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肉疼地看着才转出去的两千五百多块钱，刚才是真的不想白给这个钱啊，明明这种化妆费不该由他们这些主播来出，公司竟不做人！
但是想到之前有人提醒过他，别惹公司里的这些员工，这些人乍看普通，实际上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基层主播掰扛得动的。
尹煜佑叹了口气，钱已经给了，认栽吧……
他甚至还多给自己洗脑了一句：敢给自己投资才能有收获，加油，你是最帅的！
这么想着，他把自己安慰好了一点，打开绿泡泡找到小方。
（Y的三次方）：方方，公司的化妆师原来是单独收费的？
（Y的三次方）：费用还挺贵？
不出两分钟，小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尹煜佑虽然又在心里吐槽这家伙闲，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好处就是他有什么想问的小方都会及时回答。他觉得小方其实可以考虑换个职业，不是摄像师，而是帝盛的专属客服，多合适啊，深得民心！
比如说他就是拿这个方小子当客服用的，而不是主管的助手。
小方：也就一般水平，外头都是那个价，一张脸好几千，不过他们收的算便宜了。
小方：嘿嘿，多亏我不是主播！
尹煜佑懒得吐槽他，换做平时，他早就一个滑稽的鄙视表情包甩过去，跟对方大开玩笑了。其实他也不是懒，而是在帝盛多待了一阵子之后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说话嚣张得不瞻前也不顾后了，毕竟他虽然下没有小但是上有老，中间还夹着一个最重要的自己。
不知者无畏，自从清楚这里是个泥潭以后，他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变得小心谨慎了很多。
尹煜佑：哥，刚才那个化妆师收了我两千五！
尹煜佑：前两天刚交完水电费和训练费，来的时候还办了网，我现在卡里干干净净的，快赶得上长白山的天泉了。
尹煜佑：方哥，这么说这些化妆师以后每天化妆都要收这么多钱？
小方发来一个沉痛点头的表情包，并附着一行字：是喽！所以我推荐主播们自己学化妆，自己学多划算，又快，不用排队，还能省下钱，那些化妆师乱收费的。
尹煜佑有些疑惑，手指打字打得飞起，甚至出了残影。
尹煜佑：公司不管吗？这些人都是员工吧正常来说？
他加最后这个“正常来说”的原因就是减少自己话里控诉的感觉，让小方感觉他是抱着疑问来找他唠嗑的，而不是把他当成意见箱在用。
和小方短暂的接触到现在，尹煜佑算是总结出来了，这个人喜欢唠嗑，但不想担责任，用一个词概括就是：好吃懒做。所以他得注意一下自己微妙的措辞，而且刚才那个化妆师说的也确实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签的很可能不是正常的劳动合同。
果然，小方说道：是的，很悲催，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我到现在也觉得扯，但事实就是，那些化妆师其实都是外包的。
尹煜佑当场懵了，他今天已经懵麻了：天天来公司坐班的外包？
并随手附带一个疑惑的小人瞪大眼睛，头上还冒问号的表情包。
小方现在应该是很闲，居然细细地给他解释了起来：公司把那些人找来以后本来谈的是坐班，他们不要五千以下的工资，要高的数，老韩给这帮人每个月开一万，外加提成，他们不满意。老韩加成了两万，这批人数目不少，这样出下来光这些化妆师的工资，公司每个月就要出掉几十万，但是他们还不行，你猜他们要多少底薪？
小方反问，尹煜佑心想自己哪里知道，一个月两万块钱的底薪还有提成，而且他们化的脸多，提成就算被大抽也肯定有不少，这简直是现在的他想都不敢想的高工资。
他随手打了个数：五万？
他是觉得自己写的已经够离谱了，因为这样算的话这些化妆师的工资每个月得出一百来万，像帝盛这么抠门的地方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更何况听小方的意思，这些化妆师并不是他们的“自己人”。
小方：他们要二十五万！
尹煜佑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手一跌，盯了那句话半分钟才回复：我没看错吧？要一个人二十五万的……底薪？
小方：是的，老韩当时就发火了，骂他们厚脸皮打劫。
说着还发过来一段当时监控录下来的会议视频，小方：你看吧，这就是当时的情况，老韩特地准许我们发出来叨嘴，他到现在说起这个事还生气，自然就不给这些化妆师好脸色。
小方：你都不知道他们刚来的时候多傲，连看人家老韩都是拿鼻孔对着，现在不是也乖乖地趴下当狗了吗？
小方：人啊，还是得狠一点，不然什么臭货烂货都敢往你脑袋上骑。
尹煜佑耐心地看完那段长达二十多分钟的视频，心里像菜一样被颠了好几勺，原来真的有莽夫敢在面试的时候狮子大开口，问老板要每个月二十五万的工资，简直是吾辈楷模！而且他们还是一整个团队，给每个人都这样要，他不禁怀疑，这是打算干一票就跑，还是把帝盛这个看起来肥得流油的网红公司当成了银行？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帮人在被老韩摆脸凶，还被公司里的半桌高层冷眼相对完了，甚至要赶他们走的时候，态度立刻急转而下，改成一个月要七万块钱，视频里被惹怒，被人感觉骑了脸的老韩坚决不干，最后是这些化妆师求着，帝盛才勉强跟他们签了这么一个外包合约，不仅没有一分钱的底薪，还要被分走一半的化妆费。
尹煜佑恍然，怪不得那种会把人化成水光肌的宝宝都能进来，他以为帝盛收容垃圾，感情都是自动拖挂，所谓的树大不只招风也招垃圾。
尹煜佑：所以这些人现在改为向我们要底薪了？笑哭jpg.
