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陈旧的红砖老楼外，两个老太太坐在一楼的阳台下，一边剥着毛豆，一边闲聊。
“诶，老张头最近怎么回事啊？”李婶拾掇着手里的毛豆，“我昨儿个瞧见他拄着拐杖出门，旁边还跟着个俊俏的小伙子，穿得那叫一个讲究，跟拍电视剧似的。”
“可不是嘛！”王婶放下手里的活儿，甩了甩手，“我听人说，那小伙子带老张去医院体检了，直接找了专家，检查完还给他买了一堆药。昨儿下午，我从窗口瞧见那小伙子又拎着大包小包过来，像是刚逛完超市，袋子里全是各种营养品。”
“这小伙子是他什么人？老张不是没儿没女没亲友吗？”
“我跟老张打听过，他说这小伙子叫薛展，是在公园下棋认识的棋友，非亲非故的。”王婶皱着眉想了想，“这人是不是骗子啊，我看法制节目，有骗子专门盯着孤寡老人，图谋财产。”
“可这老张有什么可骗的，他身体一直不好，那点积蓄都吃药了。唯一值钱的就这楼，啧啧，咱这都快成危楼了，谁要啊。”李婶仰头扫了眼这几栋老楼，嫌弃地说。
“也是，凭那小伙子的条件，去骗个富婆不好吗？”王婶琢磨着，“照顾老张，到底图啥呢。”
两人正聊得起劲，传来了汽车声，一抬头，发现是一辆豪华的轿车缓缓驶近，从驾驶室下来个帅气的男人，打开后门，将老张头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
老张拄着拐杖，走得慢悠悠的，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哟，老张，又出去啦？”李婶扬声喊道。
老张停下脚步，侧头咧嘴一笑，跟邻居显摆道：“是啊，小薛带我去吃了顿海鲜大餐，哎呀，那龙虾可鲜了，我这辈子头一回吃。”
薛展微微一笑，声音清朗，“您喜欢就好。明天我陪您去郊外看看枫叶，天气正好，别辜负了这秋天。”
王婶和李婶对视一眼。
老张摆摆手，“哎呀，小薛你太客气了，我这把老骨头哪值当你这么费心啊。”
“不费心的，举手之劳。”薛展的语气温和却坚定。
“你这老头子有福气啊，认识这么个好朋友。”李婶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下个月养老公寓就交付了，到时候就能搬过去，有保姆照顾，也不用每天这么费劲的爬楼梯了。”薛展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和老张说话，但言语中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以后老张不住这里，搬去更好的地方了。
他扶着老张进了楼门，留下两个老太太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小伙子不是养老公寓卖房的吧？”王婶猜测着，手里的毛豆都忘了剥。
“老张哪来的钱搬养老社区啊。妈呀，不是这人给他出的钱吧。”
“这小伙子图什么呢？”
“是啊，图啥。”
楼上，防盗门吱吱呀呀地关上，薛展扶着老张走进屋内，把购物袋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去厨房烧水。
等水壶发出轻微的鸣响，他关了火，泡了一杯热茶，递给坐在藤椅上的老张，“您慢点喝，别烫着。”
他看着老张满足地喝着水，脑海里闪过了自己当年喝一个耕田农人给予的清水的画面。
老张一边喝着水，一边摆摆手，“别老围着我这老头子转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那您好好休息，有事就联系我。”薛展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老张听到关门声，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薛展是个骗子，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孤寡老头，又有什么可骗的呢，于是静观其变。
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薛展不仅对他没有任何贪图，反而对他十分慷慨，一直在赠与他精神和物质的慰藉，甚至还给他买了一个养老公寓。
他试探着问过薛展为什么要对他一个陌生老头子这么好。
“因为那碗水啊。”薛展微笑着回答。
老张想起了，在公园下棋遇到薛展那天，他曾向他借过水喝，他的确借了，但那是保温瓶装的热茶，并不是一碗水。
相当奇怪的理由。
但老张害怕问多了，薛展会突然带着所有的馈赠离开，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
病房里，鲁雨欣憔悴地半靠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床头柜上那束百合花。
她的母亲坐在床边，低头削着一个苹果，眉头紧锁，满脸疲惫。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鲁母一抬头，见薛展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眉眼间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鲁雨欣惊喜地挺直了身子，“薛哥，你来了！”
“阿姨，雨欣。”薛展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像春风拂过，让病房里压抑的气氛松动了几分，更是引得其他三个病床上的病友们纷纷侧目，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鲁母连忙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刀，站起身来，“哎呀，快坐快坐。”她一边说一边拉过一张椅子，语气里满是感激。
鲁雨欣冲薛展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薛展用新带来的百合花替换了旧有的，微笑道：“我来告诉你们，手术费和肾源的事儿都解决了，别担心了。”
“肾源也解决了？”鲁雨欣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
“嗯，我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
鲁母一愣，眼眶瞬间红了，“小薛，真的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雨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哪来的好运，突然就得到了你的帮助，连肾源都找好了……”她声音哽咽，忙用指尖擦了擦眼角。
“阿姨，别这么说。”薛展温笑道：“我只是做了点该做的事。雨欣的病不能拖，肾源我托朋友找的，手术费我先垫上了，等她好了，你们慢慢还我，或者不还也行，随你们。”
