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谁,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苦没吃过,从来没见他皱一皱眉毛……”
老方扶着膝盖缓慢站起身,声音带着血气:“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别再出现了,没有你,我家大谁还能多活几年。”
“奶奶。”赵知与没动,“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他,是我不够聪明。”
他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我犯了错,伤害了他,您怪我是应该的,但我有努力在改,我真的很努力……”
老方没看赵知与:“他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们祖孙俩以后只想过安生日子,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让他很痛苦,你努力有什么用,在人身上划一刀,努力就能当做伤口没豁开吗?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屋后的树林在风里摇曳出声,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赵知与站了一会儿:“奶奶,我不走。”
“你还想干什么?!你还想着折磨他!”
“奶奶,我爱他,他也爱我。”赵知与平静地说,“我们就算一辈子不见,也是在互相折磨。您清楚的,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开心。”
老方看着赵知与,气得眼睛通红:“你很得意是吧?”
“我不能没有他。”赵知与说,“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活着。”
“他是我的一切,我没办法离开。”
山间半阴半阳的盆地,被开整出一小片,种上了鹅黄色的风信子。
海边加上北回归线的位置,即便是冬天,这些花也依旧生机勃勃。
赵知与走进花田,像走进了一个童话生成的梦境。
花香氤氲,清风徐来,四面苍郁山林环绕,像极了与世隔绝的奇迹森林。
花田的尽头处,穿白衬衣的劲瘦男人正在弯腰浇水。
他浇得仔细,目光专注,紧绷的衬衣勾勒出一截薄薄的腰身。
突然,他动作顿住。
风带起花瓣,扑在他面上,冯谁抹了把脸,直起身看向走近的人。
风信子种植的土壤主要是粗河沙,皮鞋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一只白色粉蝶翩翩起舞。
赵知与停在两步之外,静静望着冯谁,眼圈一下子深红,纤长睫毛一眨,泪水就断线似地掉下。
冯谁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水勺往木桶里一扔,水花迸溅,他说:“你还知道来?”
赵知与像是得到了赦免,猛地上前,死死抱住了冯谁。
他嗓音哽咽地叫他:“哥哥……”
冯谁被赵知与的力道箍得难受,皱眉摸了摸他脑袋,轻声笑着:“再不来我就跟别人相亲了。”
赵知与抬头,恶狠狠地:“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都要跟陆名结婚了。”
“是假的。”赵知与语速飞快解释,“为了稳住我爸放的假消息,我不会跟陆名结婚。”
冯谁慢慢松了口气:“是吗?”
“真的!”赵知与急切地,怕他不信,把人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二叔的事情发生后,我爸一直在监视我,大概他自己也察觉到我的动作了,所以我才没办法跟你解释……而且我也担心,担心自己不能顺利掌控赵家,我害怕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受人摆弄,没有自主权的傻子,你会不会再次……不要我。”
赵知与急得不行:“我,我夜以继日,就想早点结束好来找你,昨天好不容易跟我爸摊牌了,就听到你要相亲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唇。
冯谁叹了口气,本来应该兴师问罪的人自己,怎么一照面就被赵知与倒打一耙。
可是看着赵知与红着眼睛,泪光涟涟的模样,先前那点气恼早就不翼而飞,转而变为心疼。
冯谁摸了摸他的脸:“哭什么?这不是没相吗?搁这儿给你种花呢。”
赵知与看了看周围,带着哭腔哼了一声:“给我种的?”
“不然呢?”
“哥哥……”赵知与只觉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你相信我是吗?相信我是爱着你的,相信我会回来的,是吗?”
冯谁咳了一声:“也没那么相信。”
赵知与破涕为笑,明明是很开心的时候,他却难过得不行:“为什么?为什么要种下黄色的风信子,如果山羊永远不会回来呢?”
“知与,以前是你一直走向我,现在该换我了。”冯谁笑了笑,“而且谁说一定要等山羊回来,小男孩也可以去找山羊嘛。”
泪水从赵知与眼角滑落,冯谁伸手为他擦去:“知与,如果你真的要跟陆名结婚,虽然有点违背公序良俗,突破道德底线,但我其实是准备……”
冯谁赧然地咳了一声,目光有些飘,不敢看赵知与,赵知与泛着水光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冯谁:“准备什么?”
冯谁深深吐出一口气,硬着头皮:“准备安顿好老方后,去给你当情人。”
冯谁说完,立马尴尬又难堪地别过脸,赵知与看着他,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栗。
冯谁相信他。
就算他是个受人掌控的小傻子,就算他可能为了权势利益跟别人结婚,就算他给不了他承诺,冯谁仍旧不会抛弃他。
冯谁被赵知与看得有点别扭,推了推他的胸膛:“现在不用了,幸好,要不然说出去我一个大老爷们,面子往哪搁……”
赵知与猛地抱紧了他。
力道很重,像是要把冯谁骨头都碾碎。
冯谁皱眉,但还是吸了口气,忍着这股牛劲。
风信子花瓣随风而起,越过重重山阙,落在喧嚣纷扰的世上。
而世界之外,六年时光的尽头,他们将会永远相拥下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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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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