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告别:为了告别的相见1

一如公交车里刺目的阳光。盛夏的绿色树荫。没有开口说过的话……

她要追捕那个梦。

他翻出他的背包,抓着潮湿的头发,他说我去……手指着卫生间。

她正打开冰箱的门。干冷的气息清新扑面,冲散雨季的潮闷。她用食指勾出一打啤酒。

她坐在旧藤椅中,啤酒冰凉,沁人心脾。她歪着脑袋,盯着黑洞洞的玻璃窗外发呆。

她这里,除了她的老板和她老板的助手,没有其他人会来。如今来的人,自来熟又自然。跟小两口私奔似的。

他只是很突然的专程前来。如果只为找个早已经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叙叙旧。搞得像曾经很有交情似的。她想,光看着他明朗有朝气的脸一夜,她也会愚蠢的纯情不变的。

然而,这是默契。想必也是多情。是她自己的多情。

始于无声又水到渠成。她感觉如何,她在怎么样想。想也不必想。

她从来喜欢他。无论他想做什么。她相信自己都会对他打开怀抱。

就像我们把宝贝宠物抱到怀里。就像有了所爱之物,想着宠它爱它宝贝它。

那时老家的气候与这个城市差不多。但并没那么热。雨水也不多。

读书时每天她坐同一路公交车上学。

夏日清晨的公车上,偶尔会被穿过梧桐树叶的斑驳光线晃到眼睛。她坐在后排,会抬头看厚密的树叶间闪烁的金色阳光,密密布着,一路灼灼的光华逐次往她迎面而去。有时候,她就会闭上眼睛。看着光和影在她眼睑上的交替闪现。

只是一次,当她睁开眼时。直直的就对上一双带笑、明亮的眼睛,那种扑面而来的感觉,没有任何的预兆。一双眸中带笑的明亮眼睛,精神饱满,像翻腾着所有的颜色,五彩斑斓,要说许多热闹的故事。她坐在车尾。这双眼睛的主人站在前边。隔着远远的距离。她看着他们,他们只是在谈笑,而这个高挑鲜明的男生,凑巧视线朝着她这边。他的眼神,仿佛洞悉她。但相应的,她也如冬日里曝晒在午后的阳光下,感受到一种赏心悦目的金光灿烂。

他们常坐同一班车。

得益于他们是同班同学,她就坐在他的侧前方。他是个热情欢脱的少年。热闹的性格。与男生很处得来,又俊俏。也总是这样。英俊的人,越灿烂。灿烂得招人欢喜。

她那时,也一向觉得他是一个了不得的少年。

而今,一别多年。

醒来时,雨还在下。屋里干燥舒适,幽暗静谧,伴有空调制冷的轰鸣声。

她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翻个身又继续睡。

他们同学多年,从未攒下什么交情。

她不记得哪一天。

那个她记忆中的少年。

远远的穿白色校服的他坐在路边小饭馆的门口。跟几个阿姨,围坐着择菜洗碗。地面湿了一片。有休息的厨师,年轻的服务生,抽着烟,玩着手机,围在他们周围,说着话聊天。那种毫不违和的欢喜和坦率的无忧无虑,如同融为一体的团体,伙伴,家人。

他就在他们中间和他们说笑。面前是小山一样的葱。却怡然自得。像夏天黄昏,这个城市所有热闹活泼的声音,都集聚而来,混成一支五彩斑斓的协奏曲,飘荡在他们上空,七彩玄鸟,彩带翩跹,热闹非凡。

她总是能从他身上,在他身边看到热闹的生命原该有的样子。

她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人推了推他。他站起身挥手告别,大步往前边的公交站点跑来。又一步两步跳上车。那时他身后带进来整车的光亮。明晃晃。有些刺目。

那个下午。是升学后的班会活动。

她也靠窗坐在后排座位上。

教学楼外的青砖上爬上茂盛的藤蔓。来不及采剪时,枝头如帘垂在窗口。风吹过,沙沙摇摆;散进来绿幽幽的荫凉和植物的味道。映得教室和他们每个人都被绿色海浪包裹。头顶的风扇摇起来的风如同来自高山。

她看着讲台上的男生,谈笑疏朗,露出雪白整洁的牙齿。暑热难消的下午课,她能感受到教室里被渲染的饱满精神,意气风华,和谐自由。耳朵里不断涌进他的声音,她转首向外,有风迎面吹到她的脸上。

风。吹拂过她的脸面,颈项时。那绿色的浓阴。树叶间闪烁的光斑,和他身上的光。成了她少年时的一段话。拓印在记忆里与年少时的岁月有关的画。至关重要。

如同梧桐树叶间,晃动的光,刺目,却明亮,有温度,有光明。

她会觉得那刻时光很好。接下去的高中生活,她能看到生机。

不过,一个班级,50多个人。难免会有一个女同学,是叶四季。班级里也有一个叫娄城南的男生。这样就可以说明的两人关系。

当初。这便已是他们的全部“交情”。

正如她觉得,他少年时的光辉灿烂向颗太阳。没有人会想要去拥抱一颗太阳。如果非要说想想办法也许能。靠近他。拥抱他。占有他。只需要拿出勇气。只是少年时的她,已经觉得这些太过辛苦。她甚至没有少女的青春悸动。她没有那种充满活力的丰沛的情感。

