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狎妓

“神臂弓?”谢棠重复着曹闲月的话,“听说过,但未曾见过。据说它能射中三四百步外的榆木,并没入半支箭,威力极其强大。”

她再瞧曹闲月手下的画,似乎明白曹闲月的意思,可这两者也相差太远了吧。

她略一思索,接着道:“但它是朝廷严明禁止的武器,曹公子这…”

曹闲月见左右无人,才不设防说道:“我就想造一只出来玩玩而已。”

她原本想试试能不能在这个时代造出枪支来的,毕竟在冷兵器时代,要是能够提前拥有一件热兵器,那无疑于拥有了保命的大杀器。

她不敢奢望高科技,也不求数量多,只要能让她造出一只火铳防身就够了。

但是,一则因为即便是拥有现代灵魂的她,对枪也不甚了解,二则由于现实材料限制,导致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曹闲月无法,只能放弃了火铳,又扭头看向了火铳的祖宗:突火枪。

突火枪最早是南肃理宗时期才被创造出来的,曹闲月以为按那时候的条件,应该和现在没有差多少。她按“一硝二磺三木炭”的配方弄了□□,用竹筒试了一下,结果那玩意儿和过年放的烟花差不多,只能听个响,一点实用的用途都没有,眨眼又被曹闲月放弃。

眼下北肃最强大的防身武器,也就这神臂弓一样了。

他老周家得位不正,所以对兵力、武器都管的非常严格,弓箭宁愿烂在库里也禁止给人接触。

曹闲月从别的途径拿不到神臂弓,只能尝试着自己造一把。

所幸,她祖父曾经告诉她神臂弓是怎么样的结构,她照猫画虎绘了一份图纸,并将其分解几大部件,准备一一找工匠帮忙打造出来,等所有部件都完成后,再将它们拼接在一块。这样子,她既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计划简直堪称完美。

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她这刚迈出第一步,就因为自己图画的太丑,工匠不认识卡住了。

谢棠不再多问,从随身携带的画筒中抽出一张厚纸来平铺在茶桌上,再将自己粗细不一的画笔在纸边整齐排开,折起自己的袖子,端来一个茶杯当做墨碟。

准备好一切后,她眉宇自然舒展,做出从容以待的模样来,执笔对曹闲月说道:“曹公子,可将神臂弓的模样一一告诉我,我来替曹公子将其描绘完善。”

她们坐在隔间里,只要茶博士不来,就没有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曹闲月原本以为对方听到神臂弓后会反悔答应自己的请求,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拿出画笔来。

这反倒让曹闲月迟疑了起来,她严肃着神情道:“帮我绘制禁器,万一我拿去为非作歹,你不怕受到牵连吗?”

谢棠含着笑,亦认真道:“我相信曹公子的人品,所以也相信曹公子不会将它用在歧途。”

曹闲月见对方如此信任自己,忽然觉得她们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心情愉悦了起来,也对谢棠放下了戒心,道:“那好,我说你画吧。”

“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以厌为身,檀为弰,铁为枪镗,铜为机,麻索系扎丝为弦…”

曹闲月每说一句,谢棠的笔尖便落到一处。柔软的笔锋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所到之处墨水恰如其分的在纸上晕染,留下的纤细线条宛若西归鸿雁的长翅,只三四笔神臂弓的雏形便跃然纸上。

而执笔作画的她,整个人也静谧了下来,神情柔和而不失专注,眉头时皱时舒,引人瞩目。

曹闲月本是盯着她的笔锋瞧的,赞叹的话在心里酝酿着还未说出口,无意间瞥见谢棠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目光怔了怔。

似为寻什么答案,她又将视线移到了谢棠的上身。此时的谢棠正好低着头,背后的衣领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曹闲月顿生疑惑,一个男的怎么可以长的这么细皮嫩肉?

还没等她想明白,谢棠已画完了神臂弓图。

放下笔,将纸上残留的墨水吹干,她抬起头来,看见曹闲月在发呆,轻声唤道:“曹公子?”

“嗯?”曹闲月猛地回神。

谢棠将画调转方向,呈到了曹闲月的面前道:“画已经好了,曹公子看看。”

曹闲月看着画,忽的长叹了一口气。

谢棠顿时紧张了起来,萌生疑惑问:“难道是我的画有什么地方不妥?”

