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整个人都红透了,她视若珍宝的看了又看,“我很喜欢。”
孟驷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可是...”
苏清婉摸了摸平安符上的那有些认不出来的字,心中百感交集,她很开心,却又很不开心,他们最后真的能在一起一辈子吗?她知道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虽然还再喝药,状态看起来也比以前好太多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的状态其实一直很差,以前她还会在脸上涂一些提色的胭脂粉,今天走得匆忙没涂,而且天太黑孟驷也没看清,如果现在仔细看的话她的面色已经不是涂了珍珠粉的白了,而是实打实的苍白。
孟驷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心悬了起来。
苏清婉低头抚摸着这个平安符,这个平安符是用木头制成的,木头的表面还有点不平整,这木头上的字更是没眼看,但这木头的木料似乎很好,散发着一种木质的香气。
浅金色的光停留在苏清婉的红透的脸上,迁徙的候鸟从空中飞过,飞向它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地方,大雄宝殿内传出低低的诵经声直至声音消失,僧人们出了大殿去干各自的事情,一切好像是那么安静,安静到比孟驷失望的声音还大。
有种刺痛感在不断刺激着他的心,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埋藏在纷飞大雪之中,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想,我们该回去了。”孟驷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的僵局,他没有挑明了说出来,只是语气有些变得冷淡,他不敢再赌了,这次他算是已经挑明了他的意图,可苏清婉并未回应,那这代表着什么?
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只能及时止损,重新把那层纸糊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慢慢的回归以前的关系,成为朋友关系的陌生人。
“孟驷。”苏清婉突然抬头,她目光看向他,语气柔和,“在你心中,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孟驷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对外温婉谦和,在我看来倒是古灵精怪的很,善良聪慧,蕙质兰心。”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该不该说,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于是他又说道:“我认为,你非常好,特别好。”
“特别好?我哪有这么好?你不会是怕我生气在骗我吧?”苏清婉明显有点不信,但看孟驷目光炯炯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你就是很好,在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孟驷朝她走了一步,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又往后退了两步。
出于礼仪,他不该离她那么近,尤其是她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他本以为他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真的?”她又问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嗯。”
苏清婉突然朝他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坚定的望着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他唇瓣相碰。
孟驷被她这一举动整懵了没有反抗她,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温热的感觉似乎还在他的唇上,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嘴唇。
发生了什么?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是谁?我有又在干嘛?我刚刚...是被强吻了?
孟驷呆若木鸡,在原地一动不动,苏清婉则是放开了他的手退了几步,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她望着孟驷,她的声音就像是绵绵的细雨融化了他身上的雪,她说:“那孟驷,我也告诉你,你值得拥有最好的,我的意思是,我也喜欢你。”
“真的?”这次换他来不信了,他说话的语气略带颤抖。
“本姑娘的清白都在你身上了,还能有假?”苏清婉不理会他的不可置信,自顾自的把平安符收在了衣袍里的袋子里,”这个我收下了,还有,好好练字,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这字。”
孟驷才不在意那些事情,他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娶她回府,然后让她给他唱曲儿唱一辈子,如果刚刚她不同意,他会放过她并且离开她,但现在,他再也不会放过她了,就算她求他。
那天回去后,孟驷下午就去宫里求了诏书,当天下午,苏府就收到了赐婚五皇子和知府嫡女的诏书,日子就定在三月后的中旬。
苏知府对此到时没有多大的意外,倒是还没回府,一回府就得知自己的妹妹要嫁人的苏承安整个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他最疼爱这个妹妹,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嫁。
苏清婉出嫁那天,十里红妆,凡是观望者恭贺者皆有铜钱,孟驷身着大红公服骑身马上,少年意气风发。
那夜的月很圆很亮,卧房里时不时有歌声传出,到了午夜,竟下起了绵绵细雨,卧房里的声音模糊不清,卧房外的细雨愈下愈烈。
自那天后,孟驷便不再与那些狐朋狗友打交道,二人的爱情倒也成了一段佳话。
后来的事情也不用多说,孟驷当上了国主,而她也成为了国后,她身体的变故发生在孟秦然五岁那年。
她那天在抱着孟秦然在后花园里的假石上给她讲故事,可是突然间,她感到整个人突然失力,窒息感涌上心头,整个人从假石上栽倒了下去,连带着怀里的孟秦然也一起跌了下去。
身边的侍女们吓坏了,赶紧扶起孟秦然和苏清婉,孟秦然被吓得哇哇大哭,苏清婉只是扶着侍女的胳膊,感到天旋地转。
她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岛,在她眼里,那群人都是扭曲的。
她没有让那群人告诉孟驷,她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却不曾想,在那之后她失力窒息的越来越频繁,最后已经没有办法自己独立行走,只能躺在床上。
孟驷找过很多名医来看,可那些名医只说这是肺疾,为她开了药,却治不好她,最后只能隐晦暗示孟驷,表示无力回天。
“阿驷,其实那首曲子是我瞎编的。”苏清婉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我知道,我知道。”她这样子看的孟驷一阵心痛。
“阿驷,我知道的,我这病治不好,你后悔娶我吗?”
“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点遇见你。”然后带你去看医,我们逍遥一生,再不回这牢笼之地。
孟驷说着说着,嘴中有种苦涩的感觉,是啊,牢笼之地,他把自己困在了这里,也把她困在这里。
“阿驷,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驷。”苏清婉沉默了几秒,说道。
“我的阿驷,是肆意的驷,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你不是阿驷,你是雪国的五皇子孟驷,不是我小摊前的阿驷。”她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变得有些无光,她又说道“可我也不是,我不是暮晚,我是苏清婉,是苏知府家的嫡女,是五皇子的王妃。”
她像是突然疯了,她使出全部的力气抓住孟驷的手,语气几近恳求:“阿驷,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不想做国后了,我想做暮晚,阿驷,你也不要做国主了好不好?你就做我的阿驷,好不好?我们带着然然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
离开这?他要是离开了,那底下的老百姓才刚过几年安稳日子,他要是离开了,那些诸侯就要开始争夺这皇位了,他也想走,可他也是这局中的棋子,他是棋盘正中的棋子,他移动,整个棋盘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动不了,他不能动。
“晚晚,阿驷…现在不想在肆意了,阿驷现在,没办法在肆意了。”
“不想…不想吗…”过了许久,她松开孟驷的手,他的手腕上,一道深红的勒痕深深地印在上面,苏清婉无光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变得冷静。
“阿驷,走吧,去干你该干的事情。”苏清婉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道,她现在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可能是她自己身体的缘故,使她现在的心情极其容易失控,有时还会失去理智。
她确实很想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小摊子那里,回到那个家里,她想父亲和她哥哥了,还有她早逝的母亲。
可她知道,现在朝堂之上的和谐只是掩饰,朝堂之上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想要把孟驷从这个位置上搞下来。
她帮不了孟驷,只能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疲惫,而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身体还出现了问题,这让她更痛恨自己,更痛很老天,也更痛恨佛祖。
都说佛祖渡世人,可为何佛祖渡别人却不渡她?
她痛恨这个世界,却也爱这个世界,这里有她所爱之人,她不愿离开,她想活着,她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她不愿死。
可好像天总不随人愿,一个月后,她死了,死的无声无息,死在了他们相遇的那个季节,她死的那天,雪国全境下了瓢泼大雨,三天三夜连绵不绝,这场大雨救活了干死的庄稼,救活了十几万老百姓。
那一天,百姓们纷纷摆供台敬奉神明,喜笑颜开,那一天,孟驷抱着苏清婉冰凉的尸体,无声哭泣。从此,过往匆匆,再无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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