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的话果真引起了太后的重视。
他跪在正厅，静默地看着这场因自己而起的闹剧。
不多时，李红全捧着一个沾满泥土的布包小跑着进来。在太后的授意下，他揭开布包，里面躺着的赫然是几团黑黢黢的东西。
“什么东西？”
李红全刚把那东西往太后面前送了送，就惹得她一阵头晕目眩。见状，李红全大约猜到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连忙叫姜宪传太医。
“公公去的时候，只说是太后身子不爽，请太医令过来瞧瞧。”
李善这番话让太后很是受用。趁着太医没到，太后开始打量起这个乖顺地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太监，不知为何她越看越熟悉，可她又实在不记得内务府有这号人物。
“你叫什么，原先在何处当差啊？”
“回太后的话，奴才刚进宫就在营造司当差。”
她点点头，回想起了陈翰佑屠戮营造司的手笔：“当初死了那么多人，你还能活下来，命还挺大。”
“多亏太后赏识，让奴才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才逃过一劫。”
“你是……？”
太医令匆匆赶至，打断了太后的思绪。她把答案揣在心里，不安地等待着太医令查验的结果。
太医令博学广知，一搭眼就看出那些黑疙瘩不是别的，正是乌头。
不等太后发话，李善便抢先问道：“此物是在何处发现的？”
“西北角，墙根底下。”
“那里是不是有一棵梧桐树？”
“那就是了。”
李善拱手道：“慈宁宫属阴属水，西北角向阳，有水有太阳栽植梧桐自然是极好的。坏就坏在这埋在墙根底下的乌头。乌头有剧毒，对树木生长亦是不利。固有凤栖梧桐的传闻，梧桐树受损，乃是主大凶之兆啊！”
“大胆！这种话也敢在太后面前说吗？”
“李红全。”太后轻声制止住李红全对李善的呵斥，脸上久违地露出欣喜之色，“李善，本宫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这些都是民间把戏，上不得台面，让娘娘见笑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东西的缘故，这个月本宫的头风都犯了好几回了。太医看了也只让关紧门窗躲着些，本宫每日被圈在这慈宁宫里身上都快长疮了！你有什么主意？”
以李善对太后的了解，她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能说出这番话，已然是充分信任了他。如此这般，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奴才觉得娘娘的头风是忧虑所致，心病难医，怕是医术如太医令这般厉害的也难以下手。奴才觉得，只要查清楚这等邪术究竟是何人所为，娘娘的头风也就治好了。”
闻言，太后当即派了几个得力的人手将太医院的账簿翻了个遍，结果是今年并未有任何一位医官开出过乌头这味药材，而且药柜里乌头的重量与采购时登记在账簿上的重量无异。
也就是说，李善错了。
就在其他人等着看他的笑话时，他泰然自若地上前一步，回禀道：“如果养心殿的书中记载的不错，乌头有治疗中风的作用。奴才记得，近年来有一位可是因为中风一事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太医令茅塞顿开：“你说的是罪臣孙宏？”
“对啊，孙宏。”太后也立刻反应过来，“本宫记得皇上还按照民间的药方，赏了不少珍稀的药材。”
太医令边说着边翻动起前年的账册，果不其然发现了一项乌头的支出。
“这么说，这些乌头很有可能是当时送药材的人克扣下来的？”
“也可能与送药材的人无关。”
李善和太医令这一唱一和的，倒是让太后看出些端倪。她也不说破，顺着李善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这几个老贼死了也不消停，还惦记着报复本宫呢！”
她冷哼一声，传令下去：“这几个月有谁进过慈宁宫，其中又有谁与他们四人有关！”
“娘娘，喝口清茶，消消气。”
李红全给姜宪几人使了眼色，连忙跑过来安抚道：“您看这太阳都快落山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您这头风病又该犯了。奴才寻思，这几日进过慈宁宫的人不少，懂得药理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布下奇门术法的人却少之又少。”
经李红全这么一点，太后也觉得此前的法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照你这么说，也就是那些花奴和营造司的人有嫌疑喽。”
李红全憨笑着搪塞过去：“奴才拙见，怎么查还得是您来定夺。”
咽了几口清茶，太后觉得胸口堵着的那股浊气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她眉目舒展，当即允了他的建议。
这正中了李善的下怀。
果不其然，太后这边刚用过晚膳，大内侍卫就压来了唯一的嫌疑人——
“奴才陈友晟叩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
“陈友晟，你可知罪？”
陈友晟无措地注视着皇帝，心里直发毛。
不就是太后宫里丢了东西，郭宣禄这才亲自登门要他这个营造司主事说明一下情况吗？这又是兴师动众的，又是问自己知不知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奴才不知犯了什么罪？”
“我看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郭宣禄双眼微眯，抓起桌上的布包就朝陈友晟的脸上砸去，“这块布和就是你被单的一角，难道你还不认罪吗？”
陈友晟满腹狐疑地抻开布包的一角查看，又仔细闻了闻那些黑疙瘩的气味，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乌头吗？我的被单怎么会……”
“坏了慈宁宫风.水，意图报复太后的人果真是你！”
陈友晟不明白，怎么就从天而降这么大一口锅呢？
他强装镇定：“奴才不知什么风.水，也不知何为报复，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还请皇上和太后还奴才一个清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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