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闲跟着破烂鬼来到原来的蓟州城的城门口,这里被一层乳白色的结界包围着。
林鹿闲伸手碰了碰那结界,被触碰的地方荡开水波一样的纹路,四散开去,他感觉到,这结界不好破。
破烂鬼在前面带着路,还骂骂咧咧的,显然是对这里很了解,不然不会既不想回到这里,又熟练穿过重重迷阵,把林鹿闲给带到了城门口——为了防止有人误入,蓟州鬼城方圆十里都设置了迷阵。
“臭道士,个破拂尘勒的老子疼死了,这狗日的破地方有什么好的,都往这里钻,就不怕那鬼门突然出来把你们都吃了。欸欸欸你干嘛!!唔,唔!”
林鹿闲一把捂住破烂鬼喋喋不休的嘴,把他摁到了旁边的草丛里藏好,“别说话,有人。”
说完嫌弃的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觉得自己的衣服好像也脏了。
破烂鬼看见他这般不加掩饰的嫌弃动作,眼睛都瞪圆了,一下子跳起来大吼道:“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敢嫌弃本大爷!?”
“什么人!”一道剑光一闪,转瞬移至跟前。
林鹿闲:“.......”
拂尘一转,将破烂鬼从那道剑光前拉开,免得他被砍成两半,没人给他带路。
“嗷嗷嗷,臭道士你不能轻点嘛!?摔死你大爷我了!”破烂鬼被拂尘卷到地上,摔的灰尘四起,又是一阵鬼叫。
林鹿闲没理他,走到挥出剑光的人面前,连脸都还没看清,就先做了个揖,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人先惊呼:“阿闲?是你!?”
林鹿闲听到声音,纳罕地抬头打量起眼前人,一身青衣,手上一柄长剑泛着幽光,剑柄清幽,刻着“逍遥”二字。
逍遥?
“你是,牧遥?”林鹿闲不大确定,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千年之久。
李牧遥又惊又喜,“真的是你,阿闲,你回来了。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好几百年了吧。”
林鹿闲微微一笑,道:“三千年了。”
李牧遥一惊,“三,三千年?都过去这么久了嘛?”
他有点恍惚,都过去三千年了嘛?
刚从秘境里出来的他感觉没过多久。三千年了,他居然还记得林鹿闲这个人,林鹿闲居然也还记得他。
他们居然在与彼此毫无联系的三千年后,再次相遇时,还能认出对方。
“你好像没怎么变,不对,你怎么穿着道袍,你不是最喜欢穿白衣了吗?”李牧遥似是刚发现,林鹿闲不再是一身白衣,而是道家的服饰,而且手里还架着一柄拂尘,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唬人的很。
林鹿闲拢了拢衣袖,也不太适应宽大的道袍,说:“寻了一个方便的身份而已。”
李牧遥了然,又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是蓟州鬼城,最近结界有损,好几波人来这里,却都下落不明,不怎么太平。”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有?!还管不管大爷我的死活了!?”躺旁边嚎了半天但每一个人理他的破烂鬼终于受够了,大声斥责着两个人。
李牧遥这才瞥了他一眼,对林鹿闲道:“这是哪里收来的小鬼,怎么又破又脏的。”
一听他这话,破烂鬼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指着李牧遥的鼻子骂:“你才是小鬼,你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居然这样形容你大爷我,本大爷乃是这蓟州城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最大的大鬼,季天行!本大爷的威名可是远播整个蓟州城,听过的不是死了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停停停,打住!”李牧遥并不想听他的自吹,赶紧喊了停。
林鹿闲:“……”
还好他之前没问过他的来历。
他动了动手指,季天行身上的几根拂尘丝猛地勒紧,勒的他“嗷”一嗓子后就不再一张嘴不停叭叭了。
林鹿闲:“别废话,带路。”
季天行紧闭着嘴,不敢再说话,之前他就多说了一句“你大爷的”,林鹿闲直接让那该死的拂尘丝缠进了他体内,然后一阵骇人的寒意就自他体内发出,差点把他冻死。
按理来说,他是鬼,本来就是冷的,但是林鹿闲那拂尘丝一进入体内,还是让他冻得仿佛要再死一遍一样。
李牧遥跟上林鹿闲,“阿闲,你也是为结界一事来的?”
林鹿闲点点头,“感受到大阵有异,特来解决。你呢,怎会在此。”
李牧遥道:“我先前进了一处秘境,再出来时就到了蓟州城附近,听闻结界有异,来看看能否助一臂之力。你说,大阵有异,是三千年前的那些大阵?”
