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招娣冷笑一声，即便是她早就猜到了这不成熟计划的结果。
她叹了口气：“好没意思啊。”
程淡望着远处的海岸线：“起码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都相遇对比可这对程招娣来说是不公平的，她不屑道：“可是我不能，凭什么你可以呢？就因为你是男孩吗？”
程淡不知道怎么回答，应该安慰，可明明他们在一条船上：“再熬一熬总会好的。”
“好不了的，我们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烂透了！我们应该自救。”
两人对话时间有些久，山洞里的萧熠安等了许久还是想出去找他们，这两天来来回回在山洞附近转，他已经搞清楚了线路。
在树林中穿梭萧熠安走的有些磕磕绊绊，脚边的灌木丛，里面不知道长着什么尖刺的植物，走的时候一下又一下的戳着萧熠安脚踝。
拨开最后一丛灌木，海风迎面扑来，程家姐弟正坐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两人情绪看起来平淡，但程招娣脸上好像划过悲伤。
萧熠安踩着硌脚的碎石走过去，听见动静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同时向萧熠安露出微笑。
这刻意的笑容让人看穿，显得十分假。
程招娣一言不发的上船，从船上拿出一个袋子装的东西，她把一个手持烟花点燃，一路小跑快速塞到萧熠安手上。
萧熠安被塞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攥住那支突然被点燃的烟花，火星噼里啪啦地溅到手背上，烫得他倒抽一口气。
“嘣”。
萧熠安人往后躲，被吓得一瞬间大脑空白，也忘记了把烟花丢掉。
再第二下马上要响起的时候，程淡过去抢过他手里烟花，同时把他的头护在自己怀中。
烟花嘶鸣着窜上夜空，在最高点炸开成一片银白色的雨。
无数光点拖着细长的尾巴向下坠落，紧接着又一朵金菊绽开，花瓣向外迸溅时带着噼啪的响声。
最亮的那颗在升至半空时突然分裂成三颗小光球，呈三角形继续上升，最终同时爆开。
左边是蓝色，右边是绿色，顶端那颗则洒下红色星雨。三种颜色的光屑交织着下落，倒映在潮湿的沙滩上。
萧熠安眼里倒映着烟花，从刚开始的害怕到逐渐的上手，第三根烟花过后萧熠安主动要去玩。
城里没见过这种，他记忆里过年烟花爆竹声中一岁除的模样是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城市变得冷冷清清，所以一开始突然一下的动静被吓了一跳。
程淡打趣：“你带烟花来这，要庆祝什么？”
程招娣笑着说：“如果你死在了荒岛，被野兽吃掉或者坠崖都是好事，我会放个烟花庆祝。”
两人又相视一笑，把放在海滩上一排的烟花全数点燃。
萧熠安找了块礁石坐下，晃动双脚看着夜空的绚丽，手里拿着程招娣带来的干粮面包。
他搞不懂他们，明明聊着生死攸关的话题，却能像开玩笑似的谈论死了活的。
程淡逆着烟花，一朵朵金花在他身后绽放，他冲了过去抬起萧熠安的下巴亲吻。
萧熠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又被他抓去揽在怀中。
“有人。”萧熠安说。
“她没关系的。”程淡道。
伴随着烟花在空中炸开，两人也逐渐变得放肆。
程招娣眼里全是五彩斑斓，耳朵被炸的有些耳鸣，一转头借着烟花的光芒隐约看见紧贴在一起的两人。
当最后几颗光点即将熄灭时，突然有新的火花从中心再次迸发，这次是耀眼的橙黄色，如同某种不甘熄灭的生命在奋力挣扎。
三人在山洞挤着过了一夜，次日一早程招娣先起床去开船，剩下程淡和萧熠安拖拖拉拉的磨叽。
萧熠安眼睛没睁开，只想回家好好把自己洗洗然后回到温暖的大床，一开始他还嫌弃别墅的床板硬，如今这一比甚是想念。
伴着清晨，晨光初透，海面上飘着薄雾。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萧熠安眼神空洞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程招娣一艘船，萧熠安和程淡一艘，他们把他们的行囊全丢船上，由程招娣带路出发。
发动机响起的瞬间，惊起了礁石上歇息的海鸟，萧熠安坐回原来船尾的位置，抱着自己双膝，迎着海风。
昨天两人的对话其实他全听见了，萧熠安不太懂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事，他想问，可长期以往的家教告诉他，不应该过多窥探别人的**。
“你感觉怎么样？”程淡边掌舵边回头看萧熠安，睡醒后萧熠安一句话没说，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程淡怕他生气了。
“没睡醒，好困。”萧熠安头搁在自己膝盖上。
程淡提议到岸边先上他家吃点东西，然后再送萧熠安回去。
萧熠安点头又不想说话了。
“我以为你生气了呢。”程淡说。
萧熠安侧过脑袋抬眼看向程淡的背影，看着船尾拖出的白色浪痕，在雾中慢慢消散。程淡的背脊在薄雾中显得格外挺直，掌舵的手很稳，偶尔会回头一瞥，目光在雾气中显得朦胧。
“我为什么要生气。”萧熠安不太懂。
