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艳艳还在看她的小说,蒋昭楠跟她说过之后便睡下了。
下午唐淑芬那一遭,蒋昭楠睡得并不安稳,迷糊之中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中。
蒋家并不穷,相反,蒋父早年留学,回来了后在国内担任外企的高管,在南市也算中产人家,有一座独立的小院子。
蒋家的院子是一座日式风格的庭院,蒋父痴迷日本文化,因此院子的墙上绘着各式繁复的浮世绘,血红的涂料画着血淋淋的鸟儿,蒋昭楠每次看到还是感觉心里不适。
蒋父曾今说过,墙上的浮世绘叫赤舌,寓意着祥和安定。记忆中,浮世绘上,赤舌躲在云间,伸出赤色的舌头,云下是河水、稻田,是一派祥和宁静的景象。
蒋昭楠看着院子中的浮世绘,整面墙像是被人泼了血红的油漆一样,血淋淋的,巨大的鸟儿横贯整个墙壁,鸟儿有九个脑袋,一个没有脑袋的脖颈,十八只翅膀,没有脑袋的脖子不断往下滴着红色的液体。
蒋昭楠感觉心脏像是被揪住了一般,顿时喘不过气来。像是感知道蒋昭楠的存在,一瞬间,画面就活了过来,硕大的鸟头冲她转过来,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蒋昭楠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鸟儿毛茸茸的脑袋落在她的手上,有一种诡异的温柔。
蒋昭楠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整个人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她的惊叫也吸引了寝室中人的不满。
是江英,她平日里便不喜蒋昭楠,此刻更是厌烦。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蒋昭楠的惊叫引起了江英的不满,躲在被子中的吴艳艳也伸出个脑袋来。
自知错误,蒋昭楠果断道歉。
江英却不依不挠。
“寝室睡不好,怎么不回家去啊!非要在这里碍眼。”
江英明明知道蒋昭楠家中情况,却还挑人痛楚戳。
“江英,你过分了啊!怎么说话呢,这寝室你不想呆,可以回家啊,跑来找什么虐啊!”
吴艳艳不满,这个江英平日里最是大小姐做派,一会嫌弃寝室的人呼吸声大了,一会嫌弃灯光太亮了。本来这个周末她都回家了,没想到晚间她又回来了。吴艳艳也不得不躲进被子中看小说,这下,吴艳艳也生气了。
“大家的宿舍,凭什么我不能呆。我怕就要呆,就要呆。”
吴艳艳被气笑了,她可不是个软性子,当即就和江英吵了起来。
眼看两个人吵得越来也凶,就要打起来的样子,蒋昭楠也被逼出了火气,这个江英平时就针对她,现在还这样,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蒋昭楠抄起门边的扫把,对着江英甩过去,扫把磕在床上,顿时断成两截。
“宿舍不住你可以滚出去,不要吵,再吵我揍你。”
其余两人都被吓住了,平日里蒋昭楠沉默寡言,就是一个成绩好的书呆子,仍有别人讥讽也不在意。
同学们都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却不想她发起火来这么吓人。
江英不敢再说话,吴艳艳也沉默了。
后半夜的时间相安无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蒋昭楠却发现江英的床上无人。
这倒是也奇怪,这人平日里懒得很,往往都是最后一个走,今天居然起早床了。
蒋昭楠和吴艳艳洗漱完,收拾好去了教室,却看到唐淑芬提着一个盒子站在教室门口。
蒋昭楠搞不懂唐淑芬到底要干什么,唐淑芬却热情的递过来饭盒。
“乖乖,妈妈一早给你做的,快高考了,得吃点好的。”
一中是允许家长送餐的,但是这种待遇蒋昭楠从来没有过。蒋昭楠的两个弟弟也在一中,只不过他俩高一。
以往唐淑芬会给两个弟弟送午餐,蒋昭楠都是吃学校食堂。她的生活费只有两百,只能点最便宜的套餐。吴艳艳每次看不下去了都会多点一份套餐和她一起吃。那时候,她也想过,要是唐淑芬会给她送餐可多好。
现在,唐淑芬提着食盒来了,盒子中装着香味儿浓郁的鸡汤,还有形状好看的包子。都是很费时的东西。
蒋昭楠搞不懂唐淑芬到底要做什么,会有人突然醒悟了,性格大变吗?
