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了好半天后,她才抬眸去看着许太师,脸上弥漫着一股不明的情绪,她深深的一口气后,轻声道:“…父亲放心,女儿明白您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太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后并未在说话了。
正当许贵妃的思绪因为许太师这些话乱飞的时候,许太师突然又说了一句:“娘娘…为父有一句话你一定要明白。”
“不论三皇子与嘉荣郡主此事能不能成,三皇子的婚事一事,也是宜早不宜迟…”
“啊…父亲此话是何意?”许贵妃有些呆愣,她略显茫然的问了一句。
许太师深知自家女儿的性子,看似聪慧伶俐,实则难成大事,当年同兆帝一事…
若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凭她姐弟几人,怎么可能有所作为。
但自家女儿也有个优点,便是胆子大,不会轻言放弃,若是她想得到的东西,就必定会为此付出无数的努力,即便前面有无数的阻碍,她也能咬牙一个个的搬开。
许太师的眼底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暗沉,晦涩不明,有些渗人又有些让人好奇,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当朝还未有皇子成婚,娘娘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在大兆,当朝皇子成婚,不止是皇城内的皇室宗族,封地在外的王爷和外嫁的公主都会有所动静…镇南王是当今唯一的异姓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会不到,也不敢不到。”
“想必娘娘也知道,老镇南王大公子夫妇早已经去世,留有一独女,比嘉荣郡主小上几岁…”
说着,许太师的目光就缓缓道落在了许贵妃的身上,见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他有些失望的轻摇了两下头。
微低眸片刻后,许太师:“娘娘…在镇南王一事上,你要明白,不止是以皇后、国公府等人为首的那些人不愿镇南王府出事,就是陛下自己,也不会无所顾忌的对待镇南王…”
“陛下他要的是温水煮青蛙…不,应该说陛下不会主动去对滇南如何,他要等镇南王自己有所变化…可以为父对镇南王的了解…滇南牧家不会!”
“…所以除非是将来滇南牧家因为某些天大的缘故而走上了叛乱的那条路,否则滇南乱不了,无论陛下有何对策,以牧家在滇南的底蕴,他家依旧会是滇南之主!”
“而这位牧家二姑娘…娘娘久居深宫不知道,因为其身世的缘故,镇南王夫妇对其比嘉荣郡主更要看重一些,比起嘉荣郡主这个实打实的镇南王独女,其实这位二姑娘才更值得下功夫…”
“…她若是能与五皇子情投意合,以她孤女且常年寄人篱下的这个身份,不止是陛下,就是朝堂也不仅不会乱想,还会赞叹五皇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更加不会乱想娘娘。”
“至于镇南王府…到那个时候,即便不能全身心的为五皇子着想,想必也不会同国公府一样…毫不迟疑的站在太子一方…无论如何都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再来,若是三皇子能在今年内敲定婚事,以嘉荣郡主和滇南王府的身份…那她至少在三皇子成婚前…离不开皇城了…”
“这于陛下而言,可谓是正中下怀。”
“所以…三皇子的婚事,于我们而言,很重要!”
许太师的这些话让许贵妃的心底蓦然一惊,她看着许太师的眼睛里有了许多许多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恍惚至极,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一般失措。
这一刻,许贵妃心里说不清的复杂,还嵌着一股莫名的颤意…
她心底骤然涌出了丝丝的怀疑,她不得不承认,她在质疑自己父亲为人臣子的忠心,她自问是了解父亲的,但今日他的这番谋划,许贵妃似乎又有些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镇南王府有个二姑娘这个事,大约天下人都知道,可又有几个知道,或者说…会去打探一个无父无母的闺阁女儿…
想必即便是陛下,也不一定会想到这一层。
直到这一刻,许贵妃才真正的明白,父亲他终究是父亲,终究是从那个白衣平民走到当朝太师,一人撑起许家门户的父亲。
他看事待人终归是不一样…
许贵妃忍不住紧紧的捏住了双手,可她一点也不难受,反而觉得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温暖的热水一样让她感到舒适和激动。
仿佛前方等着她的是天大的好事一样…
…
云安,环溪村。
石栾手里提着一把伞,正一脸焦急的冲着里屋嘟囔着:“姑娘…好了吗?”
“我今早上起来不是给您梳好了头吗?这怎么又要梳头啊?”
