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要拿一个虚假的名字来欺骗自己呢?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祝春和想不明白,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一个贫困大学生有什么值得这位韩总如此处心积虑。他找不到答案,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这一年以来他所感受的爱算什么呢?全部是假的吗?可那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祝春和不肯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不太确定地思考,也许韩亭是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所以才出此下策。
也许他不该就这样直接走掉,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韩亭吗?祝春和回身,再度望向眼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为自己暗暗打气。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要去找人问个清楚明白。
祝春和再次回到公司。前台露出让他熟悉的笑脸,他紧张地捏住台面边沿:“我还是想找你们韩总,就是韩胥。”
前台礼貌道:“抱歉啊,见我们韩总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您有预约信息吗?”
祝春和当然没有预约信息,他在原地踌躇一会儿,还是掏出手机给申助理打电话。申名看见来电显示有些惊诧,向韩总打过报告后,立刻走出会议室的门接通电话,“祝先生,有什么事吗?”
“申助理,我在你们公司楼下,能麻烦你下来带我上去吗?”他把声音放得很低,一点一点揪紧衣角。
申名没想到他会来,隔着一扇玻璃门与韩总对视。韩胥那双冷淡的灰眼睛流露出一丝疑问,他压住手机听筒,重新走进屋内告知韩胥,祝春和正在楼下的消息。
韩胥轻瞥他一眼:“去把人接上来。”又看向刚做完汇报的部门经理,毫不留情地对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申名逃开韩胥冷凝的目光,连忙下楼去接人,满心都是庆幸,还好刚才不是自己站在会议室里承担韩总的怒火。
祝春和挂断电话以后就一直待在一楼大厅,前台好心给他端了温水,告诉他楼上正在开会可能需要等久一点。他赶忙道谢,借着温水的热度去烘一烘自己冰冷的手。
没等多久,就看见申名走出电梯,祝春和一看见人就赶忙起身跑过去。总算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寻找到一丝熟悉感,申名的存在可以为他前面所有的情绪都找到支点,至少申名是真的,那这段故事里一定有什么也是真的。他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跟在申名的身上真正踏入这栋大楼。
钻进电梯间,四面的玻璃将祝春和笼罩。他在脑中排练待会儿见到韩......韩胥要说什么、问什么。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高层,电梯门打开,祝春和一眼就看到许久未见的人,他提前到电梯旁等待自己。男人稀疏平常的神色让他恍惚,伸手给予他拥抱的状态也让他无措,“怎么突然来了,还不告诉提前告诉我一声?”韩胥慢条斯理地捋着祝春和的头发,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申名,“反倒联系了申名。”
申名想尽可能将几缩小,逃出韩总的攻击范围。
祝春和不想跟着他的思路走,费力挣扎两下,从韩胥的怀抱里脱身,面色严肃:“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吗?”
韩胥将视线放到祝春和的脸上,“去我办公室说,好吗?”他轻声细语地同祝春和商量。祝春和点头同意,他和韩胥之间的问题的确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跟着他进办公室。
申名总算脱身,长舒一口气返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关闭,祝春和被带到沙发坐下,韩胥偏过头看他:“想喝点什么?蜂蜜水好吗?”他不等祝春和回答就径直起身去泡蜂蜜水,为什么不肯正面谈论这个问题呢?他究竟想要隐瞒什么?祝春和无法忍受般握紧拳头,朝他高声喊:“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站在茶水台前的男人仍在搅动水中尚未融化的蜂蜜,汤匙来回触碰杯壁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祝春和的胸口剧烈起伏,韩胥的沉默使他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身,走到韩胥身边,“你为什么不肯——”他顿时止住声音,韩胥如今脸上的神色太过悲伤,“抱歉,春和,我......”那是祝春和第一次看见男人的悲伤,“我骗了你,这样的我很讨厌、很坏吧,我的确不值得你原谅。”
祝春和原本想好的话都卡在喉咙间,为什么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却流露出那么多的悲伤?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
韩胥的脸上浮出苦涩的笑,“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因为欺骗就是欺骗。”
祝春和几乎无力地扯住韩胥的手,“什么意思?可你为什么要在名字这件事情上骗我呢,这又没有好处?”他实在搞不清楚,这有什么好撒谎的呢?韩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将蜂蜜水放到祝春和的手里,似乎在克制着自己想要触碰他的冲动。
“你要跟我分手吗?”韩胥问。