程淡顿了顿还是说出口：“因为我姐姐，她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我看见好几次你听了她的话都不太高兴，而且这本是我们两个人的旅程，她突然出现我怕你会觉得不自在。”
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固然会有一些不适萧熠安把头调转靠着，他属实没想到程淡这个人会想的这么细，程招娣的突然出现确实让人不适，但是那种不熟悉的尴尬。萧熠安这个人比较慢热，面对对方的热情会显得局促。
船匀速前行，程淡放开船舵，来到船尾萧熠安的方向。
此时的萧熠安头发乱乱的，被海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眯起一小条缝，见程淡过来，抬起头像个被丢在大风里遗弃的小动物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毛绒绒的。
他没反应过来，程淡的唇就贴了上去，萧熠安便也放松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突然前船的速度变慢，程淡察觉到后也放慢了速度。
程招娣的船尾堆着货物，看不清她的方向，只听见“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坠落大海。
他把船停好，叫着程招娣的名字，却迟迟没有人应答，经常在海上谋生的程淡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脱了鞋子就往海里扎，一头扎了进去。
“程淡！”
萧熠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彻底清醒。
他扶着船边，看着泛起的水花从有到无，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应答的死寂。
有几秒钟萧熠安恨不得也跳下去救人，但理智还是在线，他又记起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实。
好在没过多久，两人一起浮出水面，程淡把程招娣拖上了船，萧熠安迎上去刚准备对程招娣进行急救却发现她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在她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程招娣躺在船上狂笑，她的头发被海水浸透，黏黏糊糊地粘在木船地面，像一团海草。
“你说像我们这种在海边长大的，连想淹死就死不掉，早就有肌肉记忆了，一沾水就不由自主地游起来。”程招娣一个人自言自语，又笑又哭。
“可我怕疼，我下不了手，怎么办？”程招娣胳膊肘抵着自己的眼，“程淡你能不能抱抱我？”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岸边，刚泊好船，程招娣就骑着岸边的电瓶车走了。
剩下程淡还不紧不慢地绞着缰绳，萧熠安从船上跳下来，按耐不住地问：“你姐姐是不是有点心理问题？”
他知道他这样说不太礼貌，但刚才程招娣行为已经很明显了。
程淡沉默片刻，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有没有带她去看过？今天是你看着她，但万一哪天大家都不在场呢？”萧熠安说。
程淡叹了口气，用力拉拽绳子把船固定住。
“她如果死了，我会放烟花庆祝，庆祝她得到了自由。”
两人拖着包裹往红房子去，把程招娣的背包也带去，院子里没有人，这会也不见村长。
“一会儿我还是上你那去。”程淡说。
房子里扑面而来的压抑感让他不适，即便房子里一个人都有没有，但曾在这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都行。”萧熠安没什么主见。
刚才他说程招娣心理有点问题，如今观察下发现程淡也有。
但他不在乎，现在的人受社会影响多少都有一点情绪病，只要他对好就行了。
院子里的鸡鸭在叫，屋子门口还有剥了一半的半盆毛豆。
“要等你姐姐回来吗？”萧熠安问。
刚刚程招娣发了一顿脾气，一句话都没跟两位弟弟说，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会不会又想不开。
萧熠安比程淡担心，虽然这对对抗路姐弟嘴上都不饶人，但他们是家人，出事了肯定会急。
“不用，谁知道她跑哪里去了。”程淡回。
灶上煮着东西，离开前程淡顺了两根玉米棒子递给萧熠安一根。
“你要不在家洗个澡，之前在那边都穿我的衣服。”萧熠安捧着玉米，啃了起来。
“你嫌弃我啊？”程淡扯嘴笑了笑。
萧熠安又摇头：“不是，怕你不自在，又不合身，肯定是你自己的好。”
在他的观念里无论怎么样都是家里好，尤其是经历过一场旅行，更是想在家里三天三夜。
程淡不敢苟同，他认为除了家里哪里都好，恨不得在荒岛上永远驻扎生活，但这又是不现实的。
他莞尔：“可我喜欢穿你的衣服，上面有你的味道会让我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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