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昔

孟驷跟三皇子的梁子结的更深了。他封锁了这个消息,将府里的人来了个大换血,他让侍卫把厨子处理了然后丢在了乱葬岗里。

三皇子迟迟没有听闻苏清婉死掉的消息,一气之下叫人杀光了那厨子的家人,在他们家院子里的大柳树下就地埋了。他们一家人就成了皇子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他们这些下等人的生命对于皇子们来说一文不值,甚至命比牲畜还贱。他们的命就在那群上等人的一念之间。

岳昭652年,恭州大水三日,民不聊生。先皇拿着手中的奏折向百官发问谁愿前去治水,百官中竟无一人愿前往治水,孟驷请命前去治理洪水,修理堤坝,两月后,堤坝建成,洪水不进,先帝大悦,赐黄金百两,锦布百匹,他全兑换成银两用来买米熬粥,苏清婉和府里的下人亲自为灾地百姓发粥行善事。同年,孟驷被立为太子,苏清婉为太子妃

岳昭653年,先皇驾崩。

孟驷登了皇位,如今朝堂之中一有一半皆是他的势力,其他皇子已没了大势,这皇位如今就已经是他孟驷的了。

他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新朝的政策,他将以前那些不合理的政策制度通通改了,主持先皇葬礼,送灵柩入皇陵,对支持他的那些朝中之臣进行封赏,改年号为“崇兴”。

而苏清婉,则成了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苏清婉身子不好,那年是孟驷即位第五年,她在那个夏天突然一病不起,宫里的御医在看过苏清婉的病后皆无能为力,孟驷就为她找遍了天下名医,可结果都一样。

这病,治不好。

那年,孟秦然六岁,孟驷二十九岁,他们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们只有彼此了。

那只镶金翠鸟簪是苏清婉从苏府带来的嫁妆,她生平最爱那支簪子,她走前,将那支簪子给了孟秦然。

苏清婉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唇间没有一点血色,孟驷就坐在一旁望着她,沉默不语。

当时的孟秦然很小,只知道苏清婉不能下床陪她玩,她扒在床边,问她为什么不陪她玩,苏清婉只是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只要她能背完一整本诗集,那她就下床陪她玩。

孟秦然不喜背诗,因为她感觉很枯燥无味,听苏清婉这么一说,更是撇了撇小嘴跑开了。

苏清婉的手耷拉在床边,孟驷握住她的手,虽值盛夏,但她的手冰凉,被孟驷握住时好像泡在了暖阳之中,很温暖。

“驷驷。”苏清婉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想不想听我唱的小曲儿?”

“嗯。”孟驷压住嗓音里翻涌的情绪,声音含糊不清。

“一个铜板。”苏清婉伸出另一只手,向他索要。

“没有,但我有这个。”孟驷从身后抓了一把空气放在她的手上,苏清婉失笑。

“没有?那就欠着吧。”苏清婉自顾自的用力坐起,孟驷起身帮她把身上的被子盖好。

“月桂时节时,风高明月挂,谁家小情郎呀,独在河畔旁。”

“望啊望啊,望啊望,心焦焦啊在畔旁。”

苏清婉轻柔的声音与第一次见面时的声音相重叠,那时的她整个人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面容貌美。她站在街头旁边,虽然整个人身着粗布麻衣,可却透着一种大家子气的温婉贤淑,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小牌子,上面还写了几句话, “婉婉小摊开张!一铜板一首小曲儿,静候君来”。

他当时也是个不学无术的闲王,看到这个小摊也是好奇的紧,就让她唱一首。

她示意他给钱,可他一个王爷哪会随身带钱?他的钱都是跟着他的贴身侍卫付,可那侍卫今儿被他遣回府去了,他今儿就自己一个人搁这大街上瞎逛。

他对她说,“没有。”随后他语气一个调转,“但是!”他神秘兮兮的从身后抓了个东西,然后示意她伸手,苏清婉觉得稀奇,倒真的伸出了手,他把手上的东西往上一放,嘿,什么都没有。

苏清婉顿时整个人脸都黑了,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转念一想,这是她第一次摆摊的第一个客户,就免费给他唱一曲吧!嗯…不过不能让他太得寸进尺。

苏清婉收回了手,双手环抱挑了挑下巴对他说“没有?那就先欠着吧!”

