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煜佑以为那个天价训练费之后公司应该就没有多余的收费了,最多也就是自己得按季度交的网费,顶多再加上点平时均摊下来根本没有几毛钱的水电费,结果训练费居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开始。
到今天,他来公司已经有一个礼拜了,刚好赶上月末收水电费时候,宿管把电子收费单发下来的时候,尹煜佑直接看傻了,那上面乱七八糟的罗列着很多项目,合理的,不合理的,一大堆,看得他眼花……再往最末尾看,他都想直接晕过去,这张表头写着水电杂费的单子上,零零总总加起来,末尾的总账居然有一千多!
他的头上流下一粒大汗:谁家交水电费要一千多块钱?这是什么新的割韭菜方式?
宿舍里的水电费都是按月收的,和外面一样是民用价,而且他们这里还是住着几十号人的集体宿舍,宿舍里简陋得像破旧的厂房一样,能用电的地方实在不多,他想不通,民用价怎么就结出了天价?
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人在借机给自己的钱包充能,而且还不只一个人。
再看一眼那些奇怪的收费项目,尹煜佑不得不怀疑公司在仗着合同条款的约束和内网的监视胡作非为,这韭菜割得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简直是把韭菜们的脑子当成土豆挤压,合同成了他们无视法律的一道最佳防火墙,帝盛简直无法无天了!
但是目前他还真拿这无法无天的霸王税没办法……
他看了看自己的余额,还差三百多才够交费,尹煜佑想问爸妈开个口,周围突然传过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在朝自己的身边挤,他一个走神,手指不小心划到了列表中紧贴着爸妈名字的林逸,还好死不死地点开了视频通话。
大少爷似乎一直都很闲,对尹煜佑的消息几乎是秒回,现在的视频也是,嘟嘟声刚响了两秒,就被火速接起来了。
他正要跟尹煜佑打个招呼,问问大爹找自己有什么事,或者是这大晚上的,他是训练完想跟自己互相肉麻几句了?
林逸还没开口,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又不客气的声音:“喂,新人,刚来那天你就请我们吃了火锅,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不错,给点支援呗。”
林逸心里的天线猛地支了起来:明目张胆地问我爹要钱,自己的好大爹这是被霸凌了?
他去给他爹送行李的那天又是四处张罗吃的,又是包红包的,上下打点了一通,就是怕发生这种事,结果他爹居然还是没逃过可恶的被职场霸凌命运?
听筒里的声音换了,音色很好听,林逸当即兴奋了,他帅气的大爹出场了,“这……我自己的钱也不够交这次的费,上午那个训练费都是找人借的,我没骗你们。身上这些衣服是在二手平台买的,我其实也是穷光蛋一枚。”
尹煜佑实话实说,林逸很聪明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爹的这句话一出来他就知道了,这个电话是他爹误触的,不然凭尹煜佑那个发现一个牛角尖就往里面往死里钻的性格,刚在上午找他借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他是绝对不可能在相隔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情况下又来开第二次口的,哪怕在平台上借也不会开第二次口,还是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这不是他爹的作风。
不过林逸私心很感谢这个电话,否则他都不知道他爹身处的环境原来比自己想的还要恶劣上许多。
今天上午他爹提醒自己不能随便投诉,不然会有麻烦,当时他起疑了,现在听来,那个公司真的不正常,上午刚收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训练费,现在居然又要收费,而且不知道是什么费,数额估计过千了,这两次收费中间还没超过四十八小时呢!
这不就是明摆着割韭菜吗?