他只是她在孤独简单的世界里,多看了一眼的人。

如今。多少年过去。人还是同一个人。只是翻开来里面的心与内在,未必还如当初般纯真直率。

所以才大概会像现在这样。他在她的厨房细致地翻拣过一番。各自吃了两片面包和一瓶常温纯牛奶。他提议,他觉得有必要去趟超市。

邻街的生活区建设已经非常成熟。有一个大的连锁超市。她带路。那天他们散步着走过去又一路踱着回来。

他一路牵着她的手。慢慢悠悠。会来时又路过一座弯月般的石板桥。桥头站了几个商贩。他停下来买了几个新鲜莲蓬,又挑了几枝荷花。

他说晚饭包在他身上。他很高兴有机会大展神通。

他说话的气势,仿佛要锣鼓喧天的做极为热闹的菜。并且要将厨房大大折腾一番。

结果一切很不像他说的话。

她很寂寞的看着他背身站在厨房里。还没怎么等到个大肆声张法。只是个三下五除二,恍惚间他便搞定了。很轻巧,很淡定。连油烟都是压下去的,油锅翻炒的滋滋声都仿佛消掉了音。

他问她,我做菜可能清淡了些,你吃不吃得惯?要么你来切些辣椒!

这个厨房的格局,像是一片阳台包了进来,装上窗,就配出了厨房的空间。整面墙的玻璃窗,却只能看到对面楼层的空屋。破了漏风又积灰的玻璃窗,剥漆腐蚀的木门,堆积的废旧物品。空洞洞的,结网蒙尘。

从厨房里看出去,只能看到这些。

她看惯这景象。如同无限循环的空间。她困在这个死寂荒凉的小区里。然而这次,那些背景已经不重要。

这个人很热闹。年少时,他的长睫毛上仿佛都跳跃着阳光的足迹。如今而立,为何还是如此多彩喧闹。他的身上总像带着华彩的光。

她说不要辣椒。

因为学生时。他们一直是毕业分别时都不需要刻意告别哪怕一句的平常关系。

轻易一转头,就四散开去。大约那时也就想过,从此各奔东西,人物皆非,往后余生里,大约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吧!是抱着这样平静接受,且很寻常的心态。

所以两年前,人海里那么扫一眼,仍然一眼分辨出他来时。她依然抱持着这心态。

酒店门口他从车里下来,一身休闲,头发蓬乱,整个人慵懒而颓唐,感觉不到被压迫的困窘,更像是个人风格。前无瞻望后无顾虑,他往里走的样子,是前有人扫雪开路,后有人提包断后的模样。不顾世事,也不为世事所扰。与他们这种行单影只的凡俗路人不同,习惯东瞧瞧西望望,为着些许琐碎小事分分心。而十年前的少年,恣肆飞扬,谈笑言语间皆带着光。十年后再见,他的生活已给了他另一种出众气质。

他走过酒店大堂时他又随手把墨镜戴上。面无表情的冷酷,挡去半张脸。

她站在大厅休区的沙发边。

看了那么一会儿。她也就离开了。

她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

她也不要需要攀附发迹的同学关系,否则这样的机会她自会欣喜的把握,上去大呼一声,老同学。

以前三年同窗,泛泛。往后,想必终难再见。

她那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直到前些天又再一次见到他。她才感慨……

她在等老板苏世清谈完事情。再约见她。她一个人坐在隔壁包间。点了几个菜,边吃边等。

那时窗外正有只鹰。迎着正午的骄阳,在楼宇间穿梭滑翔。羽翼展开,威慑冷俊,写字楼的玻璃上倒映着另一个它翱翔的姿态,随着它时隐时现的身形,镜像也时断时续,像传奇的篇章,翻过的书页,像这座城市驯服于它,成了它任意展现的把戏。

偏有人敲门。推开。

带错房间的服务生迅速发现自己的错误。在他发现改过时。他大约已经看清了屋内,一览无余的角度。她靠在椅子上无所是事。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愣。

也够时间让她看清站在他身后的客人,一身轻便西服,戴着细金边银镜。

时间很短。两三秒。服务生飞快的道歉,退出,关门。接下去的时间,直到苏世清过来接见她。那道门再没打开过。

她自然又认出了他。但对他来说,他或许看到了屋内的人,但只是虚晃一眼,并没放心里去。或者,观察力犀利注意到她,甚至看清了她错愕的神情,只是没有认出她……

然而昨天电话里突然传来他的声音。背景声里是飞机起飞落地的播报,是无数个行李箱的小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他说,我两个小时后就到了,我想见见你。

的思绪转动得如此之快。她不得不感慨。

他做的菜是她吃过最有食物本味的。那种感觉,就像他每一道工序,每一次抖手都是仔细斟酌过的。

她平素吃辣。也不是非辣不可。他清淡无味的菜,她吃起来,也很欢喜。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感觉她的眼睛一定发着光,就像她见着他的脸,她的眼睛也会发光。

她跳起来。赤脚踩过老木地板,从另一个房间拿出苏世清藏私的酒。摇摇瓶子。她说,苏世清的。

他一笑,难免表达对酒的欣赏。又不掩饰不满意神情。

他喝了苏世清送她的酒,他说,上次我来和他谈项目……他说,我竟然能看到你。

她说她也想不到。

他们不再年少。说话行事胆大含蓄,不像小年青青涩害羞。

他说,从我见你开始,我也没想,能有这种时候。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来的笑,觉得他突然有些内敛,有些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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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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