“月桂时节时,风高明月挂,谁家小情郎呀,独在河畔旁。”

“望啊望啊,望啊望,心焦焦啊在畔旁。”

“原是佳人笑呐,一笑醉倾城,笑的小情郎呐,心荡荡哟。”

一曲毕了,孟驷放荡的笑容浮现面上,他问“小娘子可有婚配?”

苏清婉淡淡一笑,语气微挑,“怎的?公子这是要娶我?”

孟驷哈哈大笑“若是小娘子愿意,我自是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迎你回家。”

苏清婉被他这大胆的发言逗笑了,她抬手掩笑,“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女子这次就当没有听到过,公子下次莫要再说了。”说罢,她抬眼看了眼天色,天色渐晚,她拿起那个小牌子和小凳子便要走,却被孟驷拦下。

“小娘子且慢,小娘子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来让小娘子看看我是不是真心?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苏清婉直接无视了前一个问题,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公子叫我暮晚即可。公子,天色渐晚,公子也快些回去吧。”说罢不再管孟驷,自顾自朝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暮晚?她原来叫暮晚。孟驷才不在意前面的那个问题,他想知道的只是后面的那个问题。

他回了府沐浴完躺在床榻上,突然没由来的想起了白天时的场景,那婉转悠扬的歌声传进孟驷的心里,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她的曲儿还是她的笑,这曲儿似春风,拂进他心底,这人似皎月,深深的映进他脑里,挥之不去,自此之后,心底再无空余之处可装其他人。

第二天,他又自己来到了那个地方,他带了两个铜板,想让她再为他唱一曲儿,他本可以叫侍卫把她带去王府,让她当面再唱与他听,可他却觉得不妥,皇子这个身份可能会让她害怕。

在那一刻,他竟觉得当个平民百姓也好,每天拿个铜板去找她,让她唱小曲儿给他听,这样也是很好的。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铜板,在街上到处寻找她,可却并未找到,他的脸上现出失落的表情,可也仅是如此。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他有事没事就往那里逛,每次去的时候手里总会攥着两个铜板,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立秋八月,还是在那个位置,还是那个牌子,只不过,她还是穿着那件粗布麻衣,看起来似乎气色并不好。

他手里攥着两个铜板,迈步走向她,“怎么现在才营业啊,我可是为了还你钱等了你整整三月!”他轻笑着,语气虽听着有些重,但话里话外却是别的意思。

真的是为了还钱才等了三月吗?苏清婉自然知道这话的真假,她垂眸,眼眸中有着异样的神采。

“那你还我吧。”她伸手去要。

“你先唱一曲儿。”孟驷环抱手臂,挑了挑下巴,像之前苏清婉对他那样对她。

“哼,不给算了。”苏清婉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看他。

“行行行,给你还不行?”孟驷把手里的两枚铜板给她。

苏清婉笑嘻嘻的接过,乐呵呵的为他唱着小曲儿。

他承认,在某一刻,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不仅仅因为她唱的很好,而是因为她真的很好。不过仅凭见过两面就断定他喜欢她是不对的,这可能会是一种错觉。

那就在熟悉熟悉,如果真的喜欢,就把她娶过门,把她囚禁在府里,要让她日日唱夜夜唱曲儿,只唱给他听,让她嗓子唱的都叫不出来,当一个天天沉迷于**的混蛋。

他问她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她说,随缘,缘分这种东西,狗屁不是,他还是更相信只要他天天来这里逛一圈,迟早有一天就能再次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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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谕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