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由于我属于先天灵物身上妖气几乎没有，再加上可以自由化形，小时候就被村民共同抚养负责看守祠堂，后来我被歌屠设计，她让我在所有村民面前显出原形......将他们吓坏了......”
白守素眼中湿润，面色痛苦而愤怒。她含着泪，极其失望地补充。
“明明是他们养我养了十六年，一天天看着我长大的，为何看到我的原形就那般厌恶鄙弃，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于是，我只能被前来伪装成捉妖师的歌屠带走，我本以为我会被他杀死，或者百般羞辱虐待，可是他意外地对我很好，他告诉我他虽是人却也修妖道之术，那些愚蠢的凡人就是无情！”
“他教我法术，供我吃穿，还我跟着他一起修炼。可是，我明明资质那么平庸，连攻击别人的法术都难以学会，为何他还是日日对我那般好？”
“后来我才知道，为何我那么努力都难以灵力大增，而他也一直早出晚归却还修为日益精湛。”
鹿柒看着白守素越说脸上愈发平静的模样，顿时也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连呼吸都冰冷了起来。
“歌屠在这里的底下发现了一块地脉，里面先天灵气十分充沛。于是他将这里改造成引灵阵，引诱无数妖物来此吸取灵气。”
“而我的天赋就是制造梦魇，可以在梦里将别人困住直至死。那歌屠每日趁我睡着时都会吸取我的灵力，然后在引灵阵中将妖物困死，最后直接取出它们的内丹精元吸食，自然修为暴涨。而我，则迟迟无法增长修为。”
“后来，某日歌屠远出未带上我，估计也是做什么不便示人的勾当。我在九重渊水遇见了泊蚩根，我们意外地成为了好朋友。泊蚩根作为龙族自然与妖族有联系，他知晓歌屠的罪恶丑陋之事，但却找不到证据无法直接告知我。”
“于是，自恃修为高深的泊蚩根在这里与歌屠碰面了，没想到歌屠被泊蚩根揭穿后恼羞成怒，使用我的魇术困住他，取走他的内丹，将他化作盘龙柱上面的石像作为更强大的阵眼，去引诱更多的妖物前来吸食灵气，从而取出内丹供己使用。”
“而我，虽然因为泊蚩根遇害的事有所察觉，及时逃离了歌屠身边，但我找了他很久也未曾找到。后来我又回到了这个村子，我发现，他每年都会装模作样地来此举办祭祀仪式，然后吸引更多的妖物来此进入他的陷阱，于是我索性也扮成一个捉妖师来此打探情况，还意外在这林中遇到了蜘蛛妖咀茉。”
“你跟咀茉也早就认识了？”
鹿柒抓住关键，气冲冲地问。
“没错，那时她也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妖，偶尔在引灵阵边缘用自己的蛛丝布阵将一些低等妖物直接困住，同样取走内丹吞食。后来，我为了救出泊蚩根，就冒险与她合作，想要借助她对地下引灵阵的熟悉程度，让她在几年的祭祀中，趁我用魇术控制村民制造混乱时，帮我破坏引灵阵好救出泊蚩根。”
“然后呢？”
敖胤忽然淡淡道，他轻声询问，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所以，你们借助歌屠搞的祭祀，为何大费周章地将我们牵扯进来？”
鹿柒看了看敖胤没说话，他指的我们应该就是自己和他吧。
白守素再次看向鹿柒把她看得心神不宁，她重新露出愧疚的神情，对着空气悔恨地说。
“咀茉觊觎你的精元已久，但却不敢轻易接近你，我为了让她帮助我对付歌屠，便假装答应她，让她取走你的皮相，然后对你下咒，选你为人司，让你亲自戴上面具借助你去制造梦魇控制整个村子的人......这些，都是我对咀茉做出的承诺，是我帮助她这样做的。”
鹿柒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知道白守素骗了她，但她不知她居然跟咀茉算计了自始至终的每一步......
她顾不上自己还在敖胤的怀里，一起悬在高空中，她使劲晃着头，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碎片。
她的头很痛，她忽然想起那日，她其实早就去过了后山药林。
在那里.....在那里......
对，在那里，她意外掉进了一个坑洞，里面都是头发和面皮。面皮？头发？
她依稀记得当时她看见一个人，长着和阿娘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它的后脑勺却是阿爹的脸！
不不不！
鹿柒表情痛苦而难受，她像是也陷入了最深最黑暗的梦魇之中无法脱身，只能不敢接受地摇头否认现实。
那不是爹娘，那应该就是咀茉的化身，是她用爹娘的脸骗去了自己的皮相，然后制成了那张十分服帖的面具让自己戴上，最后自己成为了媒介被咀茉和白守素利用，控制了所有人。
——全都理清了。
鹿柒仿佛大梦初醒般冷静，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努力压出不去哽咽摇摇头，去问。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算计我？”
白守素沉默不语，她注视着鹿柒温热的眼眶，似是间接承认了。
“对不起。”
鹿柒却突然变得非常冷静，字字清晰地问。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究竟哪一点值得你们这样费尽心思地诓骗我？”
“啧啧啧，这位小美人可不要轻易否认自己啊。”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咀茉和歌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歌屠一手执着红光鲜艳得快要滴血的舍利子，一手掌心躺着一条类似树叶脉络的条状活物。
咀茉露出不属于她女孩人形的风情万种的神情，语气轻佻地对着鹿柒隔空喊话。
“虽然我们都无法看出你的本体，但我很确信，你也是先天灵物。”
“先天灵物？”
鹿柒一怔，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更不觉得自己跟这个听起来就与众不同的东西会有什么瓜葛。
“我之所以愿意同意帮助白守素去对付歌屠，便是她同意事后用她的魇术困住你，让我好好借助秘术将你看个仔细明白。要不然你以为，就你一个区区凡人，怎么有机会在我们四个妖魔鬼怪制造的局中僵持这般久？难道就凭你长得好看吗？”
咀茉眉眼含笑，伸手半遮半掩住嘴角，娇羞得似是不小心透露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但是，我可是妖啊，再加上我可没有把握对付歌屠，人家跟你这个半吊子捉妖师可不一样，他可是真的会杀妖的，我可不敢和他做敌人......”
