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男子怒目而视,洛朽今先将商白拉上来。
方才绳索被抛至岸边,接着下来了八个半裸肩膀、打扮似猎人的人,个个手持棍戟,来势汹汹,他二人与他们对立而站,佯装预备进攻。
趁对方冲过来之际,洛朽今一扬怀中迷药,那几人猝不及防中了招,商白略施展武功便将其拿下。
被捆着的几个矿工此时呜呜叫,洛朽今决定先上去了解情况,事发突然,他不知全貌。
只是,她怎么在这里?还拿刀比着人的脖子?
真是让人惊喜。
胤姜转面恰好将洛朽今和油彩男子都收入眼下,她猜想,那男人说的主子正是洛朽今。
这家伙,果然另有目的!
胤姜本想挟持着男子退了,却不想本来好好站在圈中的油彩村民们都动了起来。
而那油彩男子更是直接开口叱骂,“人牲忤逆,吾神大怒,抓住他们,平息吾神之怒!”
胤姜嘴角一抽,当即腾出刀来,想顺势突围出去。
然而一旁守着的没涂油彩的村民们也都加入混战,胤姜砍倒一个,只堪堪躲过另一个村民的攻击。
村民们人多势众,不多时胤姜和洛朽今、商白被逼到了一起。
“雪娘子,某这样叫你不会冒犯吧,看来今日你我也算过命交情了。”二人勉强算是背抵着背,刀口向外,滴滴血渍溅在地上。
胤姜笑,挑眉看向洛朽今,“活过今天再说吧。”
三人稍喘息,便各自朝前冲去,几乎都是一打四,胤姜撕开一道口子,便朝外冲出去,洛朽今见状和商白紧随其后,终远远丢下那堆村民。
胤姜带路绕过山顶回到她埋刀的地方,清洗手中鲜血,擦拭刀柄上的泥土,两把冷水洗脸,她神智顿时回缓很多。
相比她的干脆利落,洛朽今慢条斯理地净手,同时注意胤姜的动作,忽而说道,“雪娘子倒不像是普通商妇,更像是江湖中人。”
胤姜刀锋正擦拭一半,闻言将刀一横,直抵洛朽今的咽喉,商白始料未及预备持刀对胤姜,胤姜一个眼神扫过去,“别动,我这刀可不长眼。”
商白停住拔刀的手,胤姜轻佻把刀尖往上一挑,似挑起洛朽今下巴般,胤姜轻笑,“大家开门见山好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装什么单纯?
只是胤姜不得不承认一点,这男人还真有点姿色在。
刀尖挑在他下巴,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颌,乌墨色的瞳仁深深地望着你,亮晶晶地,似乎眼里全都是你,长长地睫羽轻轻垂下,面若谪仙。
真是好看得很。
胤姜心里想着,不小心刀走偏锋,稍刺深了些,在洛朽今的下颌处留下一点血色印记。
商白刚放下的手又蠢蠢欲动,抑制住想要拔刀的冲动。
洛朽今睫羽微微一颤,开口问道,“雪娘想要知道什么?邓家欲与某做生意,某本想暗里视察一下,不曾想昨夜偏巧遇上矿难,不慎掉入山谷。
刚刚发生的事情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看见雪娘跑了,某便也跟着雪娘而已,这山路某不熟悉,后面的路还得靠雪娘子才是。”
胤姜没收刀,微微笑,“你们二打一,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打得过?
这山上的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闻我那死鬼丈夫还活着,人躲在山上,才上山来这一遭。”
胤姜随口一编,“确实是遇到他了,伙同外人想把我困在山中,我哪里打得过?
慌不择路罢了,谁曾想会误入这种古怪的山寨?
更没想到会遇到洛公子你呢?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啊。”
胤姜说着,将刀尖往下移,在洛朽今胸口打了几个圆圈,若无二人中间那寒光凛冽的刀,只瞧二人眉眼带笑,或许还真当这二人是在调、情的眷侣。
洛朽今将手轻轻放在刀尖边一推,并未多用力,可手指已然有一道浅浅地血痕,洛朽今却不甚在意,“雪娘如花美眷,怎会有人轻负?”
胤姜佯装吃惊,眼似含情脉脉,忽而走近洛朽今,左手挑起洛朽今的下巴,“是吗?雪娘一直以为洛公子不喜欢我呢?”
胤姜故作羞涩,“其实雪娘也觉得,你比我那丈夫好得多,不若,你帮我把他杀了,可好?你我二人不就双宿双飞了吗?”
