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主之死(五)

亥时一刻,醉云楼,楚山河如约而至,姜卿墨早已等候。

“七殿下比我想的要守时。”

楚山河相对姜卿墨而坐:“我母亲的亡故与南辰有关?”

姜卿墨递给了楚山河一封书信,看纸张已经有些年头了:“殿下看后便知。”

楚山河接过,展开书信,眸色渐渐沉冷,紧紧攥拳。

“当初布局的那位皇子,如今已经是南辰国主,若殿下想为母报仇,就必须要登上太渊至尊之位,现下姜盈与六皇子尚未成婚,若殿下改变主意迎娶姜盈,此前之事姜家只当从未发生,依旧愿意全心辅佐。”

楚山河将信收起:“此生此世我只会有长歌一个女子。”

姜卿墨倒了杯茶:“殿下不必这么急着答复,谢长歌虽与其她女子不同,但终归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自古至今,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

都说江山美人不能皆得,可事实上,得到了江山才能真正掌控美人。

盈儿她的样貌、才情样样不输谢长歌,且比之更为温婉,殿下不亏。

当然若殿下真的想要与谢长歌情比金坚,殿下也定然可以抵挡住盈儿的诱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盈儿也可做你二人感情的试金石。殿下如此抗拒,可是本就对自己没有信心。”

楚山河笑了下:“我与长歌之间的感情,姜公子怕是终其一生也难理解。我不愿答允姜府的条件,并非是担心自己会挡不住诱惑,而是不想放一颗老鼠屎在家中膈应而已。”

姜卿墨脸色微沉,任谁的妹妹被这么说,做兄长的都不会愿意。

楚山河起身:“信我收下了,算是你还了我家长歌的救命之恩。”

姜卿墨拿起茶轻轻啜了一口:“谢掌司的恩情,我自会报答,这信原本就是我想拉拢殿下的筹码,算不上人情,倒是这桩婚事,殿下可以考虑考虑。”

楚山河行至门前,停身:“没什么可考虑的。”

看着楚山河离去的背影,姜卿墨叹息一声:“可惜了,若是此人为帝王,太渊必定再创盛世。”

……

第二日,御书房,帝后皆在。

谢长歌呈上案卷:“父皇、母后,这是本案的案卷。”

贤和帝接过,看后递给了皇后。

谢长歌拱手:“父皇,儿臣可以开始了么?”

贤和帝点头,谢长歌直起身:“杀害八公主的凶手名张文成,是被八公主处死的婢女馨儿的兄长。

幼时张文成与馨儿走散,多年寻找,没想到馨儿被卖入宫中,还被处死了,为了给馨儿报仇,张文成以侍卫的身份混入宫中,想尽办法接近八公主。

半年前,八公主去佛寺进香,遇刺,张文成舍身相救,当晚,公主一夜未归,也是在当晚,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但张文成并不着急杀了八公主报仇,一来他想等到馨儿忌辰之日,二来他想等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太渊付出更大代价的机会。

因此,半年来一直与八公主保持着爱侣的关系,二人每半月必会相约一次,大多选在人烟稀少的冷宫。

直到大召的宁王殿下求娶八公主,张文成知道机会到了,于是再次相约八公主,并将她杀害于夜幽宫内。

这是本案的前因后果,八公主的贴身婢女茹儿与凶手张文成的供词可相互印证,儿臣也命人查了一下馨儿与张文成的籍贯,能够对得上。”

贤和帝点头:“朕记得案卷上讲,夜幽宫的门当时里面与外面皆有落锁,凶手是如何杀害八公主后逃离的?”

谢长歌:“凶手并未进入夜幽宫内。过往,八公主与凶手幽会,因为怕人发现,都会将门从内反锁,此次八公主入内后也是反锁了宫门,外面的锁则是由凶手锁上的。

凶手张文成师承银针圣手陆旭,以银针作为暗器。当日,八公主行入夜幽宫后,张文成早已在宫殿屋顶等候。

夜幽宫年久失修,张文成就是通过屋顶破漏之处发射银针,杀害八公主,在八公主尸身的头部有银针伤痕,可印证。

后张文成为制造出密室的假象,担忧他杀人的手法被发现,于是扮作小太监重返现场,回收凶器。

宫女彩莲在发现尸身时曾见过凶手一面,已让彩莲辨认,确定当晚所见的小太监就是张文成。

以上便是本案所有案情。”

皇后冷眸看向谢长歌:“七皇子妃是如何抓到凶手的?”

谢长歌拱手:“回母后,一来宫女彩莲曾经见过张文成,京兆尹李大人命最好的画像师,根据彩莲描述画出了张文成的面容。

二来儿臣运气比较好,两日前重回夜幽宫刚好碰见了凶手,顺手擒捉。至于他会回来,是因为丢了一枚玉佩,玉佩是其母亲留给他的。”

皇后又道:“此前,婢女茹儿为何要说八公主是受了你的邀约?”

