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康久久无言,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刺痛了一样,不过这缕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乐康起身向邹漪躬身一礼:“姑娘今日高论,在下受教了。”连同他身后的两个从人也起身向邹漪行礼。
邹漪连忙侧身避开,未受这一礼,恰好这时雅间大门被打开,菜肴被端上来了。乐康和邹漪一共点了八道菜,邹漪点了四道,乐康点了四道,各自付各自的钱。
这八道菜分别是金齑玉脍、酒醉青蟹、玉梁糕、芙蓉烩火腿、明光蒜蓉虾、乌鸡红参汤、灵霄羊肉脯、鳆鱼煨刺参。当这八道菜端上来时邹漪看着就食欲大开,强忍着没流口水,刚要动筷子,只见乐康朝她示意,告诉她还没到开吃的时候。他询问了一下这里有哪些酒,听完小二报出来的几种酒名后,他犹豫了一下去问了问邹漪:“这里有名的有华落酒,绿蚁酒,兰生酒,葡萄酒,花雕酒,姑娘是客,在下不敢擅专,不知姑娘想喝哪种酒?”
邹漪犹豫了一下,随即问小二:“你这里的花雕最多有几年陈的?”
小二愣了一下,他在这站了半晌,一直都是乐康在向他问话,他还以为是身边这个男人做主,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稍微愣了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他看着邹漪和乐康两人年龄相仿,举动平常,以为二人是夫妻,所以绽开笑脸道:“夫人好品味,本店的花雕酒最是香醇,年份有三年陈,五年陈,八年陈,十年陈,十五年陈,二十年陈的,但是口感最佳的是十年陈的女儿红,要不给您上一壶?”
邹漪听到这小二说起了“夫人”二字时她的脸色就红了,竹茹也眉头轻皱,随即对那小二怒目而视,乐康身边两人也双双将目光刷的扫向了自家主子,随即又将目光看向了邹漪。但那小二却恍若未觉,直到自己说完话才看见竹茹愤怒的目光,当及蹬蹬后退了几步,然后对着乐康显得有些委屈说道:“官…官人,小人可是说错了什么?”
乐康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店小二,未有丝毫不快,反而无比高兴的对他说道:“要两壶十年陈的花雕酒,用热水稍微温一下再送进来,你退下吧。”然后就见那小二麻溜的跑出去了。
邹漪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但看着乐康那全不在乎的模样,不由得气结,算了,今后出门游玩不再和他一块就是了。
乐康见邹漪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暗自窃喜,但表面仍然丝毫不露,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姑娘很喜欢花雕酒?既如此,等下小二上完酒后,姑娘尝尝味道如何,要是喝着还习惯,那在下就叫人送几坛子到在下府上,定让姑娘能够喝的畅快。”
邹漪听他说完后,抬手拒绝:“小女子并不是很懂酒,只是听闻过花雕酒的名号,特别是此中极品的女儿红,传闻此酒产自闽浙一带,前晋时此酒为闽浙富户生女嫁女时的必备之物,杳取门前水,酿得万里香。在女儿出生之时,父亲会用三亩地的糯米谷酿成三坛子女儿红酒,仔细装坛后尘封树下,就如同深藏心中的父女之情,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一并送到夫家当做敬贺之礼,然后按照老规矩,从坛中舀出的头三碗酒,要分别呈献给女儿婆家的公公、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夫君,寓意祈盼家人安康,家运昌盛。小女子只是好奇,想尝尝这种酒的滋味如何,想知道这种酒历经十余年埋藏,是否真的无比醇香,是否真的值得一个女子从出生到出嫁的等待。”
乐康听完她这一番话后,默然不语,良久才说出一句:“姑娘所说的传闻,在下也有所耳闻。”
待到小二将酒拿上来后,乐康手执酒壶亲自为邹漪斟了一杯酒,邹漪道声谢后,拿起酒杯,这酒呈琥珀色,闻起来馥郁芳香,浅尝一口,只觉初时甜润,之后又有些微酸涩,之后再尝,又有苦味和辛辣交织,最后吞咽入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鲜香,让人回味无穷。邹漪将一整杯一饮而尽后,不由得赞叹道:“此酒澄香绵柔,五种滋味来回更替,让人欲罢不能,不愧是窖藏多年的陈酿,公子也尝尝,以此酒佐食,可感受一二闽浙父亲的爱女之情。”
乐康也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其余四人都倒了一杯,这让其余几人都受宠若惊,惶恐不安,纷纷起身端正行礼,谢过乐康,乐康也由得他们,不偏不倚地受了这一礼。竹茹和南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而那两个从人却是真正的惶恐了,坐下之后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地吃菜喝酒。
邹漪倒是非常自然的享受这桌盛宴,毕竟是花了钱的,不管怎样都要把本给吃回来,所以可劲的往嘴里塞东西。南星年纪小,喝过一杯女儿红后就嫌这酒味道怪异不再喝了,而是闷头吃菜,竹茹反而时刻盯着自家姑娘,酒也只喝了两杯就不再喝了,而是不断给邹漪夹菜,邹漪在感觉吃饱后就不再动筷子了,反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邹漪毕竟不是久经应酬的人,这女儿红虽说酒劲不大,但是邹漪的酒量也不好,第四杯喝完就有些上脸了,到第五杯时,小声嘀咕:“这酒性温,有助于舒筋活血,饭后克化,要是在冬日,庭院里搭起一个黄泥小炉,温上一壶女儿红,再摆上几盘果子,那该有多惬意…”说着就要再倒第六杯,结果乐康和竹茹二人同时把手伸向邹漪手中的酒壶,乐康与竹茹对视一眼,随即收回手,低头吃菜。
竹茹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小姐,柔声劝道:“姑娘,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再喝两杯,这酒很对我口味。”
“不行,酒喝多了伤身,这不是合不合口味的事。”
“那就再喝一杯,就一杯。”
“一杯也不行。”
“就一杯…”
“姑娘…”
结果邹漪还是败下阵来,不再喝酒,但也没有心情再去吃菜了,只是跟个受气的孩童一般扭过脸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待到酒阑宾散,邹漪却是靠着竹茹的肩膀睡着了,竹茹从邹漪怀里掏出钱袋,看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银子,心里不禁暗自摇头,快没钱了啊,付清了银子后,就和南星扶着邹漪缓缓下楼。
待到将邹漪扶进马车,乐康在一旁温和说道:“本来还想着带邹漪姑娘去东市看看宅子和药铺的,看来只能改日了,回府后后厨有专人负责煮解酒汤,竹茹姑娘随意吩咐就是,还请竹茹姑娘好好照顾邹漪姑娘,莫要闹了偏头痛。”
竹茹待他说完这番话后看了乐康许久,直到把乐康都快看的发毛了,才吐出一句话来:“劳公子担心,照顾姑娘是奴婢的职责。”然后闪身进了马车里,将邹漪慢慢放平,让她尽量睡的舒服些。
乐康也和两个从人上了马,迎着日昳的微风,看着天边逐渐偏西的太阳,向着府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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