胤姜语带缠绵,笑意盎然,只盯着洛朽今的眼睛,那笑容却带着些许作弄的恶意。
洛朽今闪过许多想法,若不是胤姜右手持刀,刀尖正抵着他的心房,他早一把推开了。
这么多年,他还没遇到过被女人霸王硬上弓的情况。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洛朽今心中气极,却还要强作冷静,安抚胤姜道,“雪娘所说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先从这里出去才是,他们稍作休整便会追来,这里非久呆之地。”
胤姜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嘴角勾勾,“洛郎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我不太喜欢你这侍卫,呆呆傻傻的,他方才还想打我呢。”
论起颠倒黑白的功夫,胤姜也称得上高手。
洛朽今瞧着胤姜甚是乖巧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脸。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按道理出牌,说话真假参半,或许全是假的也不一定。
洛朽今心中给胤姜打了一个非善类的标签,转头对商白说道,“商白,收起刀,对雪娘客气些。”
商白闷声收刀,胤姜见状才开始慢慢往前走,忽回头对洛朽今粲然一笑,“洛郎,我想和你一起走。”
又看向商白,不客气道,“你,前面去。”
洛朽今快步赶上,和胤姜并列而行。
他心知,她是怕被他们背后捅刀。
似乎演了一场郎情妾意的戏,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晃悠到了黄昏。
日影西斜,淡黄色的光泽洒满大地,衬得树林暖洋洋地。
商白走在前面,心中腹诽,我是造了什么孽,让我受此折磨。
胤姜所走之路,并非昨夜与胤敞吵架的那条,因为她没有上行,恰相反,她直行过那山坡,虽然可能会绕很久的路,但她可不会把他们往老巢带。
胤姜想,只要方向大致不变,总是走得下山脚的,何况,这也不算辜负她不认路的人设。
又在山里东拐西拐,在夜幕降临之前,胤姜三人终是出了云雾山,到了官道上。
三人幸运地拦截了一辆驴车,胤姜双手抱头,翘着腿躺在软软地稻草上,夜色微深,她心情莫名大好,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洛朽今,
“我以为你一出山就会”胤姜声音低下去,做个口型,“杀”,然后又出声,“我呢。”
洛朽今脊背挺得笔直,挨在稻草上,瞧见胤姜的睡姿,只说道,“雪娘越发不拿某当外人了,某哪里是那般心狠之人,某今日所说并无虚言。”
洛朽今神情冷淡,不染风尘。
胤姜眼微眯,这家伙损她?
“我亦无虚言,我那丈夫,欠了一堆债,我还以为他死在了水里头,正好两不相欠,便想离开那伤心地,带着伙计去淮安,到底是府城,生活不易。”
胤姜放下翘腿,背身面向洛朽今,女音低沉,似乎十分感伤。
“直到前几天,有故人告诉我他躲在山上,到底夫妻一场,我怎么也得跑一趟吧,谁承想呢?竟然遇到你了。”
洛朽今看不见她的神情,却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流动地悲伤情绪,夜色刚好,正容许人们暗处的情绪流露。
胤姜感伤,倒不是因为她编的假话,她只是想起了李山川,想起了幼年早夭的好友,想起了胤敞。
她伤心,因为胤敞没有追来,明知前路危险,他没有追来。
她这个女儿,在他眼里算什么呢?
很可笑诶,李山川所说的怪物没遇到,反而进了一座奇怪的山村。
又是一轮弦月,悄然露出了头。
洛朽今有些明白古人为何喜欢对月伤怀,昨夜他还深陷诡异的深潭谷底,今夜他已然在归家的路上。
家?他的家,不在这里,亦不在雍京,而在遥远的枂北。
枂北,大梁北部边陲,与此地南北有异,相距万里,可,至少也望着同一轮月亮吧?
洛朽今的视线又移回胤姜身上,准确地说背影,这女子的话,可信吗?
他初见她,只当她是寻常商女,精明贪财,长袖善舞,偶尔会感情用事,显得冲动了一些,不过也恰好说明她这人心不算坏。
可今天,他见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一言一行看似卖弄风情实则防备深藏,可又很奇怪,此刻她竟背对着他,坦诚相待、全无防备。
她的悲伤是真的,他感受得到。
女子的想法一向奇怪,无论是他母亲,还是他妹妹,他都不甚理解。
的确,除了她二人,他不曾花过多少功夫去了解其他女子的想法,难道天下女子都是这般矛盾?
他曾想过他未来的妻室,应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不仅治家有方,打理庶务井井有条,而且相貌端庄,品性温良,那样的女子,也会这样矛盾吗?
洛朽今不知,他的婚姻,他做不得主。
但他无甚可怨,比起两个人之间的小情小爱,他更相信两个家族之间牢不可破的利益牵连。
无论谁是他的妻室,他都会予其尊荣地位。
夫妻,另一种形式的合作而已。
凉风徐徐,洛朽今心中难得平静。
我觉得好癫,可是我好喜欢,哈哈哈,我真的写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俩有CP感。嚯嚯嚯。
俩戏精,马甲暂时不会掉了,后面看他们两个怎么圆谎吧,尤其是女主。
关于男主自己娶妻的想法,后面会打脸的,我指他为爱冲破禁忌放弃联姻而已,只是,可能又是一种囚牢。
对一个人感兴趣,是爱情的萌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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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荒腔走板恩爱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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