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给他上了药酒,嘱其好生修养。
过后拉过韩凛,商量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周大爷家没多少存粮,这里银子又花不出去。我想上山看看,能不能打些野鸡野兔,算是贴补一下。”
“嘿,那敢情好!”周老汉正端着热水进来。
“我早年就是猎户,打猎的家伙什还都留着。你要是会用,我给你拿去?”
“这样更好,那就麻烦了!”秦川喜笑颜开。
“我跟你一起去。”韩凛随即接话。
秦川本想拒绝,可看了他一眼后,只是道:“好吧,那你穿暖和点。”
韩凛披好大氅,秦川背起箭袋也拿上弓,两人就出门去了。
周老汉在一旁嘱咐:“别盯着雪地看太久啊!实在打不着就算了,家里吃得还够!”
两人同时答应一声,离了院子往山上赶。
上山的路并不算窄,也还算是平整。
但攒起的落雪,还是增加了危险。
起初秦川走在前面探路,可韩凛深一脚浅一脚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
他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这种速度不行,没找着猎物天就黑了……”
这样想着,秦川折返回去,拉起韩凛的手。
他没有看对方眼睛,只用掌心拢住那团暖,坚定地向前迈去。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韩凛表情是从未有过得柔和平静。
没有计谋得逞的快意,也没有心悸萌动的狂喜,只有踏实与安定。
蔓延在身体里的岩浆,借助心跳将热到近乎发烫的蓬勃爱意,传递到四肢百骸。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
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世界白茫茫一片,没有家国天下,没有君臣权谋,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头顶是停不下来的雪,还有那双在寒冷里紧握的手。
寒英如素,不断落到发上。
韩凛感觉到,最初的素尘融化成水滴。
好似涓涓细流,顺着发丝方向流淌下来,很快就消融了。
慢慢地,雪越落越多,直到将两人变成白头老翁。
韩凛很喜欢这个想象,他不忍拂去那些落雪。
只是跟着身边人默默向前走着……走着……
秦川四下搜寻起,猎物可能出现的踪迹。
心却南辕北辙地惦记着,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
这样就好……能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就好……
自己已不能再奢求更多。
只要有过片刻温存和依靠,之于自己就是一辈子的值得。
思及至此,秦川才发现那颗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早已在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原来,一切的心血来潮,都源自过往的情根深种。
压抑不住内心苦涩的温柔,秦川抬眼去看韩凛。
谁料韩凛,也正望着他。
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眸中除了白雪皑皑,便只有彼此的样子。
此刻,天与地都消弭了颜色,化为万千星辰流转进眼波。
而后,又从对方眼底,迸射出一个更加浩瀚缥缈的宇宙。
秦川抬起手,想为韩凛拂去发上落雪,却被其轻轻拦了下来。
“这样好……这样多像我们,从黑发走到白头……”
他的声音轻柔似雪,飘渺如风。
一片雪花落在韩凛抖动的眼睫上。
秦川看着它。
玲珑晶莹来自尘世之外,纯白剔透又归于情意之间。
随着雪花消融,那眉眼也蒙上了一层覆水难收的柔情。
他们没有再说话,秦川将手握得更紧了。
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两个人仍旧向前走着,脚步放得很缓、很慢。
紧扣的手,犹如暴露在外的心脏。
交缠、融合、相拥着拉扯成一团,足以抵挡世间一切的火热。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秦川轻轻吟出两句。
是的,他是个军人。
更是日后,中州寄予厚望的将军。
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埋骨青山。
守护一生、相伴到老,或许只能是个梦。
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做不完的美梦。
“你说什么……”
韩凛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可他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很清楚,秦川接下去要说什么。
韩凛不想让秦川说出来,却也明白无济于事。
“如果注定要有这么一天,只愿把君和我的位置调换。”
秦川的声音很平、很静,如千年深井,波澜不惊。
“我埋泉下泥销骨,君寄人间雪满头——平生所愿,天下太平,君安长年。”
韩凛没有说话,只默默握紧了拳头。
无声的叫嚣与酸楚,化作足以撼动天地的誓言,一笔一笔刻上了他的心。
“若真有这般命定……为了你,我也要逆天而行……”
小院里,积了厚厚的雪。
严飞阳和周老汉坐在炕上,透过窗子看漫天鹅毛纷飞。
老汉把玩起心爱的烟杆儿,半歪在炕上自语道。
“也不知那俩孩子怎么样了?可别打不着就不回来,这天儿要冻煞人的!”
“一准儿没问题,您放心!”严飞阳开解着老人家,心里同样惦记着秦川。
“哎,你看我这记性!你们来了这两天,都还没问你们名字呐!”
老汉坐起身,手搭着炕桌。
“真是老了老了,什么也记不得了!这后生,你叫个啥啊?”
“大爷,我叫严飞阳!”见长辈询问,他赶紧作答。
“哦,飞扬!飞、扬?是那个飞来飞去的飞扬?”周老汉来了兴致。
“是天上飞太阳的飞阳。”严飞阳不好意思地笑笑。
绣姑恰在此时进来,怀里抱着只小竹筐。
她把那竹筐搁在桌上,里面是一应绣花的物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