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这是姑娘被严飞阳救下后,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可紧接着自脚踝蔓延而上的疼痛,还是让她欲站不能。
强忍着火辣辣的痛感,她想先跟搭救自己的人道声谢,再坐下检查伤势。
谁知一个晃悠,那被严飞阳大力拉过的麻绳就断裂开来。
背后的柴全散了扣,咕噜咕噜地直往山下滚去。
严飞阳愣了短短一瞬,便大声道:“我去捡!”
接着,就飞身向下,左右开弓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柴火。
终于是支撑不住,姑娘扶着旁边的石头,便靠了上去。
她看着前面那人忙碌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有趣。
不禁想道:“他是那样高大,动作又那么敏捷,可怎么就是给人一种,憨厚甚至是笨拙的感觉呢?”
把捡回来的柴又重新捆好后,严飞阳才来得及,好好看上面前的姑娘一眼。
不料一抬眸子,那张盈盈笑脸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霎时间,严飞阳的脑袋里好像炸开了爆竹。
巨大的轰响伴着嗡嗡的耳鸣,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
“你、你的脚受伤了,山路难、难走,我扶你回去吧……”
或许是觉得言语有冒犯之意,他赶紧补充道:
“要是姑娘觉、觉得不妥,可以拉着我的衣袖,我、我会走稳当的。”
谁知,那姑娘只是笑了一下。
毫不避讳地就挽上了严飞阳的胳膊,跟着他往山下挪去。
习武之人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哪怕一开始,严飞阳有意放慢速度。
步伐上,依旧比受了伤的姑娘要快许多。
当他自己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时,转头再看。
女孩已是咬着牙,额头上爬满了冷汗。
即便如此,她仍旧未发出一声痛呼,也不曾叫人走慢些,来迁就自己。
严飞阳连忙道:“对、对不住!是我走得太快了。”
说着就放慢了脚步,配合着身边姑娘的速度,缓缓地往下走。
与隔着距离的大胆欣赏不同,这次严飞阳在整个说话过程中,眼睛始终都不敢往侧边瞟一下。
脸上堆集的红晕,简直比路边盛开的梅花还要鲜艳。
身边的姑娘则与严飞阳恰好相反,她大喇喇地扭过头去。
仔细端详着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只见这人扎着高高的马尾,很是爽利干净。
脸是健康的古铜色,拿阳光一照显得闪亮亮的。
鼻梁很挺,下巴的弧度也很好看,眉毛粗粗的有着英武的感觉。
睫毛垂下来搭住一半眼睛,所以看不清眸子里的光。
可面上的红晕和无处安放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和害羞。
本着想要缓和气氛的想法,那姑娘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救了我!”
“哦……”严飞阳后知后觉地说。
“没、没什么,刚才真是太险了,一个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救了我,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人越是木讷,这姑娘就越想去逗他。
果然此话一出,严飞阳的头转得更偏了,含糊道:
“打、打听女儿家的……名、名字不礼貌……”
“如果,是我愿意告诉你呢?”
姑娘的笑声如银铃,回荡在严飞阳耳边。
“那、那请恕在下失礼,还请问姑娘芳名。”
他的脸又红了一层,这下可真快要变成熟透的李子了。
姑娘开心地回答:
“我叫花向晚,是开在夜里的小花!这名儿啊,还是爹爹专门请人算过的呢!”
“真好听!”
严飞阳这句赞叹是由衷的,语气里也有了放松的意思。
花向晚显然还不想结束这段对话,她往前挪动了一步。
接着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严飞阳,在天上飞着的太阳。”
他抬头看了看高悬空中的太阳,竟也笑了起来。
花向晚兴奋地喊道:
“哈哈,严飞阳!你是严家庄里第一个姓严的人!”
这下轮到严飞阳好奇了,只听他问:
“不是叫严家庄吗?怎会没有姓严的人?”
花向晚嘟了嘟嘴,解释说:
“我自出生就住在这里,严家庄一百多户人家姓什么的都有,还真就没有姓严的。”
刻意回避的眼神,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花向晚嘟嘴的可爱模样,被严飞阳尽收眼底。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脸没有再红。
而是痴痴地看着这个娇俏泼辣的姑娘,连走路都忘了。
忽然消失的速度,使得花向晚踉跄了一步,差点又要栽倒。
严飞阳自觉失礼 ,赶紧又迈开步子,咳嗽几声以掩盖刚刚的莽撞与冒失。
一抹无声的笑,绽开在花向晚唇边。
严飞阳觉得,那神情里似乎有种小狐狸般的狡黠。
“真是谢谢你,刚才我要是真摔下去了,家里就更加难了。”
姑娘的声音没了先前的活泼,眉头也有些皱皱的,像只发愁的猫儿。
严飞阳忍不住问道:
“一个女孩子冬日还要上山捡柴,确实不多见,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娘亲没得早,家中只有我和爹爹两个人。平日里也还好。”
“可一入冬,爹爹的腰痛病便会发作,这里里外外,挑水、捡柴、做饭的活儿就都靠我了。”
花向晚并不打算隐瞒什么,自己虽是一介农家女,家境远称不上好。
但这样的出身,并没让她觉得,有任何卑微低贱之处。
是以,哪怕早已看出严飞阳颇有些来历,她还是选择坦诚相告。
严飞阳笑着叹了口气。
刚才还觉得这姑娘机灵的像只小狐狸,现在怎么倒比头小鹿还天真无知。
他用手指了指花向晚的脚。
“你虽没有滚落山崖,可到底扭伤了脚,这些天是要好好休养的。”
花向晚这才意识到了麻烦!
敢情这一路上脚都白疼了,光顾着跟严飞阳搭话。
丝毫没把这伤放在心上。
现下她是真的着急了,脸涨得通红不说,眼珠子还滴溜溜乱转。
里面盛满了无措的光。
“那怎么办啊?爹爹的腰痛是老毛病,上了年纪愈发难捱了。要是还让他拖着身体照顾我,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看着面前快要急得哭出来的姑娘,严飞阳心下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
明明伤到脚踝都不肯哼一声的人,此刻却为着家中老父,作难成这般模样。
真是又可敬又可爱。
片刻后,他试探着问:
“家务活我都会做,正好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要是你和花老伯同意,我想在舍下借住几日,顺便帮忙家务,可好?”
一听这话,花向晚顾不得脚疼,差点就要离地蹦起来。
满口答应着好好好,指了路就让严飞阳快些带她回家。
其实,从见他的第一面起,花向晚就对严飞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像两人之前就认识,现在只不过是故人重逢罢了。
所以,她的言语比平时更加亲近,动作更是大胆,却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
直到临近家门口时,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看得出你不是这里人,应该也没做过多少活计,趁着冬至节来此游玩,结果碰上我这桩麻烦。”
“你才不是麻烦!”严飞阳脱口而出道,声音大的让自己都吃惊。
他随即憨笑着抿了抿嘴,解释说:“应该是我要谢谢你,给我一个借住在这儿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儿,父母亲人也早记不得了,如今能住在严家庄,可以算是一解乡愁吧。”
花向晚认真地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严飞阳。
她确信,面前这人说的都是真话。
而这真话,却忍不住让人难过、惆怅。
或许是想缓解气氛,又或许是玩闹之心作祟。
只听她一本正经道:“你可说了什么都会做,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话刚出口,他就笑了,笑自己竟也开始说起大话。
不过,他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只做严飞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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