但唐淑芬的神色也不像装的,她看蒋昭楠的神色,每一秒都真情实意,带着绝对的宠溺,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慈母。
吴艳艳大大咧咧的,看到唐淑芬三番两次的给蒋昭楠送东西,以为她是醒悟了。乐呵呵的接过食盒带进了教室。
“阿姨,您放心,我会监督楠楠吃饭的。”
唐淑芬温柔得笑着离开了,蒋昭楠心事重重,怎么也想不出唐淑芬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一天快要结束了,江英都没出现在教室,下午老师找了她们宿舍的人去问话。蒋昭楠才知道,江英失踪了。
昨晚,江英因为父母吵架,返回了学校宿舍。中午江英家中来送饭,才发现,江英不在,顿时就慌了,报了警。
吴艳艳拉着蒋昭楠的手,脸色苍白,生怕江英失踪的事情和她联系上。
蒋赵楠倒是很冷静。
“昨晚我们是发生了口角,但是紧接着都上床睡觉了,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要慌,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
学校查了监控,什么都没发现,这么大一个人,似乎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江家的人来学校闹,学校怕引起恐慌,赶紧放了假,让家长将学生们领回去。
下午的天气并不好,阴沉的很,在一声声惊雷之中,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就砸了下来。
学校放假,蒋昭楠只得搭乘公交车回家。然而,走出校门,她就看到停在一旁的小车,唐淑芬正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向她打招呼。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况且,唐淑芬虽然有驾照,但是很少开车,就算开车,也不是为了她。
蒋昭楠沉默片刻,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唐淑芬也立即启动汽车,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家中发生的趣事。
“妈,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距离高考没几天了,这是她唯一改命的机会,她不想这个机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难道不是这这样的吗?”
唐淑芬含糊不清嘟囔,蒋昭楠一时间也没听清。
“小心!”
蒋昭楠没听清楚唐淑芬在说什么,一抬头就见到玻璃窗外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一声惊雷响起,雨中似乎有个女人从街道旁穿过去。
唐淑芬也注意到前方的女人,一个紧急刹车,车前升腾起巨大的水花。
蒋昭楠侧过身去,她看到唐淑芬很紧张,额头似乎有汗水沁出,捏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发白。
“妈?”
唐淑芬在蒋昭楠的呼唤声中醒过神来,随即神色恢复正常:“不要担心啊!,你乖乖在车上呆着,妈妈下去看看!”
唐淑芬走下车去,在车前扶起一个穿着白旗袍的女子,隔着车窗,蒋昭楠听不见她们在说什,只见到女人撑起伞,随后唐淑芬往后退了几步,正当蒋昭楠准备下车去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唐淑芬顶着一身雨水返回了车中,那个女人也打开了后座车门钻进车中。
“还好开的不快,没什么事,她是黄金书屋的老板,跟我们顺路,想搭个顺风车。”
唐淑芬跟蒋昭楠解释,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被吓到了。
姜扶光?
蒋昭楠回过身去,就看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旗袍,因为雨水的缘故,衣服有些湿了,但是更衬的她身姿曼妙。
姜扶光对她笑,眼中金光点点。
蒋昭楠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姐,麻烦了,在中南路放我下车就行。
蒋昭楠想,自己莫不是快高考了有了压力了吧,怎么老看到奇怪的东西。
正想着,车子已经开到中南路,唐淑芬停下车,女人从车上下去,对着唐淑芬道了谢,然后对蒋昭楠说:“要注意安全哦!”
蒋昭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雾水,开车的是唐淑芬,让她注意安全干什么?莫不是说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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