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胥不规律的易感期来势汹汹,他将祝春和困在这个房间里,他们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床上度过。祝春和的脑袋逐渐变得昏沉,后颈的腺体被咬得满是伤痕,韩胥始终不肯放过他。
为期一周的易感期总算结束,而韩胥的身上已经携带大量祝春和的信息素。两种alpha的信息素在他的腺体里和谐共存,他头一次不为易感期而痛苦,低头亲吻喘息不已的祝春和,“春和,等着我回来。”他将一切时间都算准,在终于到来的股东大会之前解决掉这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他轻轻抚过祝春和苍白的双唇,在离开之前往祝春和的腺体上补充一个印记,填补曾经即将消失的印记。
房间门开了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祝春和无力地仰头倚靠在床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也是一件遥远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死,可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男人。他咬着牙拼命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再度开始研究该如何解开脚上的锁链。
房间里没有任何工具可以为他提供帮助,仅凭人手无法直接掰开这条用精金打造的锁链。祝春和死死掐住掌心,不甘与愤怒同时将他淹没。
房门被重新打开,端着餐盘走进来的001轻轻将餐盘放在他的身边,祝春和不想见到001,看见它会让他想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沉默地垂下头,一言不发地继续研究面前的锁链。
001没有离开,一板一眼地执行韩胥的命令,端起那碗添加过量营养剂的粥汤试图喂进祝春和的嘴里。祝春和接连躲避,他不再信任韩胥,自然也不会像曾经那样无条件接受他的所有给予。他审慎眼前这碗单薄的米粥汤,认定这里面被添加了什么东西。无论是好还是坏他通通都不想接触。
“祝先生,你应该喝一点。”这是001在祝春和被关进来以后第一次主动对他发出劝告。祝春和抬眸看向它,机器人的脸上并不会出现如同人类般生动的表情,眼睛里也并没有可以用来判断真假的情绪。它只是维持着喂食的姿势,将米粥送到祝春和的嘴边。
祝春和心情复杂,“我不想喝,这里面一定被韩胥放了东西。”之前韩胥为了避免祝春和逃跑,就时常往水里、营养剂里混入镇定剂,使他浑身无力,无法逃脱。
001耐心地与他交流:“祝先生,身体最重要。”这话听起来讽刺,毕竟一直在伤害祝春和身体的人就是韩胥,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他无言地低下头,不想再与001纠缠。
可今天的001却像是得到某种特殊的指令那般,竟然端着粥汤对祝春和纠缠不休。这实在不符合001的机器设定,他被缠得有些不耐烦,随手端过汤碗一饮而尽,却敏锐地咬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快速扫了一眼001,又迅速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再理会对方。
001见目的达成收拾掉剩下来的餐具,将房间留给祝春和。
这个屋子里摆满摄像头,韩胥对祝春和进行严密控制和监视。祝春和任何一点微小的举动都有可能引起韩胥的注意,他不能当着那么多摄像头的面直接将嘴巴里的可疑物品吐出来。
祝春和在看到001离开以后,立刻站起身往房间的卫生间走。他装作恶心呕吐的样子一边抠自己的嗓子眼,一边将001送进来的东西捏紧掌心,趴在卫生间的洗手台边呕出刚才吃下去的所有汤粥。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韩胥对自己为所欲为。过去的爱都在这段时间的监禁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对自己真正爱过的人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韩胥从不曾爱过他,这样的认知一天比一天要清晰。
他握紧拳头,硬物被他攥在掌心,小心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硬物的大概轮廓,是钥匙!能够打开锁链的钥匙!他终于可以,他终于可以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了!