林逸没怀疑尹煜佑是在扯谎骗那些威胁的人,因为他说瞎话和说实话的时候语气里有微妙的差别,而这个细节只有林逸才知道,全世界也只有他才能分辨出来。这一点,就连尹煜佑的父母乃至他本人都完全不知情。
他了解尹煜佑,那货不是个爱买东西的人,平时除了画画方面之外,其它的支出很少,他上午多给他包了八百块钱左右,这样都不够用就表示,这次要交的钱超出了他爹地现在可怜紧巴的支出能力。
那个公司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吃钱,所以才导致他爹的钱消耗得那么快,一直不够用。
林逸想哭,他可怜的爹,怪不得毕业之后总是找他借钱,原来帝盛娱乐根本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他查过,那种艺人合同一旦签了几乎就解不了了,公司会调查艺人的背景,然后要一个超出对方承受范围的违约金,他爹现在就是陷在那个鬼地方了,而且听这目前的情况,那里的人文环境也相当不好。
林家不缺钱,倒是可以替他爹解约,可是那样做的话尹煜佑本人肯定不乐意。他家已经有那笔数额不小的欠债了,再加上自己家里帮忙赔违约金的债,尹煜佑的心理压力会很大,之后整个人都不一定会开心。
他不想因为自己私自帮忙,反而让尹煜佑活得闷闷不乐,那样是帮倒忙。只有这种小恩小惠,再加上迫于情况无奈,他还能勉强哄着他爹收下,数额再大一些,他爹估计就不愿意要了。
哪怕是解约费那种救他出那个魔窟的钱,据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爹也肯定不愿意让别人替他出。
他爹那个人,看着阳光开朗,实际上很有自尊心,虽然自己一再表示甘愿燃烧自己为他照明,但是他爹吸收着人文主义为根本的教育长大,很不想拿他这个兄弟当提款机用,甚至还很忌讳这个。
奈何他现在的工作是个坑,没办法,必须靠自己这个外八路的伴生儿子支援才能活下去。
林逸非常乐意当这个提款机,林家父母对儿子的花销也不怎么过问,看一眼,不是非法的基本就不会管。
可惜尹煜佑自己不愿意,他倔得像头驴,每次都等到实在没辙,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林逸,这让林逸感到十分憋屈。
大少爷内心的小人常常仰天大叫:爹,儿子就这么让你不信任吗?我们俩啥关系,你还跟我这么客气,这么礼貌,实在是叫人难过啊爹!你可是我的再生之父!
听筒里的声音又换了,一个听起来很无赖的声音说道:“咱们这里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是新来的不清楚,这也不怪你,下次不要再漏掉了。”
在林逸看不见的地方,说话的人抬起手,下重力气拍了拍尹煜佑的肩膀,那陌生又熟悉的,不屑一顾,不可一世的眼神,嚣张插兜的姿势,向后稍仰的脑袋和唯我独尊的态度,让尹煜佑有些汗颜,感情这宿舍里的霸王集团还不止寅边虎一家?
他看了看四周,确实有很多这种小团伙正三三两两地堵在几个人旁边,那些全都是跟自己差不多一个时间段来的新人,而这些团伙诉说的内容也都是同一个类型:要钱。
准确点说,是要包括他在内的新人,帮他们交了这次要收的水电费。
寅边虎一拨人却不在这些要钱的强盗行列里,他们自成一团,正窝在其中一块床板上快乐地看着耳夹和人机下象棋,一群人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整齐地嗷嗷怪叫一声为耳夹助威喝彩,老虎还大声嚷嚷:正在下的那一局要是耳夹赢了,他们一伙人的水电费虎大爷他就全包了。
有人巴巴地凑过去想在现场混个名额,被寅边虎和那个小圈子里的人给毫不客气地撵了出来,他们声称:别以为我们什么破烂都收,大爷的钱不是卫生纸!
尹煜佑收回目光,继续听面前的“不良”讲那所谓的潜规则。
黄毛把手从他肩膀上移开,可能是为了装*,他把两只手都插进兜里,拿鼻毛都快在孔边缘长成睫毛或者是蟑螂须须的鼻孔,对准现在正在被包围,显得“弱小似白兔”的尹煜佑,“咱们宿舍里的规则儿呢也不难,很简单,就是咱们每个月的水电杂费,都要由当月的新人来交。”
“也就是说你不只得交自己的费,你得把我们的也全给交了,看在兄弟刚来就请大家吃火锅的份上,爷爷给你个特权,那些杂费你就不用给他们出了,让那些瞎搞的自己弄钱去。”
尹煜佑暗暗吐槽:本来就该自己出自己的钱,以为我是柿子吗,就不怕我是涩口的,吃下去拉肚子……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用一副好奇的表情,睁着无辜的褐色玻璃大眼睛看着面前似是带头人的黄毛,用独一份的好听声音问道:“杂费是指……?”
黄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掏出手机边刷边说道:“就是有些人病了撑了废了,他们需要的医药钱,这个以前也是跟水电费一起让新人出的。这次看在你刚来就那么懂事,大方,你朋友还给咱们发了红包的份上,这个费爷爷好心给你免了。”
他停住刷手机的手,脖子带动脑袋凑近尹煜佑,臭不要脸地问道:“怎么样,大爷我够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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