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姿挺拔,剑光的锋芒也比刚才更胜一筹。
“哈哈哈!微臣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中州男儿气概,当真举世无双!”
巫马良雨边鼓着掌,边竭力称赞。
笑声中的豪迈气魄,竟是压也压不住。
“太师谬赞了。”韩凛和颜悦色地回应着。
命人赏赐了底下舞者,接着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
穆王不紧不慢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面前碟子里。
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论气概胸襟,巫马太师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啊……”
只此一句,便使得巫马良雨心中警铃大作。
本就没多少的醉意,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听闻太师为南夏兢兢业业,整治吏治、改革民生,都少不了您出谋划策!却从不居功自傲,这等胸襟何人可比啊?”
伴着阵浸透了薄醉的笑,穆王再次举杯敬酒。
巫马一面说着“不敢当”,一面举杯应下这句夸赞。
的确,南夏新帝当朝以来,凡遇政令起草或修改,背后都少不了自己协助。
可他与陛下一早便商定好,由南夏帝出面稳住局势,自己只在背后支撑朝堂社稷。
“太师”之名,也不过是个荣誉头衔。
对外巫马良雨总是一副昏沉老迈、不问世事的样子。
说到底,他这个人就是南夏背后的一只手。
至今,怕有很多南夏官员都不清楚。
哪些政令是皇帝想出来的,哪些又是由他这个太师做出的。
可今日,一个中州王爷,竟如此轻易地点破玄机。
究竟是奉承客气的溢美之词?
还是无中生有的试探?
这一招打草惊蛇,让巫马有些自乱阵脚。
“皇叔所言极是!只盼我中州也能有太师这般人才才好啊!”
韩凛嘴里不住夸赞着巫马,话锋却转向了穆王。
“穆皇叔,您说是吗?”
“自然……自然……”穆王飞快应下。
语气中,透出些许迟疑和慌乱。
“太师治世之能、高风亮节,自是天下表率,臣定当以此共勉!”
“既如此,朕就放心了。”韩凛说着,再度换上那副不谙世事的笑脸。
巫马良雨看着二人,还是补全了刚刚没想完的话。
“只是这小皇帝……看起来天分不高的样子,也难免猜忌偏狭之心……”
他虽极力劝阻自己,不要如此轻易妄下断言。
但这念头还是跳将出来,印在了巫马心上。
这就是主观判断的力量——
一旦成型定性,就会在无形中驱使人们,做出带有倾向性的推测。
这是人的通病。
即使敏感的政治人物,亦不能免俗。
可若有人早一步看穿,懂得利用这种规律。
就能反将预想的判断,扎根在对方心中,直至发芽壮大。
只不过这种能力,需要对人性人心洞如观火,更需要与之相配的演技和天赋……
宴席继续着,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丝竹管弦萦绕其间,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欢畅。
韩凛看上去兴致颇佳,穆王也渐有醉意,百官们陆陆续续全松弛了身形。
值此酒酣耳热之际,高台上的韩凛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提高音量道。
“前两年南夏施行的官员考察政策,真是高瞻远瞩!定赏罚分明之理,开社稷清明之道。”
他语气热忱,乘着酒意絮絮赞叹。
“朕每每想起这些良政国策,都钦佩不已!”
晃晃悠悠的笑声自堂下传来,声音虽浑厚,可到底蒙了酒后的含糊。
只听穆王回说:“启禀陛下,此等良策,便是巫马太师的功劳!”
“遭了!”巫马心中暗道不妙。
寒气从脚底蹿升至头顶,一个寒战激的他酒意全无。
果然,穆王前番言语并非故意奉承,他是真了解南夏朝堂!
然而,此刻透露出来,到底是想敲打自己?还是想要挟堂上那位呢?
巫马良雨思绪纷乱,只得以酒遮脸。
连道国君圣明,自己不敢居功。
眼睛却紧紧盯着穆王。
“哎,太师这可是过谦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话题。
“这一国策中,如何考察官员,标准为何,奖惩等级怎样制定,不都是太师辛苦想来的吗?”
话语当前,巫马只觉有万千箭矢向自己射来。
竟能探察到如此地步,看来南夏内部纰漏着实不小!
他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
但要想追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中州与南夏本就千丝万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便是自己,在中州也有不少故旧好友。
可一转念,巫马立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刚刚那话如剑如刀,伤到的恐怕不仅仅是自己。
堂上韩凛,语气冷下几分。
“哦,原来如此?巫马太师思虑周全,穆皇叔也是消息灵通啊!”
穆王倒也并不惊慌,慢吞吞起身拜了一拜。
挺直腰板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自该为陛下分忧。”
“好,好个食君之禄!好个忠君之事!朕自当与诸位爱卿共勉!”
韩凛脸上,又恢复了如日光般和暖的笑。
只是这一次,有些刺眼。
在场官员无不赶紧起身,一同叩拜。
就在这“君明臣贤”的间隙,巫马看到韩凛搭在桌子上的手越握越紧。
直至骨节,都发了白。
时间流淌犹如风中细沙,不知不觉月至半空,乐声也渐有疲惫之意。
及至意兴阑珊处,这场暗藏风雨的宴请终于落幕了。
巫马先是率领一众南夏使者,谢过中州款待。
稍后便由专人引路,回到下榻的驿站安歇休息。
百官们在叩拜谢恩后,亦各自散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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