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栾离去后,苏耦看似手上有动静,实则早已魂不守舍了,她一时间说不清缘由,但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在想…想三哥四哥那处是否能如她所愿,也在想昨日祖父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更在想此时此刻的宗明旌又在做些什么…
可脑子里想了许久后,苏耦终究是放弃了,因为每一个她都得不到答案,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似的叹口气轻声念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己已然是做到了各方都兼顾了,若是还不能如自己所想,还是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怀疑的话,那便也如此吧…
再说了,自己虽对此担忧受怕,但归根结底,这件事其实也并没有到见不得人的地步…就算是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也不至于要她如何。
大不了就是自家大哥那边有些难伺候嘛!
还没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如此一想通,苏耦也就不纠结了,把心思放在了面前桌案的这一方天地间,其实苏耦这处地方称不上书房,就是在她的寝房旁隔出来了一个小空间,但也够她平日里的读书练字了。
她将此处布置的简洁干净,也没摆什么金贵奢华的摆件,除了身后古木书架上有些窑瓷质地的摆饰外,就只有书案旁摆着一盆用米汤和淘米水养得极好的菖蒲。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离书案几步路那处用来承置香炉的香几处已经没了烟云缭绕的动静,里面是苏耦在石栾离去后焚烧的一小节檀木香,这个时候已经燃烧殆尽了。
苏耦落下最后一个字笔画中的一点后,忍不住微松了一口气,长时间的维持一个高度精神集中的状态,她多少感受到了一丝疲乏,就在她准备去歇息片刻时,外间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响动。
她顺着小木窗向外望去,看见石栾和婢女小草两人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正往屋里走去,这时苏耦才惊醒过来已经到午食前后了…
苏家无论是云安还是皇城那边,除了一些民俗大节外,几乎各房都是分房用食,每日三次吃食都是灶房上做好在由小厮送往各处。
若是哪位主子当日有特殊的指示,便是让身边服侍的人前去告知灶房一声,灶房才会按照吩咐来单独做。
愣了片刻后,苏耦没等人来寻她,便自觉的去净了净手,又拿水沾湿了帕子,擦拭了脸后她就慢慢悠悠的往外间走去了。
苏耦刚走到外间,石栾便瞧见了她,立刻迎了上来,两人一凑在一起,她便没忍住,轻声问道:“小栾…两位兄长那处可有传话来?”
石栾微顿,早有预料的她语速飞快的回着:“姑娘不必急…小石头一直在镇门口守着,那小子那个机灵劲你也知道…姑娘的事他必定是一万个上心。”
“我方才也去陈叔那边打探了…陈叔他也只是知道两位公子是今日回府,但并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到,姑娘安心,小石头在外守着,一旦有消息,我第一时间来告诉姑娘。”
听到石栾这些话后,苏耦神色微顿,走了两步后,她又轻声问了句:“那…今日…那宗家大公子处可有发生什么事?”
“…祖父今日可有见他?”
石栾并未多想什么,只顺嘴回着:“老太师好似是没有见那位公子…但东园那边似乎也没发什么事。”
“就是我听说今日一大早在大公子的陪同下,那位公子在府上闲逛了两圈后他便回东园了,到这个时辰都未在出来了…”
“…连他那个小厮余成的人影都没怎么见到。”
苏耦愣了一下,其他的她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更多关注的是自家祖父为何今日还不见他,昨日还有些理由可说,可今日的不见明显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可尽管苏耦心里想不通,但她又不能真的去找老太师问什么,只得自己压下这些纷纷扰扰,连用午饭的胃口都少了一大半。
她就这么各种放不下,各种不得劲的熬了几个时辰后,终于迎来了事情得以顺利解决的那一刻。
…
苏耦翠竹园外间庭院中有一棵多年核核桃树,她很是喜欢,在那处搁置着一个小石桌,闲来无事时便会在此处喝点茶,悠然自得的享受着属于她自己的时光。
可此时此刻的她…心境却是一点也不如往日里自在惬意。
一刻钟前,也就是正正好酉时前后时,苏正和苏琦两人回了苏家,等苏耦收到消息的时候,石栾让去送信的那个小石头已经在翠竹园外候着了。
苏耦并未多问什么,只确认两位兄长收到了信后就让人下去了,不是她不想问,而是不知从何问起,也不知如何开口…
所以这片刻的她才会平静不下来,毕竟虽然信收到了,但结果她还摸不清,而且她是只能被动的等待着。
