
“我搬吧。”一只手凭空冒出来,轻轻摁在她的桌沿上。
向清歌横平竖直地转过身,对上贺时年厚重黑色镜框后的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时年垂眸,单手扶了下镜框。
“我比你近点儿。”说完,他推着课桌混进了一盘散沙的混乱人群。
三分钟后,杨乔的课桌顺利到达向清歌身旁。
课桌旁除了笑颜如花的杨乔,还有贺时年冷淡的身影。
他把杨乔的课桌推到目的地,转身坐回了另一头自己的座位。
向清歌看着贺时年一声不吭的瘦削背影,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清歌!”杨乔的手热络地搭上她的肩。
向清歌飞乱一瞬的思绪顺佳被收了回来,和杨乔贴在一起肩并肩地聊天:“我看他们都叫你小乔,我也这么喊你喽?”
总体来说,向清歌是个内向的姑娘。
俗话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从前在附中,和向清歌关系铁的朋友,大多也是不咸不淡温吞如水的性格。
对于特别热情的人,向清歌内心有种莫名的害怕。
那些见面就无比热络亲昵的举动,会让她手足无措,变得像个呆瓜,给不出任何恰当有力的回应。
杨乔也属于这种热情似火的人。
但她和别人又有点不一样。
“咱俩谁左谁右?”杨乔用化学卷子造风制冷,问向清歌。
向清歌:“我都行。”
杨乔眼神很亮,笑问:“那我坐右边喽?我抄的课表贴在左上角,我坐右边有利于我俩共享课表。”
向清歌点点头。
她低头看杨乔的课桌。
左上角贴着一张满满当当的便签,被几张线条小狗的贴纸固定。
向清歌和其中一只流鼻涕的小狗隔着次元对视,露出了几天以来最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爱的。
小狗可爱。
杨乔也挺可爱。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杨乔用书挡脸,趴在桌上对向清歌咬耳朵:“你有没有什么交朋友的原则?”
向清歌游走在草稿纸上的笔一滞:“什么?”
杨乔摸着鼻子抿嘴:“就比如,你爸妈不许你跟学习差的人说话,这种。”
向清歌看她一脸菜色的真诚样子,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她慌慌张张地举起资料做盾牌,歪头看着杨乔:“没有。情投意合,就是我交朋友的原则。”
“那就好。”杨乔长长吐出一口气。
向清歌兴趣很浓:“你为什么问这个?”
“这一对一精准扶贫的‘政策’太恶心了。”杨乔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说出的话却毫无攻击力,像只炸毛的猫,“我之前在二班,就是骆殊的扶贫对象。”
向清歌:“骆殊?”
“嗯。对了,你不是年二嘛,年一就是他。”杨乔介绍说。
向清歌点头,又问:“他怎么了吗?”
杨乔往嘴里塞了一大片果脯,含混不清:“人太坏了,眼高于顶。”
向清歌还想追问,却被杨乔暴力投喂的果脯堵住了嘴。
这个话题被揭了过去,但“骆殊”这个名字被她记在了心里——出于对竞争对手的关注。
但周五的时候,当向清歌摸索到播音社,这个素未谋面的竞争对手摇身一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大教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一个清晰的人声。
“法老号”、“梅塞苔丝”、“马赛”……
这些熟悉的词汇飘进向清歌的耳朵,她瞬间就精准定位到了《基督山伯爵》。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负手而立:“你还想说什么?梅塞苔丝是自由的,不是吗?因为……”
他睁开眼睛,卡在了这个地方。
向清歌指节敲了敲门框,接上了她很喜欢的那句台词:“因为她自由,所以她想爱谁,就爱谁。”
解释一下《基督山伯爵》中的这段话,有助于消化后文。(看过的朋友可以划走了,不要见证作者惨不忍睹的转述能力[狗头叼玫瑰])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他在追求小美。
很不幸,小美的心里只有男主。
小帅和男主是情敌关系,好巧不巧,小帅的朋友也通通和男主有仇。
在得知小美选了男主后,朋友都开始挑唆小帅,想借小帅之手谋害男主。
朋友A:“小帅是多么棒的小伙子,小美是多么棒的小姑娘!”
朋友B:“是啊,但可怜的小帅被小美拒绝了。”
破防的小帅:“因为她是自由的!她想爱谁就爱谁!”
当然,小帅最后还是谋害了男主[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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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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