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城其七

像是一开始说的那样,三人的轻功都很好,可以沿着绳索一个个过岸。

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三人很迅速地直接开始往出口处跑动起来。好在一路上没有其他什么阻碍,三人很顺利地就到达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走出洞口时的光线刺眼,初一下意识眯了起来。

“看看是不是这里吧……”李一清扯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觉得有点难受,想赶紧把事情解决。

外边是悬崖峭壁,上面厚厚的浓雾遮掩了视线,下面的植物接收不到阳光,却意外的茂盛,遮天蔽日的,从山谷处传来凉风阵阵,风穿怪石而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嘘……你听到了吗?”秦荼稍微歪了下头,侧耳倾听着。

“……什么?”李一清立马神色紧绷起来,压低声音:“又有妖物吗?”

初一听清楚了,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乱石堆里,不太确定地回答:“有人。”

“救……救……救我……”

这下三人都听清楚了,初一率先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乍一看到,脚步停滞了一下。

紧随其后的李一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还能发出声音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说不定已经意识模糊,只是无意识地发出声音。或者说……他还没死就是一个奇迹。

看起来他是从上面摔下来了,一片血肉模糊,血迹浸染了周边的草木,已经是半凝固的状态,显然已经躺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股骨扭曲,大概已经断裂,应该是脚先着地,但凡位置再偏移一点,肺部就会被贯穿。

秦荼最后跟了上来,很自然地蹲下去随意检查了一下,上手翻开眼睑,按压了一下肺部,最后站起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行,伤得太严重,救不活。”

那人眼睛已经聚不了焦了,浑浊充血的眸子一动不动,气若游丝,不知是不是错觉,秦荼总觉得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有话要讲,但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什么?”秦荼温声低下头,想要听清楚他的话。

但是他已经没有声音了。

李一清很惋惜地注视着他,就听秦荼还是那种平淡的语调:“初一,给他个痛快吧。”

李一清震惊了一瞬,就见黑衣少女单膝跪下,很虔诚地念了一句:“得罪。”

随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了结了他的性命,没有半点犹豫。

“有翻到什么东西吗?”李一清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的血腥暴力里,又听到秦荼这样问,一时惊恐地以为自己是遇到专门做黑色生意的杀手,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吗?

初一找了找,除去一把普通的刀,只发现一盒卦签,也已经沾了血迹,“这刀只是普通的刀,不是法器,也看不出是哪一派的。”

“没有令牌,身上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等等,这个签子是茅山的。这里还有一颗玉石挂坠。”

秦荼接过她递过来的签子,微微眯眼:“品阶不高,算不了大卦象。”

她摸出一根签子,上面的字迹都已经被血迹模糊,看不清一点了。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庸的茅山道士想要来碰碰运气,结果失足摔死的故事。

两人将东西收起来,初一于心不忍,还是念了几句往生咒算是超度过了。看到李一清迷惑不解的目光,她解释:“待我们出去,好歹把东西给茅山送去。”

李一清恍然大悟,道士修行先修心,没想到初一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更懂得这份生死之间的参悟。

秦荼已经取出一个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小扎已经不再葱绿的蓍草,初一早就发现她取东西是从那串佛珠里取的,看来那串珠子是个法器。

她蹲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开始占卜。

蓍草占卜是一种较为少见的占卜方式,取五十株蓍草,将一株撇开,留四十九株——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剩下的一株象征着太极。

秦荼的速度很快,将一堆蓍草分成两份,象征天地。

从象征“地”的一堆里取出一根,则为“人”。

接下来的动作初一就不大看得懂了,倒是李一清看得津津有味,很佩服地看向秦荼。要说占卜这事谁都能做,但是测算的准度就和修行有关了,秦荼明显是老手。初一只是皱着眉想着:测算伤道行,不宜多算。

三变成一爻。秦荼默默记下初爻。

六爻十八变。

秦荼再重复上面的步骤五次,记下六爻,一一排列,读取卦名,随手在一旁的地上写下主卦和变卦。

算完了。

初一有点疑惑,蓍草占卜是最古老的占卜方式,一般只问吉凶,如何可以确定方位?