祝春和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摇头,又察觉到不对,动作停滞。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和韩胥彻底分开,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试图从他的嘴巴里得到一个可以解释一切的原因。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冷寂的办公室里,唯有祝春和手中的蜂蜜水残留余温。
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以往的时候都是韩胥把解决问题的方法摆在他的面前供他选择,他只需要做一个与自己契合的决定就好。祝春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这么依赖面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呢?”祝春和虚弱的声音响起,双手捧住蜂蜜水,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韩胥冒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靠近祝春和,用指腹替他擦眼泪,“宝宝不要哭好不好?看你哭,我比你还难受。”
“那你还骗我?”祝春和的情绪更加崩溃,眼泪淌满整张脸。
韩胥几次想要抱他都被躲开,他只能强硬地将祝春和按进怀里,“那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开心,怎么样都可以。”祝春和气急败坏地张口咬他,狠狠地咬下去一大口,只在韩胥的衬衫上留下湿漉漉的牙印。
他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颠三倒四地向韩胥叙述他是怎么样提前回家,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发现他不在在家里,最后还发现了他一直在用假名字欺骗自己的事情。祝春和将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擦在韩胥的衣服上,韩胥始终不肯松开手,他低声对祝春和说:“对不起。”一次又一次地说对不起,直到祝春和浑身乏力地倒在他的怀里,嗓子都要哭哑。
“你为什么要骗我呀?”好可怜啊,哭得皱皱巴巴的一张脸被韩胥轻轻托在掌心,祝春和翻来覆去地问为什么,韩胥却没有告诉他一个理由,只是说对不起。
终于,祝春和累得不想再问,只是眨巴眨巴眼看着韩胥。
“韩亭,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他终于从韩胥的口中逼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祝春和止住眼泪水,抽噎着问:“什么?”
韩胥将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处,轻声同他讲起自己的童年。祝春和慢慢被他带进他所描述的过去里,晕晕乎乎的脑子里被塞入一整段充满悲伤的童年往事,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先安慰对方。
抬手轻轻拍打两下韩胥的后背,“所、所以......”祝春和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韩胥堵住双唇,“我不是有意欺骗你,我只是害怕而已。”祝春和被勾动唇舌,整个人淹没在韩胥的亲吻里。
祝春和迷蒙地睁开眼,双手撑在韩胥的肩膀上,“你在害怕什么?”他不明白。
韩胥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刚开始害怕你别有用心,才刻意用这个无人知晓的过去的名字来接近你,后来害怕你知道真相会离开我。都说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我已经尝到苦头了,我的确错得离谱。”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知道我会难过吗?”祝春和揪住韩胥的衣领,皱起眉头。
“每次想要告诉你的时候我都很害怕,我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韩胥细细拢起他的手指,“后来我就想,要不就这样吧,干脆等别人告诉你,让你自己发现,你会在什么时候知道呢?我经常在想这个问题。”
祝春和面色紧绷,却又忍不住去看韩胥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始终盛满他所熟悉的爱意,柔软的、缱绻的,如同海洋一般将他淹没。
这么多的爱总不能都是虚假的表演。
“我一边害怕,一边期待,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你知道,还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肯定不会知道,我刚才知道你来了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我猜到你会生气,但又忍不住想,生气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说离开我就没关系。”
“那如果我要离开你呢?”祝春和忍不住问。
韩胥的吻从他的额头滑落到唇角,“那我就只好把你绑回来了。”
祝春和别开视线,低声道:“这是犯法的。”
“所以啊,别离开我,春和,我无法失去你。”韩胥絮絮的情话钻进祝春和的耳朵里,“我只有你了,春和,我只有你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还记得我曾经有个名字,叫做韩亭。”
祝春和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向眼前的人。
密不透风的视线编织成缠绵悱恻的罗网,一点一点捆住粘在蛛网上的蝴蝶。
韩胥轻轻抬手抚弄他因长时间哭泣而微微发红的皮肤,那么多的眼泪砸下来,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口。他将情绪松动的祝春和揽进怀里,漫不经心地思考该如何惩罚001呢?这个背主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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