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这么做真的可以救回甚尔的人性吗？”
“那当然啦！”
“惠别担心他了，事情解决之后再让我看看脱兔吧！”
“嗯！”禅院惠跨坐在甚尔脖子上答应沙耶，一手揪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里紧紧攥住一根熟悉的绳索。
沙耶走在禅院甚尔身边，嘴角的笑已经藏不住了。
这家伙自知理亏，她没花多大功夫就塑造了这一局面。禅院甚尔所有高领口的衣服都被她和惠藏好，留给他穿的只有透风的上衣。
普通人冬天穿这一身绝对会冻感冒，但禅院甚尔不一样。
一路走来，见到诡异画面的路人揉揉眼睛，发现真的有肌肉男当街搞奇怪的play，还带着小孩子！
不是幻觉。
什么人啊，真差劲！
路人明白了，自己做正义使者的时候到了！
他刚掏出手机，怪人就消失在冬季的街角，就像大梦一场遇到了不可言说的灵异生物。
这比遇到变态更可怕啊！
路人夹紧公文包，逃往平日不想待的公司。
多亏禅院甚尔速度惊人，否则他们这个时间点不是在禅院门口，而是要被当作变态抓进去了。
禅院惠毫无反应的机会，风噗噗拍打着脸，逼得他眯起眼睛。
他想让甚尔停下，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伴随甚尔的移动，颠没了。
禅院甚尔摘下头顶的海胆。
“噗——”
这是惠吗？
“太搞笑了吧惠。”
被强风吹了一路，还要被始作俑者嘲笑的禅院惠呆呆的没有回应甚尔：“……”
一旦他表现得很在意，甚尔一定会笑得更大声！
这个人渣父亲！
禅院惠扬掉粘在掌心的一撮黑发，拉住沙耶：“我会保护沙耶的。”
禅院惠出生起，就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仅靠觉醒术式之后甚尔的寥寥几语了解咒术界。
他知道，咒术师生来和咒灵对立。
禅院有很多咒术师，这里对于沙耶来说很危险。
禅院惠十分认真，认真到掌心出了一些汗。
沙耶揉揉变形的海胆头，将他的发型恢复原状，愉悦地回答：“我相信惠，拜托你啦。”
就算没有惠的保证，沙耶也不怕。
禅院甚尔：“……”
没看错的话，被风吹走的是他的头发。这小子已经学坏了啊。
为了解决十亿卖掉惠的事，沙耶逼迫禅院甚尔以最快的速度解除约定。他们联系了禅院直毘人，对方身为禅院家主倒没有高高在上，得知甚尔出尔反尔也没有暗中做小动作。
双方约好时间，都希望将这件事妥善解决。
尽管抱有的目的各不相同。
沙耶和惠静静地待在禅院甚尔一旁，等待对方开门。
或许出于某种不可说的目的，他们准时抵达，对方却没有安排下仆接应，这算禅院对来者的不屑吗？
缠在细绳上的白纸条像蛇吐着蛇信子，随风飘动，它们暗藏在杉树林中，对沙耶不善地簌簌低吟。
沙耶看到院墙内深绿色的松树枝贴近房檐。
她听见仆人缓慢的脚步靠近。
“家主有请——”
……
…………
沙耶牵着禅院惠，禅院惠遛着甚尔。
石板路很长。
忙碌的下仆穿行在绿意之间，利用工作十分刻意地表演“路过”。
禅院家诞生了十种影法术继承人，历代术师有着与六眼匹敌的力量，意味着禅院在御三家的地位即将改变。
而且十影术师极有可能是未来家主。
但是，家主大人的儿子自恃其才，暗中早就认定他是下一任家主。
结果那天被辅助监督护送着回来，禅院直哉的伤好了，衣服破破烂烂。
即便没人敢在禅院直哉面前说，但他们都知道了十影的存在。
家主有意把禅院惠带回本家，禅院直哉目前安分地缩在自己房间，绝对憋着一股气。
让禅院直毘人放不下的十影，究竟什么样？
下仆摔碎了餐碟，肩膀颤抖，间隔有序的其他人低着头，发出一阵细碎的私语，领队仆人装模作样训斥一番。
“废物生出来的孩子，就算继承了十种影法术，也上不得台面啊。”
“直哉大人这下安心了吧。”
“他们是来愚弄家主的吗？这副样子笑死人了，那个没有咒力的垃圾连当父亲的能力都没有，你们看到了吗，脖子里套着牵引绳诶？！”
“要是这孩子回到禅院，绝不会再做这么出格的行为，总会有人教……训的……”
餐碟碎片突然被阴影罩住。
仆人捡垃圾的手一颤，血珠滑落。
禅院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阻断了他们的去路，身边带着一只可怕的咒灵，十影看着挺可爱却露出和他父亲一致的表情。
冷漠。
被无视了。
好像他们是空气。
不，在这几个人眼里，他们就连存在也被抹去。
凭什么……他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有什么资格无视他们！
心有不甘，但不敢反抗，仆人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领队仆人看着禅院甚尔，踢了一脚工作失误的手下，带着他们绕路走掉了。
那个人是无咒力的疯子。他记起来了。
沙耶戳了戳禅院甚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啊？摸一次十万日元。”禅院甚尔抓住挠痒作乱的笨蛋，随口说了一句。