秦荼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她将卦象一拢收起。站起身往一个方向走去,示意后边的两人跟上:“这边。”

李一清算是研究风水的老手,对占卜一事也算了解,她也不由得蹙眉,鼻翼缩了缩,要是没有看错……秦荼算出来的东西很模糊,但是不像是秦荼能力不足,倒像是——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悬崖。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能找到吗?”初一问。

秦荼摇了摇头:“悬。”

李一清好奇起来,脚上的速度快上几分,跟上两人:“说来你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初一沉默了片刻。怎么说?直接说吗?说她们要找一具尸体?会被认为是倒斗的吧……

秦荼也沉吟片刻,笑着回答:“到时候就知道了。”

见她们不愿透露,李一清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反正这一趟她玩得挺开心的,尤其是……目光落在前边青麻布衣的女子身上。

尤其是遇见了有趣的人。

-

天色渐渐暗下来,刘胖子守在祭坛旁边观察那个祭司模样的老人已经半天了,眼睛酸得很。

说来也是怪事,这里明明空间和时间都错位了,哪里来的月生日落,这太阳和外边的是同一个吗?

刘胖子想不出来,干脆不想了。

马功成比他还紧张,一动不动地盯着,坐着坐着屁股都疼了,他越看那人越觉得他是假人,“胖子,你说什么人能一动不动坐上一整天啊,这不会又是假人吧?”

“说起假人,还得谢谢秦姑娘她们把几乎全部纸人都引过去烧了,不然我打死也不会留在这里的。”刘胖子想着老太太扭曲了的面庞,打了个寒噤,两人静默了片刻,刘胖子弱弱地开口:

“比起这个……我说师兄,你饿了吗?”

马功成罕见的没有骂他,沉默了一瞬:“饿了。”

他已经两天时间没有进食了,刘胖子还更好一些,他更先进入了时间流淌更慢的鬼城,硬要说只是一天没有吃东西,可是依照他那胃口,恐怕也饿得够呛。

想着,马功成就来气:“饿了也忍着,这鬼地方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唯一活着的东西恐怕就咱俩,饿了有什么办法。”

刘胖子委委屈屈的:“我就说说……”

交谈间,一直像石头一样坐着的老人终于动作起来,缓慢地抬起头,僵硬到像是木偶。

“欸,师兄……”刘胖子慌忙地指了指他身后,马功成一惊,立马回头观察起来。

天边不知何时挂起一轮圆月,把村寨照亮,冷寒的光披在老人花纹繁复的袍子上,把纹路勾勒清晰,那些镶嵌了银丝的丝线莹莹的反射着月光,莫名神圣。

老人起身的动作很迟缓,像是年久失修的器械,又像是精致但脆弱的装饰品,他面对着月光举起枯槁如有树根盘亘蛰伏的双手,表情呆滞而虔诚。

“我日!他在干嘛?”马功成一个鲤鱼打挺抽出剑,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

刘胖子凝神静气,直勾勾盯着他,但老人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一直到他眼皮发麻时才进行了下一步,他刚要张嘴,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就冲了过来狠狠地将他撞倒在地。

刘胖子自己吃了一惊,诶?那么轻易就撞倒了的吗?

老人木愣愣的像是无知无觉,身体却是温热的,要不是因为这一点刘胖子还真以为他是死人。

他一时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该不该弄死他,正犹豫着呢,就听马功成撕心裂肺的:“回头!!我日我日!!!胖子你看!回头啊!!”

刘胖子寒毛立竖,瞬间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祭坛周围排满了纸人老太太,层层叠叠的,全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睛泛着白,在月光下尤为诡异。

刘胖子脑袋宕机了一下。

身下的老人已经机械地将他一把推开,力气之大像是一颗树,不容抵挡,刘胖子有点发虚,呆呆地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张了张干瘪的嘴唇,然后就开始吟唱古怪的歌谣。

他的嗓音是和外表极度不符的尖锐,刺耳得紧,在夜色里真的像是有鬼在凄厉尖叫。

刘胖子下意识地一把把他的嘴捂住,只是那古怪的声调还是从手指缝隙里飘落出来,阴凉冰冷,让听的人生理性不适。

马功成这会也顾不上那群老太太了,眼神变得狠厉,直接冲了过去,一剑劈出一条路。

老太太像是没有注意到他,全部都盯着台上的老人,一动不动。

马功成没有时间思考,直接一剑捅向老人的心窝,血花四溅,跳到脸上都还是热的。

这是一个真人。

马功成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就见老人直挺挺倒下去,血迹蔓延开,沿着祭坛的纹路缓缓流动。

老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一笑,嘴边还溢出鲜血,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般:

“吾神,吾的使命已完成……”

刹那间,祭坛的纹路光芒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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