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动了,却不是离开,而是走了几步,来到了旁边的门口。
这次他没再敲门等待,甚至没有出声,拧开把手径直就走了进去。
冯谁的屋子空荡荡的,早上下人打扫卫生时给收拾得整齐干净,此时唯有被子上有些褶皱。
管家鹰一样的眼睛环视了一圈,落到紧闭的浴室门上。
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
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浴室里也没人。
管家扫了眼浴室,浴缸残留水渍,地面却已经干了,洗漱台上东西有些凌乱,剃须刀随意放着,没有归置。
是很普通的男人浴室。
管家闻到残留的香气,是别墅里统一采购的沐浴露气味,他用的也是这款。
他准备关上门退出,却又蓦然停住。
鹰隼一样的眼里冒出精光,他眯了眯眼睛,又重新看了一遍。
浴缸旁边的脏衣篓里堆放着换下的衣服。
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上面。
管家的眉心聚起深刻的纹路。
有什么不对。
有人脱衣服最后才脱外套吗?
但这点疑问很快就消散了,毕竟无关痛痒。
他关上浴室门,走向与少爷卧室连通的门边。
他盯着球形把手。
片刻后,管家敲了敲门:“少爷,该上课了!”
“少爷,该上课了!”
管家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似是换了个方向。
赵知与的浴室里,爵士乐轻缓地流淌,慵懒暧昧的男声反复吟唱。
My funny Valentine.
Sweet comic Valentine.
“少爷!”外边的声音不屈不挠,“老师等您很久了!再不去就失礼了!”
赵知与闭目听着音乐,嘴角勾起一点,隐隐现出左颊边的浅浅的酒窝。
冯谁双手抱胸靠在浴室门上,望着躺在浴缸里的人。
“少爷!”管家的喊声间隔逐渐降低,很快又是一声,愈加洪亮,还带着近乎砸门的声音,“您要是身体不适,请告诉我一声!”
浴缸当然没有水,赵知与和衣躺着,姿势十分熟练。
他似乎完全屏蔽了管家的喊声,只全副身心沉浸在乐声里。
这首曲子很短,很快放完、淡出,冯谁眼疾手快,戳了两下手机,于是男声再次响起。
“My funny Valentine……”
“少爷!”管家的声音似乎带上情绪,悲愤还是难堪,“您的教养呢!我知道您在里边!”
冯谁看着赵知与宁静的脸庞和嘴角未曾消散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浴室门,又虚虚掩上。
走向管家的那几步里,冯谁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老头肯定不是小猪,更不是小蜜蜂小老虎小毛毛虫。
他不在赵知与的奇迹森林里。
“少——”
管家的手还未落下,门就被一把拉开,冯谁对他笑了笑:“管家好。”
管家一下子止了声,站在冯谁的房间里,阴沉地盯着他。
“少爷呢?”见冯谁不说话,他压下去的怒气又隐隐逸出,“你把少爷藏哪了?是不是你把他带坏了!”
冯谁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了一下房间另一头的浴室。
颓靡的吟唱飘了出来:“Each day is Valentine's day.”
管家额角青筋抽了抽,死死瞪着冯谁,压低的声音听得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怎么能给他听这种东西!少爷每年花五百万学的古典乐钢琴!”
“这么贵?”冯谁说,“那您别担心,这个免费的。”
“你!”管家指着他点了两下,平缓了一下呼吸,推开冯谁大步朝浴室走去。
冯谁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没有动,只是看着管家背影。
那身影在半掩的浴室门口停下,一往无前的气势猛然被截断。
管家看着浴室门,在循环的靡靡之音中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过身,又朝冯谁走来。
“跟少爷说钢琴课推迟一小时,老师会等着他。”
管家看都没看冯谁,大步跨出了房门,要从冯谁房里离开。
“你看到了吧?”冯谁说。
管家身影一顿,转头阴沉地看了冯谁一眼:“少爷睡着了,再过半小时叫醒他。”
他停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以为少爷高看你两分,就能蹬鼻子上脸。”
冯谁没有理会他的敲打:“你看到了吧?”
管家等着他,没说话。
“正常人会喜欢睡在浴缸里吗?”冯谁说,“他生病了。”
“闭嘴!”管家低吼一声,发胶固定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额角,他盯着冯谁,一字一句说,“少爷健康强壮,再让我听到你嘴里诅咒的话,阿水就是你的下场。”
冯谁沉默。
管家用食指警告地点了点他,转身离开。
冯谁立在原地,爵士乐不知循环了多少遍,再次从头唱起。
钢琴轻盈的声响落在他的心上。
山羊说,不管风信子的花是什么颜色,我都会回来。
这是是关于我们友情的故事。
冯谁迈开步子,跟上了管家。
管家没有看他,冯谁也一直注视前方。
“半包围的环境能提供安全感,所以心理抑郁的人喜欢睡在衣柜,或者浴缸里。”
管家猛然停下了脚步,缓慢地看过来:“一个高中学历的混……”
“他抑郁了。”冯谁说,“很严重。”
“你最好不要逼死他。”
①引用自《绿野仙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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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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