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变色龙酒吧。后厨冷藏库。

阿比盖尔在寒冷中惊醒,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嘴巴被塞,身边的货架上堆满了各类需要保鲜的食材,在冷库特有的环境下发出一阵有点令人作呕的味道。

希贝尔早就醒了,和她的处境一样,她背靠一个货架,身体前倾,肩膀晃动,似乎是在尝试挣扎。阿比盖尔依旧穿着红辣椒俱乐部的情趣制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越来越冷,抖得停不下来,只能充满希望地看着希贝尔,用眼神为她送去鼓励。

希贝尔在铁架子的棱角处磨了好一会,终于挣脱了绳子,并不急着把脚上的绳子也解开,却第一时间扭动到阿比盖尔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你的脸冻紫了。”她说。

阿比盖尔尝试推开她:“我突然觉得好多了,甚至有点热。”

“这是低温产生的错觉。”

希贝尔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她认真而平和的神情让阿比盖尔放下最后一点警戒,两者肌肤接触的温差让她接受了自己身处险境的事实。

“你好歹是名警察,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当然。我们都得平安地出去,见到那个人,不是吗?看样子犯人只是把我的包扔掉了,不在附近监视我们,我想,出去之后你就会好起来的。”

阿比盖尔低头注视着希贝尔帮她解绳子的模样,想起刚才她们鼻尖几乎碰在一起的对视。希贝尔的眼睛就像溶灰之雪,那一瞬她感到这个人身上有许多深埋的秘密,没由来地让她产生一种对危险的抗拒。

希贝尔之后说的话,让她认为那种危险来源于她的职业,毕竟警察需要足够的威慑力降服罪犯。若说她的触碰有没有什么旖旎的意思,阿比盖尔无法判断,她不像了解朱迪的一言一行那样懂得这个人,使用对待客人的察言观色术又觉得很失礼。

于是阿比盖尔放弃思考,顺其自然地听从希贝尔的指挥,准备从冷库里呼救逃生。

橡树区与榕树区的交界处,泰勒家。

朱迪和自称伊芙琳的女人独处一室。

朱迪只为她突如其来的一吻懵了短暂的数秒,在她要离开时,不动声色地擒住她的手腕,送上一副闪亮结实的手铐,把她和自己铐在一起。

伊芙琳微微一笑,像摘下死缠烂打的男人的求婚戒指那样,轻轻地把手铐从腕上拂了下来,朱迪甚至没看清她如何撬开锁的瞬间。

“警官小姐,你太心急了,对待淑女,是不能这样强硬追求的。”

她迈着翩然的步伐重新在长桌的主人位坐下。

“……”

“我看得出,你在想的人不是我。警官小姐,要怎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让你把全副心思放在我身上呢?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能触碰我内心的黑暗。”

朱迪没想到她是抱着这种心态来和自己见面的,她还以为这个游戏只是狂妄罪犯对无能警察的耀武扬威呢。

“你的愿望很抽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她老实地回答,“而且我也不是金发。”

“我对你的兴趣不是猎人对猎物的兴趣。”

“想也别想,我不会当你的共犯。”朱迪一口回绝。

“如果是你,或许能接受我……我们这样的黑暗之子。”

伊芙琳优雅地起身,提起裙摆行了个屈膝礼。

“今天只是打个招呼,警官小姐,期待下次与您的相遇。”

朱迪盯着她的行动,看她是走窗还是走门,总之没有让罪犯在眼前逃掉的道理。她就像一个刚尽完地主之谊的贵妇人,扶着楼梯扶手款步上楼。朱迪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顶端的尽头,连忙跟了过去。

二楼空空荡荡,虽然光线幽暗,一眼望去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朱迪的直觉告诉她已经跟丢了,却还是不信邪地推开一扇扇门。

伊芙琳就像一道影子,溶解在这栋发生血案的房屋深处。

星期一。

朱迪和希贝尔不约而同地旷工了半天,中午在警局旁边的赛百味相遇,鉴于有几张熟面孔也在店里,她们只是平淡如水地客套了几句,完全看不出昨天刚经历过一场绑架。

希贝尔旷工的原因,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心情差到了极点,警察被罪犯绑架本身就是一种耻辱,何况她视若性命的电脑还被那位亚麻色的伊芙琳弄丢了,她的脸比平时更加面无表情,令人望而生畏。

