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啊，你从小到大就比我聪明得多......”
怀春盏像是努力帮他回忆小时候，自己却先笑了出来。
“每次我们一起去玩耍，我只要闯了祸都是你想出办法替我躲过一劫。”
“是嘛？”
重昀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和柔软的状态。
他盯着怀春盏想要听更多，眼睛里露出求知的**，仿佛是向大人索要蜜糖的孩童。
“可是我，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入夜。
重昀站在漆黑的寝殿里，眼神里翻滚着柔软却又坚毅的水雾。他面前的床上，躺着彻底喝醉了的怀春盏。
不要了。我不想要了。
不要每天努力克制自己**而隐忍地惺惺作态了，那样太苦了。
站立良久，他拭去脸上潮湿的温热。
熟睡的怀春盏看起来像小时候一般，没有了醒着时候的任性放纵。闭着眼睛酣睡，就是一个无辜可爱的孩童。
思考许久，重昀终于走到他床前，他伸出手探到怀春盏额头，掌心亮出红蓝交叠的光。
一团火光钻出他的胸膛，停留到重昀的手掌心。
他另一只手施法作咒，将那团火焰剥离一丝出来，然后剩下的被重新送回怀春盏的胸膛。
对不起。
重昀看着黑暗中熟睡的怀春盏失去所有防备的脸，无声地道歉。
栖玉宫殿内。重昀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圈青色的光环缓缓自其脚下蔓延出。
他睁开眼，从怀中取出那团红色火焰，然后迅速纳入额间。
他手中法印翻飞如蝶翼，最后屈指指向黑暗中跪立在他面前的白纸扎人，那团火焰混着精血便汇聚成一道细小的光线灌注进那纸人额头。
如同妖物修成正果幻化人形，那纸人开始被浇灌出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最后纸人长出一张俊美的男人的脸。
“起。”
重昀抬手，将事先准备好的纯净魂魄注入其中，而后那长出血肉之躯的和怀春盏如出一辙的纸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重昀收回手势，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主人。”
那人幻化出最后的衣袍和法器，低声向重昀行礼。
“去人界吧。”
重昀如释重负，吩咐到。
“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纸人露出和重昀一模一样的神情，然后折身出去。
-
面前的祭坛中央，突然坍塌出的庞然巨坑仿佛巨兽口器般似乎停止了撕咬一切的吞噬。
敖胤看着鹿柒，沉默良久后，终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鹿柒抬起头看着敖胤，白净的脸上沾上了灰烬，像是一只受了惊的流浪猫。
“去看看吧。”
没等敖胤起身，鹿柒就站起来，着急地走上前去查看。敖胤赶紧跟过去。
从那个坑洞往下看，里面深不见底，周围的活物和石头似乎都被吞噬进去了。
“怕吗？”
敖胤凑过头，挑衅地冲着鹿柒笑。
“不怕。”
鹿柒不甘示弱地瞪过去，再上前一步走到坑洞边缘，低下头往里面看，还是有点可怕。
“那就抓紧本座。”
话音刚落，还没等鹿柒做好心理准备，敖胤一把拽过鹿柒的手，整个人往后仰连带着鹿柒一起倒进了那个巨大的黑色坑洞。
鹿柒只感觉一阵眩晕，整个人栽进了敖胤的怀里，然后风从身下各个地方汹涌吹来，包裹着自己急速下坠。
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拉着自己给她一种接触的真实感，她简直要以为自己可以被这股风吹上九重天了。
黑暗中，那玉扇从敖胤的怀里飞出跌落，自动展开悬浮在他们脚边，比之前霸道强大的光直接照亮了数十米区域。
很奇怪，鹿柒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从这里跌落而下，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落地后，敖胤伸手将那扇子招来握在手中，然后一挥衣袖，顿时黑暗中出现了新的亮光。
一块巨大的地下空地出现在二人面前，看样子是块人为建造的地下洞穴。几盏烛灯刚刚被敖胤点燃。
敖胤上前挡在鹿柒前面，手中将那玉扇抵在后面犹如一柄护身短剑，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觉得有些熟悉。
他们脚下的布局跟之前地面之上分毫不差，几乎是等比例模样复制下来的，或者某种程度上说，这地下的才是真正的祭坛。
只不过祭坛上没有那四座守护石像了。
敖胤上前，发现前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没有犹豫他领先走了进去，鹿柒跟在后面蹑手蹑脚的像一只螃蟹。
甬道两侧穴壁绘满了各式各样的繁密咒语和花纹，像是用鲜血印上去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鹿柒在敖胤身后紧跟着，她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图案，脑海里仿佛闪过一些血肉模糊的画面。
她感到头晕目眩，以为自己是中了地下瘴气的毒，谁知敖胤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敖胤却只是果决地判断了出来，他加快脚步，回头提醒鹿柒。
“这里被人用秘法绘制了引灵阵，估计是有个贪婪的术法师想要引猎物来送死。”
鹿柒看着敖胤的脸色，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得快点走，前面应该会有阵眼，毁掉阵眼就可以出去了。”
鹿柒跟紧敖胤，小步往前跑着，刚跑几步，却听见后面身后传来急促的风声，回过头看见沿路的烛火都在迅速熄灭。
跟着敖胤，鹿柒喘着粗气，终于跑出了甬道。