谢长歌拱手:“据婢女茹儿所言,她当时因为害怕,不敢透露八公主与张文成的私情,巧在儿臣才与八公主有过争执,便信口胡诌,构陷儿臣。”

“案发当晚,你在何处?”

“儿臣在家中睡觉。”

“谁可作证?”

谢长歌微微垂首:“这……”

贤和帝打断:“此案办的不错,朕曾言,若五日内能够查清此案,便将大理寺卿的职位给崇河,不过崇河来找过我,说他对查案没有什么兴趣,不若直接将这个职位给你。朕觉得他的提议不错,长歌,你可怕辛苦?”

谢长歌拱手:“儿臣不怕。”

贤和帝点头:“那自今日起,朕便认命你为大理寺卿,主管大理寺一切事宜。”

谢长歌跪身:“儿臣叩谢父皇。”

贤和帝看向皇后:“初任大理寺卿,长歌恐怕一时很难上手,朕还有些话要同长歌交代。”

皇后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皇后离开后,贤和帝看向谢长歌:“此案可是与南辰有关?”

谢长歌老实点头:“果然一切都瞒不过父皇,此案的布局者为南辰五皇子南宫珏,目的是想挑起太渊与大召的纷争。

案发当晚,儿臣受姜卿墨之邀助沐神医行针,此消息被姜府内南辰的探子提前透露给了南宫珏。

宫婢茹儿、凶手张文成以及一直侍候姜卿墨的嬷嬷皆是南宫珏的暗卫。不过姜卿墨顾念嬷嬷侍候他的情意,已经私下将人处理了。”

贤和帝笑了下:“长歌,姜卿墨可是惹到你了?”

谢长歌怔了下。

贤和帝又道:“不用紧张,朕只是觉得你与老七倒是真的很相配,他也是这般小心眼,若是谁得罪了他,他也是这般,有机会就在朕的面前给对方上点眼药。”

谢长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在大召,她大概会直接跪身认错,可在这里,她有些摸不清贤和帝的意思。

贤和帝笑了下:“可以同朕说说姜卿墨是如何得罪得你么?”

谢长歌老实答道:“姜卿墨说儿臣比男子还要凶悍强势,儿臣虽说与一般的女子有些不一样,但总归也是个姑娘家,肯定不愿意被别人这么说。”

贤和帝忍不住大笑起来:“对对,咱们家长歌也是姑娘家,哪里能被人这么说。放心,这个仇朕给你报。”

谢长歌:……

“长歌,你先去吧,朕还有奏折要批,中午朕带着你与崇河去姜家蹭饭,让姜卿墨当面给你赔礼。”

谢长歌忙道:“那……倒是不用。”

贤和帝笑笑:“不成,敢这么说咱们长歌,总要让他知道厉害,你退下吧。”

谢长歌拱手退离。

出了御书房,便遇到了皇后宫中的婢女:“七皇子妃,皇后娘娘请您去凤栖宫一趟。”

谢长歌早已料到皇后一定会再追问此案,与婢女到了凤栖宫。

皇后直接问道:“卿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回母后,案情确如儿臣此前所讲,八公主是被张文成以暗器银针所害。”

“此案当真再无其他的内情?”

“儿臣所查皆已告知父皇母后,不敢有半点欺瞒。”

皇后仔细打量着谢长歌,看着不似是说谎才不再追问,叹息一声:“长歌你别怪母后,卿卿毕竟是我的骨肉……”

谢长歌点头:“儿臣理解,只是逝者已矣,母后还是该往前看才是,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后起身:“我有些累了,长歌,你退下吧。”

谢长歌拱手离开了凤栖宫。

皇后看向张嬷嬷:“你觉得此案还有无内情?”

张嬷嬷恭谨答道:“娘娘,奴婢觉得谢长歌胆子再大,也不敢蒙蔽陛下,此案应该确如她所言。”

皇后揉了揉眉心:“可本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张嬷嬷上前熟练地给皇后按压太阳穴:“关心则乱,您这是因公主突然亡故太过悲伤之故。奴婢虽也不喜这位七皇子妃,但她有一句话说得对,您该保重身体,否则八公主在九泉之下,也难安稳。”

……

出了皇宫,谢长歌就看到楚山河抱臂等在那里:“怎么样,可还顺利?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谢长歌:“一切顺利,皇后只是问了几句,并未为难。”

“那便好。案子终于了结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谢长歌一脸怀疑地看向楚山河,你会做菜?

楚山河宠溺一笑:“为了你,特意学的。”

谢长歌尴尬地咳了两声,别过头:“今天中午不成,陛下说要带着咱们俩去姜家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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