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成刚上不了学,也去不了当地的工厂和工地。
哪个厂子敢收他,就是和那位过不去。哪个工地要招他,就总有人去闹事。
“刚子啊,不然你去市里面打工吧。我们都晓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我不能走。爸,妈,我得保护阿珍,不能让她在学校受欺负!”
“那你啊,平时帮我看店吧……哎。”
有小混混在店门口闹事,在家的几口人都会举着扫把和铁锅严阵以待。
一家人一条心,邻居们也晓得他们这是被人害了,明面里不好帮衬,暗地里总是会去买点百货。
他们进货谨慎,管得严,吃饭也小心,别人也没能得手。
时间久了,那些人也没再多折腾。
因为那位高权重的人落马了,他们的生活总算稍微回归正常。
——虽然阿珍的父亲丢了工作,但至少人还在。
而后的日子,阿珍毕业,全家去影楼拍了照片。
她去附近的幼儿园当老师,樊成刚去打工,去唱歌。
在天气好的时候,阿珍和樊成刚会去嘉陵江边坐坐,江风拂面。
“阿刚,我以后不和别人结婚,我嫁给你好不好?”
樊成刚的脸红了。
“那怎么行……你是我妹妹呀!”
“我晓得你是个好人,我们本来只是邻居……你好好想想,我认准你了,我也和我妈说过,她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又不是真的兄妹。如果我喜欢,她不反对。”
“我……”
“阿刚,你不要现在告诉我。我只是和你讲心意,你什么时候想好都可以。等你成为大明星,开演唱会了再想也可以,我会等你的。”
樊成刚想了很久很久。
他买了一把很好用的吉他,准备好好唱歌,成为能去开演唱会的歌手,再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
有一天,阿珍告诉他,她想出去找工作,多赚一些钱养家,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市里。
他想了想,说晚一点吧,他还要在工作室和朋友编歌录歌。等他忙完,就去市里找她。
但就在那一天,偏偏是阿珍乘坐的车出了事,肇事司机也死在了大火中。
他不敢相信,那钢铁废墟中的黑炭是阿珍。
她的手飞了出去,中指上还戴着樊成刚给她买的几百块的镶钻戒指。
他很久没有去工作室。他会去那条公路边上摆上白花,弹着吉他,唱着唱着就哭成泪人,甚至睡在街边,被交警叫醒,送回家去两回。
另一位朋友本想劝他散散心,让他过来喝点酒,哪知道这位嘴里没把门的,居然惹恼了这个痛苦中的男人。
樊成刚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他觉得这个世界陷入空白。
是什么非要夺走他最爱的人?
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他,却没有机会重拾。
她回不来了。
哪怕她不不认识自己,和别人结婚也好,至少……还能重新看见她呀!
他似乎出现了幻觉和幻听,他觉得,火焰焚烧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就是阿珍的尖叫。
他食不下咽,饥饿难耐,却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都没了知觉。
他再有意识的时候,是看到保保、保娘擦着眼泪,旁边有手忙脚乱的邻居和医生。
因为经常在附近没日没夜地闹出动静,他被好心的邻居筹钱,送到了成都四院。
“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废了噻!还是去医院看看,调养一下精神!”
樊成刚是抗拒的,但身体像是死了一样。
死了算了,和阿珍在那边团聚吧。
不过脑海里偶尔会出现哭声,笑声,还有她的轻声细语。
阿珍不在了,自己也没能开起演唱会。
一事无成,该和这个世界如何相处?
心乱如麻,堕入重重黑暗。
度日如年,日月如梭。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
四院的大夫很负责任,陪了他一整年的时间。
医院里有一把尤克里里,他经常会过去轻轻弹奏,安静得像是正常人,好像并没有生病。
其他的时间,是药物与白大褂的陪伴。
樊成刚的记忆几乎终止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却又在出院之前重新开始。
那一段的痛苦变成了疤痕,身体选择将他遗忘,亦或者只是藏在找不到的地方,让他像是断了片儿。
保保和保娘是很久很久才会去一次成都的人,如果不是为了他,他们不会离开家很远。
他们亲自来到四院,抱着瘦了一半儿的樊成刚泪流满面。
他们的头发也白了一半,比那时更为憔悴。
樊成刚愣愣地抱着他们。
“爸……妈……”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我不会去死的,我还要照顾你们的后半辈子。我始终是你们的儿。我会替阿珍……照顾你们。”
深夜,他还是会梦到阿珍。
“你又来了,你过得怎么样?”
阿珍的样貌没有变化,笑嘻嘻的。
“你唱得这么好,一定会开个人演唱会的!”
樊成刚说:“我给你唱一首吧。”
“嘘。”阿珍捂住他的嘴,冰冰凉凉的,“我等你在演唱会的时候。”
“可我只想给你唱。”
“让他们都知道,不好嘛?”
樊成刚沉默了。
阿珍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儿,“我变得好轻呀!我像是云彩飘了下来,身上穿着彩虹织成的裙子,好看吗?”
樊成刚讷讷地点头。
她的发丝轻扫过鼻尖,痒痒的,带着熟悉的洗发水的花香味,是少女喜欢的,也是少男心动的。
“阿刚,你要好好加油,争取去全世界办演唱会!这样多酷啊!”
她像只小跳蛙,小白兔,跳着芭蕾舞,越来越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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