而此时的苏耦却不知道,在她压不住跌宕起伏的情绪时,另一边的那四人,却是出奇一致的一片祥和宁静…
为何是四人,当然这里面是有一个毫不知情,且还是被另外三人联合起来隐瞒住的苏然了。
苏正苏琦两人在还未回到云安的时候就前后收到了府上的两封书信,所以他二人对府上目前的一些特殊情况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一回府上,他们第一刻就是回各自院里先去换洗干净的衣物,稍微清洗了一下后他二人便去了苏老太师的院中,临行前苏正也特意让人去告知了苏然一声。
此时府上这种情况,苏正的这个举动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等他二人从老太师院中离开回到东园的时候,苏然也已经在宗明旌那边了,得到消息后的两人,未犹豫迟疑什么,立刻便过去了。
若是苏耦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的话,便会第一时间知道,这四人见面之后的气氛和他们各自的状态,简直不要太一如平常了。
除了一开始宗明旌有那么点稍微的紧张外,苏正和苏琦两人,简直是平静的不行,他们在苏然的寒暄介绍下,对宗明旌的态度,毫无一点怪异和不对劲,淡定的毫无破绽…
如此这般,原因无它,第一是苏耦那封信送的恰到好处,她言语有理有据,有情有义,让她两位兄长,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这第二也是…归根结底是苏正和苏琦各自都有“不上心”的理由。
苏正虽不曾见过宗明旌,但幼年时他曾在外祖家对另外一个人有深刻的印象,这人和宗明旌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他就是宗明旌的父亲,国公爷宗鸿。
承郡侯府和国公府都是大兆的军侯家,虽无特别亲厚的关系,但两家自国公爷和苏正舅父承郡侯爷这一辈起,因着某些关系也有了些许的走动,那日便是苏正去的巧,正好国公爷也在承郡侯府。
更巧的是…当时在侯府的练武场,国公爷在苏正舅父和外祖的两方夹击下还能游刃有余,当时苏正的拳脚全来自于外祖和舅父,在他的心里,这两人就是天下顶厉害的人了…
可他们却在一个他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中,毫无还手之力,那在小小的苏正心里可是大大的震撼啊!
自那之后,苏正对国公府,对国公爷宗鸿,甚至是飞鹰军…都有难以割舍的不明情绪…
他本就从一开始就是对宗明旌来云安一事多有在意,那对苏耦以及宗明旌两人合在一起的这个“求助”,苏正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尤其是在此事本就无关紧要的情况下。
至于苏琦…那理由就更不重要了,纯粹就是他自身的性格使然,此事无论从哪里看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当然不会故意阻拦,或是刻意找什么事,最多就是想着拿此事揶揄两句苏耦而已。
甚至苏琦这个性子,在初听闻这个事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竟然是如此小事能换国公府大公子的一个人情,他简直不要太愿意了!
这么一来,才有那一片苏耦并不知情的祥和景象…
几人虽年岁差不多,但从前也不怎么熟识,今日这般情形也不是多合适,毕竟苏正和苏琦两人颠簸一路回府后,到目前为止还未有停息片刻,也还未用晚饭。
所以他们也就没寒暄几句,就象征性的互相言语认识了片刻后,几人就各自离去了,苏正苏琦两人是在陈叔的安排下用饭去了,而苏然则是脚步一转…去了翠竹园。
…
苏然到的时候,苏耦将将准备煮茶,这第一道工序中烧的第一遍用水才刚刚入手,连夹炭炉的火夹都还没有捏在手上,他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苏耦一大跳。
本就有点心虚不安的她,瞬间就坐立难安了…
万幸苏然此次前来也是有正事,并未第一时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他一边淡笑着,一边道:‘你这是知道大哥要来,提前给我备茶…”
一时间,苏耦是回答是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她心慌难耐的只忍不住不自在的笑了一声后,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压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口,苏耦意图明显的多问了一句。
苏然已走至她身旁,一边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火夹,一边笑意不减:“怎么?我非得有事才能来你这院子?”
苏耦有那么一丝气…但因为这人是苏然,也只好忍了下来,就在她准备继续追问时,苏然开口了。
“…大哥明日就要回书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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