面前的敖胤突然停下来，鹿柒一个没留意迎面撞到他结实的后背。
“嘶——”
鹿柒吃痛捂着脸，走上前去一看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前出现的是一座巨大的深坑地宫，地宫底下的黑暗中束起一座巨大的盘柱黑龙石像，黑龙张牙舞爪怒目圆睁宛若活物。
无数根手臂粗的铁链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里伸出来，将黑龙的整个庞大身躯捆绑束缚住，铁链上粘满写上金黄色咒语的符纸，像是要封印住一只远古凶煞的妖兽。
而那黑色巨龙竭力撕裂的嘴中，漂浮着一颗细小的珠子。
而那珠子发出璀璨的光芒，像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本源内丹？”
敖胤心道不好，这里的确是阵眼，可也是个囚牢。
他正欲原路返回，却听见这庞大的地宫里，底下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虚弱的喘气。
“是谁？”
敖胤心中警钟大作，他屈指一弹，一团细小的幻术飞鱼发着光窜向那喘息的来源。
“哗——”
那团飞鱼游到那黑暗中，像是撞到了什么柔软物然后四散开，却也照亮了其模样。
一个穿着白衣浑身是血的少女被一根锁链缠住，一头乌发凌乱散开，她抬起头迎着光亮来的方向看见了鹿柒。
“白守素！”
鹿柒不知道自己是该激动还是该愤怒，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朝对方挥起了手，然后发现到自己失态了便又讪讪地放了下来。
她垂下眼睑，偷偷瞥了一眼敖胤的反应。
白守素看着鹿柒和敖胤，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自嘲般苦笑着，然后冲着他们喊。
“你们快走，这个阵会捕杀一切吸引入内的灵物，耗尽其所有灵力！”
话音刚落，敖胤手中折扇便已临空切去，一道利光闪过白守素眼眸然后砍断了束缚她的铁链。
敖胤虚手一握，白守素便感觉一股巨力狠狠扼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她整个人被迫挣脱了断裂的铁链，被虚空提到了敖胤面前。
“你到底是谁？”
白守素侧目，看见自己悬空的脚下如黑暗的深渊，她认命地闭上眼。
“我就是白守素，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敖胤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一用力直接亲手掐住了她的喉咙，他一点点用力，感受着对方的窒息。
“不要糊弄本座。”
鹿柒看着白守素这幅狼狈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看着白守素嘴硬地嘲讽敖胤。
“你法力如此高深，不如留着后面逃命用，这个阵只需十分之一的力量就可以耗尽你的灵力......”
敖胤皱眉，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伸手正欲将白守素丢下去，却警觉地听见前方一阵铁器摩挲声。
“啪——”
敖胤随手将白守素摔在身后的地面上，御起扇子轻轻一弹，便把激射过来的一根铁链削断。
紧接着是数根更粗更长更快的铁链袭来，敖胤脚尖一踮跃到空中把那折扇舞得飞快，将那些铁链切割成无数截废铁。
敖胤落地，准备调动起灵气，却发现丹田之间游走的灵力瞬时稀薄了许多。
有古怪。这法阵会吸取灵力！
敖胤退到后面的甬道内，张开双臂做防御状，鹿柒很是识相地躲在了他后面。
他正欲后撤，却发现身后的甬道穴壁也有数根铁链穿透而出，朝自己激射而来。
“呼呼——”
敖胤喘着粗气手靠在穴壁上，刚才已经不知斩杀了多少条链条了，他只觉得浑身的灵力都要消耗殆尽了。
本以为只要不使用法力就可以避免被法阵吸取灵力，却发现只要待在这个地宫里这个巨型法阵内，就会被源源不断地吸收掉灵力。
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
敖胤屏息，观察着黑暗中时刻准备偷袭而出的一举一动。
万籁俱静。
白守素看着前方疲惫的敖胤，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疑惑不解。
“她呢？”
敖胤保持警觉，一时不知道她说的它是谁。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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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在神光额间金眸映出那男人身后白色魂魄的虚影的同时，那男子却也突然勾起眼角，换了个人的嗓音对她疑惑地说。
“六界之外之人么？”
哎呀......这么大阵仗么？”
黑暗中逐渐显现出一只巨大的怪物，八只布满尖锐倒刺的腿扎进甬道顶部的穴壁内，上半身的人形倒垂下来，一张稚嫩纯真女孩的脸慵懒地挂在半空中冲他们微笑。
“那我还真是荣幸至极呢。”
“你该不会......还没有跟这位小美人说破，一直以来你这个捉妖师其实就是个妖吧？”
“破坏引灵阵！将那本源内丹送入黑龙口中阵眼就会苏醒，挣脱锁链，法阵自会不攻自破。”
敖胤不顾身后，双手结印灵力全力施展而出，将那颗悬浮在黑龙口中的内丹推入喉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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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地穴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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