“不是不妥。”曹闲月摇摇头,不吝言辞的称赞道:“是画的太好了。”

稍黄的纸张上,正中描绘着一把半月形的弓箭,淡淡的各种颜色区分出不同部件的材质。棕黄的弓身,淡黑的枪膛,檀色的弰,再以黄铜为各部分衔接的关节,就连弓弦都绘得条理分明。

若不是曹闲月亲眼所见,简直不相信这是用毛笔绘出来的。同样的笔,有的人勉强能写好字,有的人却能绘出巧夺天工的画,这难道是上天有意偏心那些人?

在画上,神臂弓的每一处部件旁边都标明尺寸,又可见绘画人的心思细腻。

谢棠腼腆的笑道:“能帮到曹公子就好。”

“时间紧凑,就仅能画这些了。曹公子若想要神臂弓各处部件的分解图,恐怕得给我一点时间。待我回去仔细绘好,再为曹公子送去。”她又说道。

她不提,曹闲月还没有注意到窗外日头已然西斜。她是中午出来的,时间竟在两人的交谈间不知不觉度过了一下午。

“此事不急,你回去慢慢画。”曹闲月往两人的杯子里倒净最后一点花茶,然后将自己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道。

“那就好。”谢棠学着她的样子,端起茶来,轻抿一口。

曹闲月瞧着他斯文的动作,再与自己的相比,恍然觉得两人的性别仿佛倒错一样。再看谢棠的身量,虽然他比自己高,但肩膀却单薄的无法与寻常男子相比。

“你…”曹闲月欲言又止。

“我?”

在谢棠困惑的目光中,曹闲月又缓缓摇了摇头。

她本想问问对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但是一想两人也才刚认识没有多久,莫名问起这种问题,会显得自己太过关心对方,引人遐想。

茶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窗口的天际赤橙一片,不甘下山的太阳绽放最后一丝光芒,将云朵染成绚烂的颜色。

曹闲月在摇完头之后,便怔怔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谢棠以为自己应该适时告辞了,即便她的心里莫名想与曹闲月再多相处一会,但按礼节,男女终究有别,在天黑之后她身为“男子”若仍与曹闲月待在一块,要是被他人知道,定会有损曹闲月的清誉。

就在她酝酿着如何开口时,曹闲月忽然托腮问她道:“你去过白矾楼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仍望着窗外,谢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原来她看的不是晚霞,而是远方一处五顶三层的建筑。

在徽京里这么气势恢宏的建筑除了皇宫以外,那只有白矾楼了。

那里号称徽京第一楼,美食、美人、美酒应有尽有,王孙贵胄争相而上。据说仅一顿饭就可要价一二两银子,将谢棠整个人拿到当铺里抵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她自然没有去过。

谢棠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听说白矾楼里有一栋专供人狎妓玩乐的去处,里面歌舞不断,美人如云,你想去看看吗?”曹闲月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这种地方说好听点是酒楼,说难听点就是青楼,但凡是古装剧,就必然会出现的地方。她早就想去开开眼界了,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而她今天偷溜出来,一身男装,身边又没有哥哥管着,岂不是正合适?

计划の通!

谢棠听完后,立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曹闲月,久久说不出话来。

曹闲月意识她的沉默,扭头来正好对上谢棠惊讶的眼睛,面不改色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谢棠艰难的找回自己的语言道:“曹小姐是想去狎妓?”

虽然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震惊,但从她艰难的脱出那两个字时的尾音颤抖,还有突然变换的称呼,都可以看出来她的世界观被曹闲月的话压塌了。

但罪魁祸首不仅不以为然,而且还眨着自己无辜的眼睛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谢棠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勉强的理由,道:“可是您是女子,这于理不合啊!”

“若是被他人知道了,曹小姐的清誉该置于何地?”

曹闲月当即反驳道:“光从外表上看,谁能知道我是女子,而且我们只是去看看,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而且…而且…”谢棠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而且女子如何狎妓?可这种话,她又说不出口。

曹闲月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径直说道:“我就问你愿不愿去?”

“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以厌为身,檀为弰,铁为枪镗,铜为机,麻索系扎丝为弦…”这句是引用朱弁《曲洧旧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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