鲁雨欣盯着薛展，眼里泪光闪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谢什么。”薛展轻笑了一声，“你好好养病，早点恢复健康，幸福的度过剩下的人生，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鲁雨欣到现在，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还没有真实感，先是被诊断出了尿毒症，生活陷入了绝望。
但就在这时，一个微信好友突然开始跟她聊天。
说实话，她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这个人，可她实在她想倾诉了，就和这个人聊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好友很快就走进了现实，他帅气，多金，完美得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可偏偏真的如天神下凡一般拯救了她。
此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果篮。
“班长？”鲁雨欣笑着打招呼。
薛展和这些同学是第一次见面，鲁母主动在两者之间介绍着，“他们是雨欣的同学，这位是薛展，雨欣的一个朋友，对我们家帮助特别大。”
薛展朝这群大学生微笑，礼貌地打过招呼，就主动让出病床周围的位置，站到了窗台前，低头回复手机的信息。
班长自认为给鲁雨欣带来了好消息，高兴地说：“是这样，我们联系上了一个中间人，很大概率，会有一个大流量的权威媒体会来报道你的事情，到时候关注度有了，捐款也就有了。”
“班长，我的手术费有着落了。连肾源也解决了。”
班长一怔，随即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怎么解决的？”
鲁雨欣看向了窗边的薛展，“是薛哥帮忙解决的。”
薛展本来就引人注意，此时听说是他出手救了鲁雨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能解决就太好了。我告诉向蔚然一声，叫他不用牵线搭桥了。”班长一边在屏幕上打字，一边偷拍了张屋里的情况，带着一丝八卦的意味发了出去。
班长虽然偷拍，但在言语上还算克制，可跟着他来的同学就没那么克制了，当场就议论了起来。
“鲁雨欣，他是你男朋友吗？”
“是明星吗？太帅了吧。”
“还是网红做慈善？”
薛展显然不想掺和进讨论，“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弯腰对坐在床上的鲁雨欣笑道：“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鲁雨欣笑着点头，“薛哥，你慢走。”
虽然同学们在打趣他们的关系，但她内心知道，薛展对她毫无男女之情，言谈举止真的只是在做善事的感觉。
至于她对他……可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活下来再说吧。
“嗯，你好好休息。”薛展说完，朝门走去，众人就像看T台模特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过。
薛展顺手带上病房的门，径直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刚才他摆弄手机就是在和主治医生沟通。
“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配型完全吻合。”
主治医生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检验报告，眼镜后的目光在纸张和薛展之间来回切换。
薛展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姿态随意，“真好，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凭他的能力，在自己身体内生成一个跟人类匹配的肾脏，易如反掌。如果这都做不到，他这一千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医生盯着他看了几秒，忍不住问：“捐肾可不是小手术，虽然风险不算高，但术后恢复也得花时间。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医生，我说过，我身体好得很。一个肾而已，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安排吧。”
还一个肾而已，你拢共就俩。医生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弄得有些无语，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
“既然配型成功，手术就可以安排了。现在就差一些手续, 你得确认一下捐献意愿，还要跟医院的伦理委员会走个流程。不过这些我都会帮您处理，最快下周就能排上手术。你看行吗？”
“下周？”薛展算了算时间，“可以。鲁雨欣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最近状态稳定，肾源的事儿定了之后，下周手术没问题。”
“对了，先别告诉她们是我捐的，就说肾源是我通过亲友渠道找来的。她们要是知道是我的，估计又得推三阻四，麻烦。你就帮我保密吧，手术后我再找机会跟她们解释。”
至于术后，他就会默默离开，再也不会和她们见面。
报恩这种事，讲究恰到好处，免得因果再次纠缠不清。
“行，我尊重你的意愿。那就这样，手术时间定了我会通知你，估计这几天就能敲定具体日期。到时候你提前一天来住院，做术前准备。”
“没问题。”薛展签完字，站起身，朝医生微微颔首，“辛苦您了。”
他推门出去，往电梯走，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孩衣服上印的猫咪图案，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波动，忍不住自喃道：“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到朏朏了，跑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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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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