咀茉重新将目光对向白守素，在对方渐渐愤怒的神色中饶有趣味地补充细节。
“所以，我只能在那天的祭坛坍塌后，用傀儡精血献祭去开启地宫入口，引诱你们亲自下去进入地宫，最后踏入法阵被吸走灵力咯。”
说到这里，咀茉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低下头扭捏地不敢与众人对视。
鹿柒听到是她杀死的那些傀儡取精血献祭，而不是白守素所为，不由得喘了口气。
只是咀茉，依旧多嘴多舌，这下又把目光聚焦到了敖胤身上。
“不过也奇怪，我们的祭祀举办了好几届都没有你，今年为何水司派的水族代表是你？”
她兴致勃勃，眼神里透出了强烈的好奇，直勾勾地打量着对方。
“除了这位小美人，你的真身我们也看不出来，有意思。”
敖胤看着对方毫不避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只是默默化出手中折扇，运起灵力猛地挥向咀茉。
“话太多，是会死的。”
鹿柒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敖胤另一只手搂得更紧，没想到他一边攻击一边还能顾及自己的处境。
咀茉来不及躲闪，只感到面前一股极其纯粹霸道的灵力席卷而过，她双目震惊地瞳孔放大。
那句“你居然隐藏灵力！”还未来得及出口，森然寒气便从自己的体内涌出，自内而外将身体的所有水分冻结。
歌屠惊愕，电光火石之间看见面前的咀茉被冻结成一块巨大的冰雕，然后那折扇旋转飞快如薄刃切穿咀茉冰冷的身体。
“啪——”
咀茉的身体刹那间一分为二，鲜血被冻结尚未流出，尸体便如同崩裂的冰晶琥珀瞬间坠落进下方翻涌的海水里。
溅起的浪花被翻滚的巨浪吞没，歌屠飞快侧身，只感觉那折扇迅速从脸庞削过，仿佛空气都被切割分层。
“你居然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歌屠面目狰狞，神情可怖地朝敖胤吼道。
敖胤看了鹿柒一眼，仿佛在无声地问一句“怎么样，现在还厉害吗？”
鹿柒撇撇嘴，心中纵然觉得他厉害极了，却也是装作没看见。
歌屠双手挥出，无数缕带毒的利刃朝众人激射而去。
泊蚩根拽起白守素的胳膊灵活地借力躲闪，众人调动灵力，与歌屠打的难舍难分。
敖胤立在空中远程操控那折扇，那折扇锋利无比，一会化作双刃剑，一会化作带刺长鞭，再借助白守素和泊蚩根的偷袭，将歌屠逼得愤怒异常。
好几次，歌屠都差点被利刃所伤。
他忽然顿住，抬手将掌心的脉络状物彻底捏死抛入海水，然后躲避他们而去，留下一句话。
“少了你们几个人的内丹不算什么，我毁了这地脉的最后支撑，就让这壁垒坍塌海水上涨得更厉害些吧！”
众人收手，立在空中看着下方，翻滚的巨浪海水之下，似乎传来了一声尖锐的上古凶兽死前的最后一丝尖叫。
“不好，地脉已死，北海的水会将这里彻底淹没的。”
敖胤眉头紧皱，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怎么办，到时候这里全部淹没了，村民们也都会淹死的吧。那我阿爹阿娘他们......”
鹿柒挣扎着从敖胤怀里探出头，也顾不上是否恐高了，焦急万分地往下张望。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敖胤闭眼，感受着体内封印已久的古老气运之力。
既然二者都是先天灵脉的话，它能做的本座也应该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修复它的！
这里也是我北海境内，冒险救他们也算是本座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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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汝可想好了？”
脑海里，亘古黑暗的寂静里，忽然亮起一双赤金硕大瞳仁。
“一旦开启封印，这滔天的命龙气脉便会在方圆数里无处遁形。”
敖胤忽然上前，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挡了后面的视线，他捏起咒语，正欲将心法灌入其心中，忽然自他胸前飞出一缕蓝色光线迅速窜入鹿柒心口消失。
“本座教你第一句咒语，方便你随时召唤和收起这本书。”
“记好了，本座只教一遍。”
鹿柒一怔，然后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流。她一时竟慌了神，胸腔心跳似杂乱无章的鼓点般。
—— 万声齐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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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痛苦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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