苏耦在里面正自己捯饬着,一听她这话,眼中露了一丝无奈的笑,并未接她的话。
等她两、三下弄好有些散乱的头发后才起步走了出去,她一边走着,一边无奈的“训”着石栾:“…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那一大堆渔网都还在家中安安稳稳的放着,你这个时候去就是随着众人去归置东西,那有什么好看的啊…”
石栾一见苏耦出来,顿时眼睛就是一亮,她赶忙几步小跑迎了上去,刚预备说话时,苏耦一个抬手制止了她,挑了挑眉,透着些打趣的语调:“…还不走?”
石栾一愣,看出来了她的调侃之意,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声,没说话,赶紧扶着苏耦向外走去。
环溪村多年流传下来的历史,每每遇着大节时,村上都会有捕鱼来庆祝的习俗,苏家在村上安家落户以来,也老老实实的遵从村上的这个传统。
也是运气好,前段时间阴雨绵绵的天气,今日一大早突然消失不见了。
今日是个大好的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天还未亮的时候,夏伯等人就一个接一个的忙碌了起来。
石栾最是爱这种热闹,今早一起来了解到这个消息后,那叫一个激动,她一心扑在这上面,替苏耦梳洗之际都已经魂飞了,手上动作不少,但都没什么力度,还透着些手忙脚乱。
起初苏耦还未发现什么不对劲,可等她走到前院,同程娘子和夏伯几人打了个招呼,转了几圈后,她停在院子里一用来养莲花的水缸面前,微微倾身…
这才发现今日石栾给她梳的发式与以往格外不一样。
怎么说呢…
就是这几步路走来,她的头发已经有些松散凌乱,没法看了…
苏耦当即便吓了一大跳,立马转身去寻石栾,却见她已经很自觉的东一下西一下的四处晃荡了起来,想了一下,苏耦便没叫她,自己转身回屋去了。
谁知她刚走没几步路,程娘子便瞧见了她的背影,当即便唤起了石栾,石栾向来不是个仔细的,又正是起劲的时候,苏耦也不愿同她多解释什么,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
苏家的池塘就在院门前面不远处,距离不远,从外门拐出去没一会儿就到了。
外头的日光有些刺眼,苏耦抬眼瞧出去的时候还有些睁不开眼睛,恍惚间瞧了几眼后,她总归是看清了外面的那一片景象。
池塘的边上挤满了人,离的不远处的田埂上也站着些许人,想来是因为岸边上没有位置了才跑去了远处,他们一个个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池塘那边看。
村上都是这样的,那户人家有什么事,整个村子都能给惊动,更何况还是苏家这样的门户,再加上这大节前捕鱼是环溪村多年的习俗,都不用苏家怎么刻意去宣传吆喝,这村上得空的人就早早的守在这处看热闹了。
岸边是程娘子和阿花姐领着几个妇人在捋渔网,不远的泄洪暗口处,几个壮年男子正鼓捣着停靠在那处的几艘木船,这些木船是备来撒鱼食用的,他们几人正预备划船向池塘中心去,领头的是夏伯的大儿子。
苏家这处池塘中的鲜鱼多数都是备来自家吃的,所以平日里用来喂养的鱼食都是极好的,全是夏伯等人自己种的水草喂养,鱼儿养的肉质极为鲜美。
但这捕鱼时的喂鱼和平常的喂养又有些不一样,今日的鱼食是将水草切成细末,在拌上些许米糠混和在一起后撒进池塘,这种鱼食比水草更容易放上木船。
苏家这处的池塘不大,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只需要两三个人便能撒满整个池塘,方便还省时。
像村上这种定点的捕鱼,不像寻常人闲钓时那么随意和简单,得先在水中撒上鱼儿极爱吃的鱼食,将水底或是岸边石头缝里的鱼全部引出来后,在从一头的岸边开始下网。
下网的几人脚底先踩着一角渔网,将渔网从池塘底拖至另一头岸边,然后在反手将渔网拽上来,从水上扯着渔网拉到岸口那边,这个过程需花费些时间和精力…
苏耦还未到岸边的时候,不远处夏家两个儿媳中老大家的那个就瞧见她,立马就凑到了程娘子耳边,程娘子闻言抬头望了过去,一见主仆两人向这边走来,她面色一变,立马就吩咐起了她儿媳。
夏家大儿媳听完自家母亲的话后,没有一刻停留,步履匆匆的朝苏耦那边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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