朱迪旷工则是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安抚受惊的阿比盖尔。伊芙琳没有动真格地对付她们,希贝尔送她回公寓时,她看上去也很镇定,只在两人独处时突然开始做作地哭哭啼啼。朱迪知道她是装的,可还是不得不走流程哄好这位表姐,谈到希贝尔时,她一改以往那轻佻的态度,措辞十分谨慎,可那又不像对待恩人的尊重。

倒是希贝尔,自此之后偶尔会向朱迪问候阿比盖尔的状况,若说是关心,又仅止步于“她还好吗?”这样笼统,若说不关心,她就根本不会提起。或许,只是和朱迪多了一个能凑的话题。

傍晚快下班时,朱迪接到了令人头疼的报案,只好满腹牢骚地出警。

橡果镇48号,废弃仓库。老地方了。

仓库的卷帘门拉下,门外贴了X字形的警戒条,但门却没有拉得很严实,和地面保留了十厘米左右的缝隙,透出光亮。

仓库内部已经被警方清空,地上画了被害者和散落物品的轮廓描线。

在其中一个人体描线里,契合地躺着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手握着深入腹部的刀柄。

是伊芙琳·泰勒。

警局唯一的法医,斯考特先生是个一下班就消失的主,严格遵守八小时劳动法,朱迪曾借着变色龙酒吧的派对广告把他骗出来,结果他发现是被骗到犯罪现场,死都不肯验尸,为此曾与朱迪闹得非常不愉快。朱迪长了教训,不在下班时间去招惹他。

伊芙琳·泰勒的尸体只好暂存警局的停尸间,以及各种粗糙的取证、手续等等,忙完已经是夜深人静。

停尸间的灯光惨败黯淡,朱迪伫立在伊芙琳身畔,细细端详她的面容身躯,她周身仿佛缠绕了一层灰烟,总是模糊不清,不知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还是基本确认是自杀的案情,都让整个连环杀人案坠入迷雾。

朱迪想要看得更清楚,慢慢地俯身查看,最后停留在距离她毫无生气的脸庞只有几寸的距离,这个姿态若是被其他同事看见,会被误会她有什么变态的兴趣。

朱迪的眼神扫过她皮肤上每一道细痕,最后停留在有些龟裂的嘴唇。

她轻轻吻了吻这双唇,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个女人,不是她昨晚见到的那位黑暗之子。

几天后,斯考特先生的尸检报告进一步证实了朱迪的想法,死者身上的妊娠纹、钱包里儿子的照片等细节,都是说明她就是伊芙琳·泰勒本人的如山铁证。绑架阿比盖尔和希贝尔、那天晚上在泰勒家杀死泰勒先生的那个女人,她的相貌与真正的伊芙琳只有极其细微的区别。但死者的亲缘关系显示,她并没有双胞胎姐妹,私生的也没有。

伊芙琳有两个,只要把这件案子和泰勒先生的案子联系一下,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由于泰勒家在两区交界,又极有可能与臭名昭著的金发猎手杀人案有关,泰勒先生的死亡被当成一块烫手山芋在两区警方之间抛来抛去,根本无人在意这个平凡男人之死的真相,自然也不会有人没眼力地提出有两个伊芙琳的疑点。

不出朱迪所料,上面的人装糊涂很有一手,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把伊芙琳·泰勒的不明自杀当成金发猎手杀人案的真凶畏罪自杀,结案了事。在橡树区红灯女郎之间闹得轰轰烈烈的金发猎手,也就此落下帷幕。

只有朱迪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在希贝尔的协助下,她在警方内网的某个路径建立了一份秘密档案,用来记录那些无法追溯的凶手。为了避免被正规途径搜索到,这些凶手的名字均以代号命名。

亚麻色的伊芙琳,自称黑暗之子的女人,荣幸成为这份档案的头号罪犯。

朱迪还记得她当时说的话,以及那个吻的触感,她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在不久的将来,她们肯定会以另一种形式再见。

到那时,一定会亲手将她,绳之以法。

朱迪回到公寓,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阿比盖尔穿着围裙在锅炉边忙活,她是个典型的单细胞生物,没几天就把绑架的恐惧忘个干净,用低俗的快乐把那种恐惧排挤出大脑。炫目的金发在朱迪的眼前招摇如浪。

“我今天炖了玉米蛤蜊浓汤,很好喝哦!你来尝尝~”

朱迪的胃一阵翻涌,无力地扶着椅背坐下。

“怎么不喝?还要我嘴对嘴喂你吗?”

她一跃而起:“不用了!我不饿,在外面吃过!”

于是朝洗手间的方向逃去,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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