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山下村庄的公鸡打鸣声穿透云雾，直上半山腰。江小回揉揉眼，盘腿坐在榻上短暂地发呆了一会儿，脑子清醒了一些后就下榻点上油灯。心里想着一夜过去，不知杜大哥退热了没有。
稍稍犹豫了一下，举着油灯到屏风后头去看人。烛火照着人的脸，睡得很安静，眉头微锁，嘴唇有些发干。江小回想问要不要喝水，既然未醒来，那就再等等好了，足够的睡眠有利于恢复。
他重新坐回榻上，留意着屏风后的动静，静静地等待着。
天光微亮时，传来了几声闷咳。江小回立马下榻去瞧，又转身倒了碗水递过去。
“小回，你醒了啊，咳咳……”杜松云咳得脸色发红。
“杜大哥，喝口水。”
江小回半扶起人，手里的碗微微地倾斜。杜松云喝了几口，顺气多了。
“小回，谢谢你。”
“杜大哥不用客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
“估计是卯时，天没完全亮。”
“那还早，小回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我习惯早起了，眼下是睡不着了。杜大哥，你饿不饿，我去煮点粥来？吃点东西好得快。”
又是几声闷咳。
“杜大哥，还要再喝水吗？”
“好。”
江小回又去倒了水，杜松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一半，余下的半碗就搁在小桌上。他觉得身上还是热乎乎的，又疲又酸，不太想起身，就重新躺下，有气无力地说道：“就听你的，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才好得快。”
“哎，我这就去。”
“院里的小菜地里有蔬菜可以摘来炒菜，选你喜欢的吧。”
“我胃口好，什么都能吃，倒是杜大哥你生病了食欲会减退，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杜松云略一思索，回道：“那就炒些白菜吧。”
“哎。”
江小回出了屋，去柴房点着油灯，取了刀去菜地里割了一棵白菜，之后烧水、淘米、切菜……样样熟练得很。这些事从前在作坊里做过太多太多次了，眼下进行得很顺利。
不多久，一碗粥、一碟菜就端到杜松云床前了。
“小回，你也去舀一碗来吃。”
“哎。”
不一会儿，江小回端着碗来了，顺便把柴房的油灯也举过来。他知道杜松云眼睛不好，此刻天蒙蒙亮，屋内光线不足，仅一盏油灯还是不够亮，那就多点一盏吧。
二人在暖黄的烛光下慢慢地用饭，时不时地交谈两句，之后，江小回又去煎药了。
16
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杜松云的病终于好了。重新在小院借着踱步舒展筋骨时，心情因着明媚的天气和清新的山风，明朗了不少。他觉得这两天真是多亏小回的细心照料才能好得这么快。搁以往，不拖搁七八日，也得个四五日，心中很是感激。
眼下，江小回正在柴房洗碗刷锅，杜松云本过意不去，想去帮忙，却被劝了出来，说什么刚病愈不可操劳之类的话。杜松云笑着摇摇头，三分无奈七分喜悦，被人关心总归是好事，虽说他们相识不久，却仿佛已经相处了许久。
初次在庙里相遇时，他见江小回境况，曾猜想过他并非是单纯的避雨，也许是无处可去才暂时在庙里落脚。而经过这两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不着急下山，也不提归家，因为根本就无家可归吧！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杜松云心里暗暗地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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