几乎同时，沙耶和禅院惠朝他大喊。
“人渣！”
涉及到惠，沙耶才大发善心关心一下的。
好心没好报！
简直烫手！
沙耶牵着惠停下，直视禅院甚尔警告说：“你已经答应了不卖掉惠，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同意取消约定。”
“知道了，真够啰嗦的。”禅院甚尔戴着牵引绳没摘掉，进入禅院直毘人领地之前，他顿了一下，转身问：“要是那家伙不同意呢？”
“哈？那我先杀掉禅院家主。”
除掉对惠有威胁的一切。
沙耶心想，继续回答：“然后……”
她上下打量禅院甚尔，想到了他的弱点。
“杀了你的话，惠也许会难过，所以我会偷走你的钱，扔掉你所有的赛马券赛艇券，掏空丑宝变卖咒具！”她会用那些钱养禅院惠，直到她填饱肚子。
“可怕的女人。”
禅院甚尔就要走进去，凭借超强的身体素质听到惠说：“才不会难过，沙耶就这么做吧！”
坏孩子。
禅院甚尔笑了一声。
……
…………
禅院直毘人坐在缘侧喝酒，望着冷寂的庭院等候那个离家的男人。
淡灰色天空飞过三只山雀，翅膀扑棱扑棱消失在视线中。
在禅院甚尔来之前，禅院直毘人见到了甚一。
他站在廊柱后，像偶遇似的拦住禅院直毘人。和往常一样汇报着无聊的事务，不经意间提起直哉，他的脸色变差了，言语间带着一股质问的意思：“直哉受伤的事你知道吧？为什么不将事情上报高层？”
甚尔离开禅院，但摆脱不掉禅院。
他身体里流淌的是禅院的血。
就算忽略禅院甚尔对直哉被咒灵攻击时袖手旁观的态度，免去禅院甚尔的刑罚，那么咒灵呢？
禅院甚尔为什么有一只未登记的咒灵？
咒灵为什么跟在十影身边，为什么对直哉痛下杀手，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些事情没有查清就应该把他们抓起来审问，而不是什么都不做，等着和对方来一场推心置腹的谈判！
禅院甚一不会因为和甚尔有血缘关系从而放过他。
甚尔过去是禅院的耻辱，现在是威胁。
禅院甚一没等到家主回话，而是被问：“甚尔到了，你要见见他吗？还有那个孩子？”
真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他不想见。
禅院甚一听到门外的声音，挂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先行离开。
禅院直毘人摇晃一下酒壶，听上去仅剩几滴了，甚尔就是这时推开拉门走进来。
将讨论如何整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你还真的带咒灵来了？！”禅院直毘人以为甚尔会有所顾忌，回禅院只带十影就够了，带着重伤直哉的咒灵来做什么。
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可不一定做得到。
“有什么办法啊，小鬼非要跟着她。”禅院甚尔不客气地坐在禅院直毘人旁边，懒懒地靠着廊柱。
“……”
禅院直毘人干掉那么几滴酒，无语。
“出了事我可不管，你自己清楚就好。”
“有你这句话那就无所谓了。”禅院甚尔答应沙耶，答应禅院直毘人的邀约，不代表他能忍受在禅院家待太久。所以他直接提出解除过去的约定。
“惠，我不卖了。”
禅院直毘人本着好意提醒甚尔，禅院有恨他的，恨伤害直哉的咒灵的，也有对惠不怀好意的人，结果这家伙得了他的话一点都不急，是惠的父亲吗？
浑身上下充满了人渣的气息。
禅院直毘人很后悔把酒喝完了，“你一点都不怕他们祓除这只咒灵吗？听下人说它对惠有着特别的情感。”
禅院甚尔转头看向他。
“做得到的话，尽管使出全力。”
过去，在禅院，甚尔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死人的眼神不会有希望。
披着空壳的人在野外长出了心脏，虽然受到了打击，变得残缺，但是现在又贴上了狗皮膏药，粘得死死的、紧紧的，这种膏药的胶水是无法消除的。
在枯竭的残缺处，神经探出了一角，蔓延数不清的细密分岔……
禅院直毘人放下酒壶，没有拒绝甚尔。
无论甚尔是否将惠卖给禅院，惠身体里的是属于禅院的基因。
外人夺不走。
他死后，甚尔死后，反对惠继承禅院的老家伙死后，会有拥护甚尔血脉的人围绕在惠身边。
禅院会变成空壳，在惠身上重生。
事情顺利解决，禅院甚尔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看禅院直毘人嘬空酒壶。起身要走的时候，拉门被人捅穿，一个东西哐哐飞入铺满碎石的枯山水。
木地板上画出一道深红的痕迹。
禅院直毘人：“……”
出事了！
他该不该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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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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