林鹿闲:“对,我与阿云在寻找解决之法。你知道的,大阵事关重大,知晓之人甚少,阿云如今脱不开身,是以我只能一个人来调查。但我并不知晓大阵所在的具体位置,只能从这些出现异常的地方慢慢找起了。”
李牧遥:“如此。这些年来,我走遍了不少地方,倒是知晓一些大阵的所在地。我们一起吧,我能助你。”
林鹿闲惊喜道:“当年一事过后,许多人都已不在,知晓大阵所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知道大阵都位于何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李牧遥指了指季天行,“这是你抓来带路的?”
林鹿闲点点头,“对。”又对季天行说:“先讲讲城里的情况吧。”
季天行撇了撇嘴,哼哼道:“蓟州城内部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当然,现在里面住的都是从鬼门里跑出来的大鬼,越往中心,院落越大,鬼的实力就越强。”
林鹿闲:“那这儿最强的鬼擅长什么?”
季天行:“幻术。其实蓟州城里的鬼都会些幻术,但这最厉害的,幻术基本无鬼可破。”
李牧遥点头:“厉鬼多有难消的执念,常年受到影响,破解之法与幻术的修习有相通,到也正常。幻术将其困在幻境里,操控幻境的鬼也可一击毙命。”
二人一鬼谈话间,已经来到了蓟州城内部。
他们刚刚看见的还只是处于蓟州城外围,房屋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而破败倒塌,草木深深,蛛网遍布。
而到了内城,景象却截然不同,原本应该倒塌的房屋依旧矗立,没有野草,没有蛛网,甚至于房屋都好像有人居住一般,有的似乎还亮着隐约烛火。
一路行来,是两千年前钟鸣鼎食之家的朱红大门和大红灯笼,惨白的围墙内似乎还有旧人在听戏唱曲,热热闹闹的。
两人一鬼走在大街上,周围似乎有好多人,但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气氛突然有些诡异的沉默。
无人开口,可周围却像是有无数人在说话。
明明只有两个人影,可林鹿闲觉得摩肩接踵,周围好不拥挤,似是人影憧憧。
“季家的大少爷今日大婚,听说季家摆了流水席,只要去门口说上一句祝贺的话就可以白吃一顿好的!”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不愧是季家啊,这蓟州城里,就属季家最有钱了,听说给新娘子的嫁妆,饶了蓟州城整整两圈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个新娘子也是貌美得很,把季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窃窃的私语传进林鹿闲的耳朵里,季?那破烂鬼不就姓季嘛?
不等林鹿闲开口询问季天行,周围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之前影影绰绰的影子也变得清晰,面前不再是宽阔的街道,两边也不再是惨白的围墙。
林鹿闲突然发现,李牧遥和季天行都不见了踪影!
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两边围墙跟前都摆了长长的流水席,有人正坐在席上胡吃海塞,有人拿着一根点了朱砂的竹签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就等席上的人吃完了给自己腾个座儿好一饱口福,来来回回的有仆人打扮的人或上着菜,或巡视着。
前面的朱红大门上方是巨大的匾额,上书“季府”。
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尽是些衣衫褴褛的人,队伍的尽头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头,旁边两个小厮,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竹娄,里面都是点了朱砂的竹签。
排队的人说两句话,老头儿点一下头,一个小厮就递给他一根竹签,那人立马欢欢喜喜的走了。
看样子,这就是免费的流水席了。去门口说两句祝贺的话给那老头儿听,然后领一根竹签,去席上等着吃饭。
林鹿闲走到大门口,门口立马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公子这边请。”
林鹿闲跟着小厮进了门。
小厮一路把人领到了宾客席上坐下,方才退了出去。
林鹿闲朝四周看了看,没看见那些人口中府主模样的人。
四周的客人们都在和自己相熟的人交谈,其中不乏嗓门颇大者,林鹿闲听的真切。
“这季大少爷与少夫人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儿啊。”对面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喝了口酒,正在和旁边的客人讲述着今日这对新人。
“季大少爷少年豪杰,年纪轻轻就已经遍游天下,更是满腹经纶风流倜傥啊。少夫人微生云你们知道的,蓟州城里有名的美人儿,微生家和季家又是世交,两家这算是结了秦晋之好啊。”
林鹿闲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旁边人附和着,对面的男人刚想再说点什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哈哈哈哈,张年啊,十几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吹嘘阿应啊,哈哈。”
说话的人穿着几大步走进来,身形高大,后面还跟着个俊俏的新郎官,一身喜袍。
张年也哈哈大笑起来:“欸,哪里是吹嘘,阿应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小子长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嘛!”
季天应对着张年行了一礼,“张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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