祝春和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喜悦,维持着那幅虚弱无力的样子从卫生间里出去,将自己蜷缩起塞进被窝里。锁链被一节节收紧,直到摸上那块捆绑住他脚的地方,被窝里的光线很暗,空气稀薄,他紧张地咬住下唇,手心不断渗出汗水。要快、要快一点!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韩胥十分重视这一次的股东大会,并且势在必得,也因此在这段时间里他并不会过多关注祝春和的情况。
可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手上湿滑黏腻得快要握不住钥匙,他必须要很用力才能对准钥匙孔,在黑暗中反反复复地尝试,来回捣鼓却一直没能解开锁链。
祝春和紧紧皱起眉头,身体越来越往被窝深处滑,怪异的姿势呈现在屏幕里。
“春和,你在干什么?”韩胥的声音如同一道定身咒,他浑身一颤,手上的钥匙滑落进被窝深处,从他的手上消失。韩胥的声音再度响起,“走过来,让我看看你。”
祝春和不情愿听他的命令,继续蜷缩在被窝里,着急地寻找掉出去的钥匙。伸手在床上胡乱地摸,他紧张得差点无法呼吸,被闷死在那隆起的被窝里。
“春和,过来,让我看看你,好吗?”韩胥的言语温柔,可态度却是不容置疑。
祝春和轻轻咋舌,大概能够想到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执意违他的命令,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站到众多摄像头面前。始终缀在他身后的那条锁链让韩胥心满意足。
“不要让我担心。”韩胥说着冠冕堂皇的大话,祝春和不堪忍受,恨不能现在就用刀砍断身后的锁链。他沉默地别过视线,于是韩胥同他说起他所在意的事情,“学校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提前帮你请了一周的易感期假,老师都表示理解,明天我就会送你回去上课的。”
祝春和简直不敢相信韩胥在说什么,惊诧地看着他。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宝宝,我怎么会舍得关着你一辈子呢。我是心疼你的。”轻柔的语气好似慢性毒药,让祝春和无力动弹。韩胥真是深谙人心之道,灵活运用话术和技巧驯服人心。
祝春和不再理会他的话,被施舍的自由怎么能算是自由。
随后韩胥被叫去开会了。在离开监视器前时,他轻声细语地嘱咐祝春和:“宝宝,我会一直看着你的。”祝春和感到不寒而栗,那股阴沉的目光始终笼罩在他的身边,将他困住。
他绝不会接受任人摆布的命运。
祝春和继续将身体埋进被窝里寻找钥匙的踪迹,终于在层叠的被单下方摸到被压住的钥匙。他放松地呼一口气,赶紧再次尝试开锁,这一次祝春和总结了前面失败的原因,努力保持镇定,一次性对准钥匙孔。
咔哒一声,锁链解开了。
哗啦哗啦,锁链从他的身上掉落。
久违的自由和畅快呼吸的权利被重新归还于祝春和,他仰躺在这张关住他整整一周的床上,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流泪。
可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祝春和立刻翻身下床,寻找自己被韩胥藏起来的手机还有身份证。一把拉开房间门,001已经等候在门前,一把将整理好的行李塞进祝春和的手里,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春和,快跑。”
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浮现,祝春和已经无法探寻究竟是祝米米在帮他还是001在帮他,又或者它们早就在帮助他。
他用力握紧手中的行李箱,毫不犹豫地向前奔跑——一把拉开房门,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住。他重重吐出胸中的那股污浊之气,甩脱捆绑在身上的枷锁,四肢都变得轻盈。
001亲自将他送到房门口,轻声道:“春和,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祝春和奋力向前奔跑,他要彻彻底底地跑出这片阴霾。
他会拥有美好的一天,未来美好的每一天。
祝春和坐上回学校的车,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拨通刘乾的电话,朋友熟悉的声音竟让他鼻酸。刘乾接连喂了好几声,他才慢慢开口:“刘乾,我分手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我来接你啊?”
他拼命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颤抖的泣音暴露在朋友面前,“不用,我待会儿就回学校。我们学校见吧。”刘乾还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可碍于祝春和现在的状态不佳,他将问题重新咽回去,打算等到两个人见面再说。
祝春和挂断电话后将韩胥的所有联系方式通通拉黑删除,虔诚地许愿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韩胥。
在抵达校门口的时候祝春和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他猜测那是韩胥打来的电话,接连挂断拉黑多次以后仍然有不同的陌生号码坚持不懈地打进手机里。他不得不接通电话,白日的阳光将他淹没,刺痛他后颈的伤痕。
“春和。”韩胥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稳,似乎祝春和逃跑这件事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祝春和深吸一口气:“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过一遍。
“为什么呢?”韩胥的困惑如此真切,竟让他觉得可笑,这段时间他究竟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谈爱情。
“韩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所以这样愚蠢的爱情游戏我们两个都不必再继续玩下去了。”祝春和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对韩胥说出这样的话,爱也好愤怒也好都被阳光融化。
“春和,我不明白。”韩胥低声道,“你在生什么气,又为什么执意要离开,这些事情我全部都不明白。”
刘乾出现在祝春和的视线里,他朝人挥手示意,拖着行李箱走向刘乾,“韩胥,我想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就连机器人都能明白的事情而他却不明白。“但我想,你也不需要明白。毕竟,爱情是无用的东西,不是吗?”他将过去韩胥说过的话重新还给他。
直到此时韩胥才真正意识到,那艘由他掌舵的轮船已经完全失控撞向暗礁。
船体四分五裂地躺在大海深处,他紧急发出的救援信号已经无人应答。
“韩胥,我们分手吧。”祝春和挂断这通电话,转向刘乾露出一个笑容,啊,他现在想要去吃学校附近的冰沙,最好是草莓味的。
韩胥听着电话里不断传出的嘟嘟声,近乎失控地将手机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机体躺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的鸣叫声。他不得不承认,原来为他人编织的罗网也会将自我牵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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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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