小方：唉，你们的事公司是真的管不了，因为他们是外包的，相当于来咱们这里租房子住，得交税，税金自然就从你们身上找。他们是看上了帝盛人最多，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挺多都不会化妆，图这个便宜。
小方：而且咱们是新公司，比不了老牌，招人门槛相对来说比较低，公司的牌子又在前面，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再小的公司他们看不上，嫌钱少事多还杂，大公司的话人家有更专业的团队，不要他们。
小方：正好，我们其实也需要这么一个团队，他们来的时候老韩很开心，好酒好水果的招待，想着大家以后认真公平的合作。
小方：结果谁能想到这堆流氓骑脖子上脸，不拿人一个大老板当人看。老韩为人刚烈，最受不了底下人不尊重他，自然不惯着这群孙子。
小方：而且我悄摸给你说吧，老韩事后给我们说，这群人公司是确实要用的，我们人多，不好找这么一个大型化妆团队，但是他们不知足，必须杀杀威风，不然就是给自己养了窝祸患。不制一下这群人，帝盛都有毁在他们手上的可能。
小方：你看，杀了杀威风，果然认清自己是条狗的本质了。你别嫌我说话难听，除了老韩咱们都是狗，不过上班人哪有倒过来指挥老板的道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小方：我算是从老韩身上学到了，买菜砍价的套路还真是在哪里都好用。
尹煜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附和：我懂，假装要走是吧？
小方没接话，而是说道：就是苦了你们了，可惜这件事我也帮不上忙，我只是个靠关系混进来吃白饭的，没什么话语权。
小方：我庞叔也不想管这个事，因为他是人力主管，不负责员工的工资这一块，说多了容易被老韩嫌。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了，他也怕丢了饭碗，你们体谅体谅他，他不容易。
小方：我能做的只是提醒你少用他们，尽量自己去学化妆，你一个美术生，应该不难上手。
小方：自己学一学，以后你想随时能化，既不用受制于人，还不用花这个冤枉钱，多好！可惜公司里的很多人，本来就没钱，还懒，我都不想多说。
小方后面发来的都是一些琐碎，没什么用处，尹煜佑扫了一眼，嗯嗯哈哈的，没有再认真回复。对面这个人拿着工资当客服，还能和他这样唠嗑，整天都好像没活儿要干一样，像古代有钱还有闲的纨绔，可他明明是员工，工作是摄像。
在一个网红公司里，按正常节奏来说，摄像师应该是最忙的才对。
小方有市面上摄像师的体格，却像少爷一样闲逸。尹煜佑记得，公司的摄像师几乎每一个都很闲，小主播们要拍摄的时候都是自己支架子弄，根本请不动这些大爷。
之前宿舍里有个男生因为拍摄需要运镜，希望摄像师帮忙，去找公司的摄像师结果被臭骂了一顿，那摄像师把腰一叉，拿鼻孔对着他，横气十足地表示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瞧瞧自己，哪里有资格用咱们！
活像跟着大太监得意的小太监。
男生气不过，去找庞绅勋理论，庞办公室的门敲了半天没动静，结果一个女主播坦然进去了，他才看到大主管原来就在里面。他要跟进去，却被冷眼拦在了外面，只好转头去找大家的生活“小总管”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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